從市局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點。
劉根來先把周啟明送回派出所,這才回到乾爹乾媽家。
劉根來本以為石唐之今天會晚回家,沒想到,他進門的時候,石唐之已經坐在餐桌邊看報紙了。
不用審特務?
好像真不用石唐之審。
審個特務還要石唐之這個專職副局長親自出馬,那下麵的人乾脆彆乾了。
劉根來這幾天回家都晚,柳蓮早就習慣了,什麼都沒多問,還是跟平時一樣該吃吃,該聊聊。
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石唐之家沒有那麼多規矩。
吃完飯,石唐之沒有跟劉根來聊什麼的意思,圍上了圍裙幫著柳蓮洗碗收拾桌子,搞得劉根來都有點不自在了。
他這個乾兒子除了偶爾做點菜,好像從來沒幫乾媽乾啥家務。
再一想,劉根來便離開了廚房。
幫大肚子的老婆乾點活兒,石唐之肯定樂在其中,還是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了。
劉根來也沒回自己房間,他在客廳等著石唐之。
石唐之沒有在家辦公的習慣,有時候也會一個人在書房思考問題,尤其是在工作忙的時候,吃完飯之後,一般都在書房裡待著。
果然,沒一會兒,石唐之就過來了。
“乾爹,我有點事兒想問你。”劉根來跟著石唐之進了書房。
“是你抓的那個特務的事兒?”石唐之問道。
“嗯。”劉根來點點頭,“抓那個特務的時候,我在身上什麼都沒搜出來,我想不明白,他去那戶人家到底想乾什麼?”
石唐之沒有回答,盯著劉根來的眼睛,久久不語,仿佛猜到劉根來猜到了什麼一樣。
劉根來不躲不閃,目光多少還有一些呆萌,仿佛自己什麼都沒猜到一樣。
足足一分多鐘,石唐之這才移開目光,點上了一根煙,“他是想去看看少了那些書籍。”
啊?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劉根來的意料。
石唐之又道:“這不是他第一次偷偷潛入那戶人家,他已經去過三次,已經將那戶人家的所有專業書籍名稱全都記下來了,在男主人回來之後,他想通過少了哪些書籍判斷出一些東西。”
石唐之又看了劉根來一眼,“我這麼說,你能聽明白嗎?”
“明白啥?”劉根來裝出一副懵逼的樣子。
其實,他全都聽懂了。
國家對核武器研究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特務被逼的實在沒辦法,為了挖出點東西,連這種笨的沒法再笨的辦法都想出來了。
也怪可憐的……
“不明白最好,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兒。”石唐之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你還有彆的事嗎?”
“那個特務的官大不大?我抓到他,工資級彆啥的,會不會再往上調一調?”劉根來故意露出了一副期盼的樣子。
既然是裝糊塗,那就乾脆裝的更像一點。
“要調也不是現在,還是等年底再說吧!”
還真是個大特務!
劉根來先是暗暗興奮,緊接著又有些不爽。
漲工資的事一下給他支到年底了……還有半年呢,得少領多少錢?
……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
金茂他們都沒回來,巡邏的事兒還是劉根來和秦壯倆人負責。
經曆了一次半親身抓特務的事兒,秦壯膽子似乎壯了不少,成天吵吵著要是再遇到特務,他肯定不會像這次這麼慫。
劉根來聽出這家夥的意思了,秦壯是想讓他幫忙保密,彆把他的糗事兒抖落出去。
還挺要麵子的,是怕影響他的關輝形象,不方便吹牛逼了嗎?
周六下午下班前,所裡發夏裝,工作滿一年,領過一次夏裝的,一人隻能領一套,像劉根來和秦壯這樣沒領過的,一人可以領兩套。
這年頭可沒空調,夏天那麼熱,衣服一穿就是一身臭汗,得天天洗,要是趕上下雨陰天,兩套夏裝根本不夠換的。
可是沒辦法,現在全國都困難,新人能一次領兩套夏裝就很不錯了。
劉根來沒有這個煩惱,有空間在,他隨時隨地都能讓衣服乾爽如新,可他對那兩套夏裝卻不咋滿意。
為啥?
因為夏裝是長袖的,工作的時候,為了保持形象,還要把袖口的扣子扣上。
這特娘的簡直是要捂蛆。
有些嫌棄的把夏裝丟進空間,劉根來就回了嶺前村。
田裡麵,各村各戶的人都在忙活著種玉米。
種玉米很簡單,也不用犁地,隻需要順著麥隆每隔一尺左右刨個窩,往裡撒下兩三個玉米粒,再加點農家肥,倒點水,把窩埋上就行了。
等一種完一排,再有個人推著鋤頭把埋窩的土壓平就算齊活。
相對於收麥子,這活兒一點都不累,就是有一樣,不能光著腳,要不然,腳底板和腳脖子非被麥茬子紮爛了不可。
村裡打了五口深井,出水雖然不多,但澆窩的水還是有的,足以讓玉米粒發芽。
至於發芽以後能長成啥樣,那就要看老天爺的臉色了。
除了春玉米,還有栽地瓜的。
栽地瓜就要費點事兒了,要趕牛拉犁,先把地瓜壟起好了,才能栽種。
老天一直不下雨,地裡都乾的冒煙了,犁了一遍的地,翻出來的土一點濕氣兒都沒有,看著就讓人絕望。
絕望也得種,眼看著春地瓜就要絕收,要是不種夏地瓜,那可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劉根來回到家,先把晚飯做好了,等著一家人回來。
往常,天剛黑,生產隊就收工了,今兒個,一直等到天都黑透,劉栓柱和李蘭香才回家。
一問才知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天太乾,太陽太大,要是白天種莊稼,澆下去的那點水不等天黑就蒸發沒了,生產隊就把種莊稼的時間改在傍晚。
這樣,澆下去的水就能多滋潤種子一整夜。
這也算是沒辦法的辦法。
“爹,村裡還組織打獵嗎?”
村裡人肯定聽到了挎鬥摩托的動靜,知道他回來了,眼看著天都黑了,要是還組織打獵,估計一會兒就要喊他了。
“還打個屁!”劉栓柱罵了一句,“打到的野豬也換不到糧食,送到工廠賣錢,剛拿回村,就被公社的人要去了。辛辛苦苦好幾個晚上,都便宜了公社那幫孫子,誰都不願意再去了。”
劉根來搖搖頭,沒說什麼。
從劉栓柱的話裡他聽出了幾層意思。
鄭老擔又把野豬送到鴿子市了,沒了他這個大善人,也就沒人肯用糧食換野豬。
鄭老擔被逼的沒辦法,又把野豬賣到了工廠,賣到的錢還沒捂熱乎,就被公社收繳了。
這的確挺打擊人的。
就是不知道鄭老擔有沒有給村裡保留一點。
以鄭老擔的心機,多半能留一點吧!
也算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