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存寶對劉根來打獵的本事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不說彆的,他兩個妹妹的工作就是劉根來用打到的獵物換的。
在警校的時候,每晚睡覺前的夜談會哥幾個都會聊一點家裡的情況,劉根來說過他家是城郊農村的。
且不說他自己的工作是怎麼來的,他二姐一個農村姑娘能在四九城的國營飯店當服務員,除了是用野豬肉換的,郭存寶想不出彆的理由。
劉根來笑了笑,算是承認了、
這會兒,劉敏又送來了兩瓶茅台酒。
她這個當二姐的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臭毛病,除了茅台,基本不喝彆的酒。
“這麼好的酒,我可請不起。”邢隊長看著兩瓶茅台,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到我這兒怎麼能讓你請客?這頓飯我請了。”劉根來打開一瓶,先給邢隊長倒上了,又把酒瓶遞給了郭存寶,“老四,你自己來,好好陪你們隊長喝幾杯。”
“你不喝?”郭存寶接過了酒瓶。
都是兄弟,劉根來沒跟他客氣,他也沒把劉根來當外人。
“我開車,不喝酒。”劉根來拿過茶壺,在自己的酒碗裡倒了碗茶。
“倒了倒了,老爺們哪兒有不喝酒的?”邢隊長拿過劉根來的酒碗把裡麵的茶水潑在地上,又從郭存寶手裡拿過酒瓶,給劉根來滿上了。
劉根來沒有阻攔,用兩個手指在酒碗旁邊點著。
這是酒桌上的禮節,兩個手指點著代表磕頭感謝。
就是不知道這年頭有沒有這規矩,他禮節到了,邢隊長能不能看得出來。
他知道邢隊長找他乾什麼,邢隊長肯定也知道他知道他找他乾什麼,他先給自己倒一碗茶就已經表明了態度,後麵喝的是茶還是酒就不重要了。
郭存寶明顯是猜到了劉根來的心思,他什麼都沒說,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碗。
三碗酒倒下去,一斤酒倒了一大半。
劉根來卻不怎麼怵。
最讓他犯怵的是用小杯喝酒。
“來來來,先走一個,我有點渴了。”邢隊長端起酒碗,跟劉根來碰了一下。
什麼叫有點渴了?
劉根來有點納悶,轉頭看了一眼郭存寶。
就在他轉頭的工夫,邢隊長一仰脖,把一碗酒都喝下去了。
我去!
這是把酒當水喝啊!
劉根來有點被驚到了。
郭存寶端起酒碗跟劉根來碰了一下,笑道:“長見識了吧!我們隊長的酒量在全係統裡都是有名的,他曾經的一句話到現在還在流傳。”
“什麼話?”劉根來來了興趣。
“那還是我們隊長年輕的時候,有一次蹲守特務整整一天,完事兒回到局裡,我們隊長一口氣喝了半瓶二鍋頭,說了句‘真解渴’。”郭存寶繪聲繪色的說著。
不是吧?
邢隊長真能把酒當水喝?
劉根來又被驚到了。
“你甭聽他們瞎編排。”邢隊長又給自己倒了一碗,一瓶酒正好倒光,“這幫小兔崽子沒事就拿我找樂,一個個的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都不記得我說過這話。”
“說沒說過不重要,隊長,你就說你酒量大不大吧?”郭存寶又打開了第二瓶茅台,放在邢隊長手邊。
“酒量大是練出來的,都這麼編排我,一到喝酒的時候,領導就讓我頂上,這麼多年下來,沒酒量也練出酒量了。”
邢隊長掏出自己的煙,遞給了劉根來一根。
剛把煙放下,郭存寶就把手伸過去,自己拿了一根,又劃了根火柴給邢隊長點上。
這小子跟自家領導這麼隨便,應該關係很好,他能去警校培訓,多半就是邢隊長推薦的。
邢隊長抽的是大前門,帶過濾嘴的那種。要是不帶過濾嘴,劉根來才不抽。
煙和酒都是男人之間的橋梁,酒也喝了,煙也抽了,邢隊長又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也就沒跟劉根來繞圈子,直接開始招攬。
“你小子本事那麼大,窩在派出所裡屈才了,跟我去刑偵隊吧!那才是你大展身手的地方。”
“邢隊長,你說的是我嗎?”劉根來笑道:“我也就會打點獵,哪兒有彆的本事?”
邢隊長沒跟劉根來虛套,伸出一隻手,一個個的數著,每說一件事就彎下一根手指頭。
“年前,城郊小樹林裡的三個特務是你殺的吧!年後,火車站那個劫持了大局長孫女的大特務也是抓的吧!去了趟東北,一口氣乾掉四個特務的也是你吧!
前段時間,你們分局集中整治偷盜,那個人牙子團夥也是你發現的吧!這兩天,你們所裡抓賭,開賭場的那三個家夥是你抓到的吧!他們藏錢的地方也是你審出來的吧!
這還叫沒本事?
你乾公安才多久?滿打滿算也就半年!
你乾的這些事,隨便拎出一件就夠彆人吹一輩子,到你嘴裡成了沒本事。咋的,非要讓我把這個刑偵隊長讓給你,你才肯來?”
我乾了這麼多事兒嗎?
邢隊長越說劉根來心裡越發虛。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夠低調了,能偷懶就偷懶,能開溜就開溜,可不知不覺的,竟乾了這麼多事兒。
怪不得乾爹要壓著他,要是不壓著,他怕是早就出大名了。
這事兒鬨的。
看來,還真的消停一段時間……要不,再闖點啥禍?
可不行,師傅是真揍他啊!
哎呀,愁死了,這該死的主角光環,想低調點咋就那麼難?
“邢隊長,你罵我呢!”劉根來撓撓腦袋。
“你要是二十郎當歲,我還真有可能讓你當隊長,可惜,你年齡不夠,就算我願意,上頭也不會答應。”
邢隊長伸手攬過劉根來肩膀,“隊長不行,我可以讓你當組長,你現在級彆也夠,當組長誰也說不出什麼。”
邢隊長又一指郭存寶,“我把他安排給你,你倆是同學,有他幫你,你就能省去適應期,工作很快就能展開,隻要你做出成績,年齡一到,我就跟上頭給你申請副隊長。
咋樣,你邢哥我對你夠意思吧!”
劉根來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會兒,劉敏端來了第一個菜,劉根來便招呼著邢隊長和郭存寶開吃。
第一個菜不是油炸山雞肉,而是苦菊和小蔥的拚盤,再配一碗大醬。
應該是牛師傅見他們已經喝上了,就安排小徒弟做的。
“蘸醬菜!你心夠細的,還知道我是東北人,就愛吃這口。”
邢隊長拿起一棵苦菊,甩甩葉子上沾的水,卷吧卷吧,蘸了蘸大醬,一下塞進嘴裡,大口嚼著,一臉滿足的樣子。
跟我有啥關係?
真能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