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該打聽的嗎?”剛剛還笑容滿麵的周啟明,臉立刻冷了下來。
“我自己的工資漲多少,我問問還不行?”劉根來小聲嘟囔著。
“你找我什麼事兒?”周啟明沒搭理劉根來的嘟囔。
“就是想跟你彙報彙報剛才的事兒。”
指導員還在,劉根來沒敢跟周啟明太皮。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周啟明衝劉根來甩了甩手腕,趕蒼蠅似的。
“不是吧所長,我剛立了那麼大的功,你不表揚表揚我?”劉根來有點不樂意了。
他還想借著這個機會跟周啟明談談條件呢!比如,年前多放他幾天假之類的,沒想到周啟明一句表揚沒有也就算了,居然還趕他走!
太不像話了!
你這麼當所長,誰還給你賣命?
“你還想要表揚?”周啟明兩眼一瞪,“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你小子還敢這麼不要命,我就把你的屁股踢八瓣!”
我去!
原來周啟明是因為這個才對我這個態度。
劉根來有點小感動。
一旁的沈良才心頭則是有點感慨——所長對這小子還真是好啊!
不過,也不能讓這小子心寒了,萬一他聽不懂周啟明的話,那就白瞎了周啟明的心思了。
身為指導員,周啟明這個所長剛唱完了紅臉,該輪到他唱白臉了。
“小劉,所長也不是不認可你的行動,剛剛他還跟我說,過年的班就不用你值了,讓你安安心心的回家過個好年。”
所長剛剛跟你說?
他剛剛在打電話好不好?
劉根來豈能聽不出沈良才得話外音,他這個指導員跟周啟明這個所長還真是一條心,也不枉周啟明啥事兒都想著他。
“指導員,光不值班有啥意思?你看我家離四九城這麼遠,算是外地人了吧,所裡年前不提前給我放一兩天假,我好趕回家過年?”劉根來順杆就爬。
“你還外地人?”
不等沈良才說什麼,周啟明兩眼又是一瞪,“你們村離四九城才多遠?你騎上你的挎鬥摩托,回家比我都快!”
“那你也可以提前放假。”劉根來嘟囔著。
“滾!”周啟明作勢又要脫鞋扔過來,劉根來撒腿就跑。
“哈哈哈……”沈良才忍不住笑了。
“你還笑?”周啟明笑罵道:“你都不知道這小子有多欠揍,上回我拿鞋扔他,他居然把鞋給我踢到走廊裡了,你說氣不氣人?”
“哈哈哈……”沈良才又是一陣大笑,“敢踢所長的鞋子,這種事兒,也就這小子乾的出來。”
嘴上說笑著,沈良才心裡暗暗羨慕。
他咋就沒有這麼好兵?
……
從周啟明辦公室裡出來,也快到下班點了,怕師傅揍他,劉根來連辦公室都沒回,就直接回家了。
去找周啟明彙報,他也不是一點收獲也沒有,最起碼過年不用值班了,雖然不太滿意,但也聊勝於無。
劉根來回到乾爹乾媽家的時候,石唐之已經回來了,吉普車就停在小院門口,黃偉拎著個水桶,拿了塊抹布正在擦車,見劉根來回來,沒有多的話,隻是衝他點了點頭。
“我乾爹還要出門?”劉根來丟過去一根煙。
往常,石唐之一回家,車就停在院子了,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車子停在門口。
黃偉接過煙,說的話卻讓劉根來一頭霧水。
“嗯,局長正在等你。”
究竟是要出門,還是要等我?
你這完全是自相矛盾。
劉根來正暗暗嘀咕著,石唐之推開客廳的門,快步走出來,招呼著劉根來。
“把自行車放下,上車跟我走。”
“去哪兒?”
劉根來這才反應過來,黃偉的話不是自相矛盾,而是省略了太多。
“局長家。”
石唐之拉開車門,坐上了後排座。
等劉根來放好自行車回來的時候,黃偉已經坐上了駕駛室,水桶和抹布不知道放哪兒了。
動作夠快的。
劉根來暗暗佩服著,坐上了副駕駛。
石唐之為什麼帶他去局長家,劉根來心知肚明——救了人家的孫女,人家總得表示表示。
劉根來卻沒想到,局長居然直接讓他去家裡——現在這個點兒讓他去,那就是請他吃飯,還是家宴。這要是傳出去了,彆說在所裡,就是去分局,他也可以橫著走。
一局之長的家宴,哪是隨隨便便就能受邀的?
對他擒住那個特務的事兒,石唐之一句話都沒說,一路上都在閉目養神。
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劉根來稍一琢磨就明白了。
石唐之這是不鼓勵,也不反對,倒也算不違背他的初衷——把他放在基層就是為了鍛煉。
可身為他的乾爹,骨子裡又不想讓他以身犯險。
這兩件事本來就是矛盾的,他怎麼說都不對,那就乾脆不說,讓劉根來自己領悟。
“乾爹,今天的事兒是個意外,我也就是趕巧了,那個特務應該是看我年齡不大,就把我當成啥都不懂的軟柿子,想利用我掩護他逃走。
我能擒住他,也是碰巧發現了他藏在拐棍裡的槍,又借機卸掉了子彈,這才讓他成了沒牙的老虎。
乾爹你放心,以後要是再碰到這種事,要是沒有把握,我絕對不會硬上。”
石唐之沉默,劉根來不能不說。
這也算是給他交了一篇“讀後感”吧!
“知道是僥幸就好。”石唐之開口了,他就等著劉根來自己說呢,“你這個年紀心性不穩,很容易因為一點成績就把尾巴翹上天,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要真是這樣,早晚會吃大虧。”
頓了頓,石唐之繼續說道:“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你現在需要的就是不驕不躁腳踏實地,把姿態放低,把心態放平,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以前怎樣,以後還怎樣。”
“知道了。”劉根來點點頭。
劉根來聽懂了石唐之的暗示,他說的不光是他擒住特務的事,還有一會兒要參加的局長家宴。
石唐之這是告訴他,不要跟人提這件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再一想,劉根來又琢磨透了石唐之的另外一層心思。
他這是在鍛煉他的悟性。
明明可以直說的話,卻用暗示,讓他自己去琢磨——乾爹還真是想把他往上培養啊!
石唐之家離局長家不算太遠,吉普車沒用十分鐘就到了。
局長家也在一個大院裡,不同的是,局長家不是大院裡的小院,而是一座二層小樓。
吉普車到的時候,那個被特務劫持的小女孩正被她爸媽領著,等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