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劉根來點點頭,“可問題是,我們所裡除了所長,還有個指導員,我要是把這條大鱸魚送給所長,給指導員送什麼?”
這個問題,他在回來的路上就考慮過了,一直想不到合適的辦法。
把那條十幾年的真鯛送給指導員,他又不舍得,可送彆的魚又太小,擔心指導員會覺得他厚此薄彼,還不如不送。
既然邱車長想指點,那就索性把這個問題拋給他,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嗬嗬……”邱車長笑了笑,“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動了腦子,孺子可教。”
頓了頓,邱所長問了劉根來一個問題,“你跟你們所長在他還是治保大隊大隊長的時候就很熟了吧?”
“嗯。”劉根來點點頭。
“這就好辦了。”邱車長又是一笑,“你不是還釣到六條差不多大的真鯛嗎?你給你們所長和指導員一人送一條。”
嗯?
所長都有一條大鱸魚了,怎麼還要再送他一條真鯛?
劉根來正琢磨著,邱車長又開口了:“那條大鱸魚是給你們所長打點關係用的,這兩條真鯛才是你送給你們所長和指導員過年吃的魚。”
對啊!
劉根來豁然開朗。
指導員知道他是所長的人,他給所長尋摸一條過年送禮的大魚合情合理。指導員跟所長又是平級,他給指導員和所長一人送一條差不多大小的真鯛當過年禮物,那就是把他看的跟所長一樣重要。
指導員那麼聰明的人肯定明白這個道理,困擾他的難題不就一下解決了嗎?
“邱大爺,你真高。”劉根來給邱車長豎了個大拇指。
“這有啥,”邱車長擺擺手,“你還年輕,經曆的少,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什麼都明白了。”
“嘿嘿……”劉根來笑著撓了撓腦袋,“邱大爺,你這麼幫我,我也不能你白幫,我一共釣了六條真鯛,我們所長和指導員一人一條,我再送你和師傅一人一條,我自己留兩條就夠了。”
“嗬嗬……”邱車長笑了笑,“快過年了,你這個當徒弟的送條魚給師傅過年應當應分,你送我那條魚我可不能白要,傳出去了,還以為我騙小孩子呢,我的臉還要不要了?”
劉根來正要回嘴,金茂擺了擺手,“你邱大爺說的對,這魚,他真不能白要,他給你錢,你就拿著。
你送師傅這條,師傅也不推辭,不過,咱們可先說好了,這條魚就當你的年禮,過年去我家拜年的時候,可不能再拿東西了。”
“就聽你師傅的。”邱車長從兜裡掏出三塊錢,遞給劉根來,“多多少少就這些了。”
劉根來剛接過錢,邱車長就起身招呼著他,“走,去外麵鏟點冰雪把魚埋上,回去還得一天兩夜,魚可彆臭了。”
“一塊去吧!”
金茂幫劉根來拎起了那串真鯛,兩個人一塊兒跟上了邱車長。
邱車長剛打開工具室的門,一大群乘務員都湊了上來,有的拿鐵鍁,有的拿簸箕,還有的拎著麻袋,烏泱泱的下了車。
“車長,這點活兒還用你乾?我們來就行了。”
邱車長搖頭笑了笑,“這幫小子。”
劉根來看出來了,邱車長的威望很高,要不然,這年頭的人可不會主動幫領導乾活。
工作是鐵飯碗,領導又不能把他們咋樣。
島城冬天很少下雪,就是下,也很少下大,想找點冰雪可不容易,一群人忙活了好久,才找夠了埋魚的冰雪,把幾條魚埋在了工具室的地上。
“小劉這孩子啥都好,就是有點敗家,回頭我得好好說說他,日子這麼過可不行。”李翠紅還在心疼那十幾條蝦呢!
“你管那麼多乾嘛?他又不是你女婿。”一旁的方娟笑道。
“我可是要給他做媒的,得對人家女方負責。”李翠紅一臉的認真。
“你快拉倒吧!像小劉這麼好的孩子,惦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算做媒也輪不到咱們?再說,他才多大,哪兒用的著這麼早找對象,你這不是讓他犯錯誤嗎?”方娟倒是看得明白。
“反正不能讓他這麼糟踐東西,想想我就心疼。”
“啥叫糟踐東西?人家小劉說的多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要是沒有那些蝦,他怎麼能釣到這麼多魚?怎麼算他都是賺大了。”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我就是心疼那些大蝦。”
說著,說著,李翠紅自己也笑了,“方娟,你說我是不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你也知道啊!行了,彆瞎琢磨了,飯好了,林師傅喊咱們了。”方娟整了整套袖,又係上了放在桌子上的圍裙,招呼著李翠紅一塊兒進了餐車的廚房。
晚飯還是老幾樣,窩頭、鹹菜、燉白菜,再加一碗棒子麵粥。
劉根來回到包廂,拿了烙油餅、一盒鹵肉,還有一瓶鹿血酒,來到餐車,坐到金茂身旁,把鹿血酒往餐桌上一放。
“邱大爺,師傅,嘗嘗這酒咋樣?”
坐在倆人對麵的邱車看了看那瓶鹿血酒,又看了看劉根來,“這是什麼酒,你哪兒弄的?”
“鹿血酒。”劉根來打開飯盒,往桌子中間一推,“一塊吃點,我一個人吃沒意思。
我不是打了幾頭鹿嗎,就找個了老中醫,讓他幫我泡了點鹿血酒和鹿鞭酒,上車那晚的路上,那個老中醫找到我,說鹿血酒和鹿鞭酒都泡好了,給了我兩瓶,讓我嘗嘗,我順手放進包裡,這幾天都忘了。
剛才拿鹵肉的時候看到了,就拿過來了,我不太會喝酒,也唱不出好壞,就想讓你們倆幫我嘗嘗。”
這個理由編的無懈可擊,誰聽了都挑不出毛病,實際上,劉根來是覺得邱車長幫了的忙,本想送邱車長條魚,邱車長還給錢,他有點過意不去,就想送他點鹿血酒。
反正這玩意他有的是,也用不著,正好用來還人情。
“老中醫泡的鹿血酒……這可是好東西。”邱車長打開瓶蓋聞了聞,“中藥味還挺濃,你泡了多少?”
“百斤吧!”劉根來輕描淡寫道。
“這麼多?”邱車長一驚,“你打了幾頭鹿?”
“六頭。”
“這麼多!”邱車長想了想,“能賣我點鹿血酒嗎?”
“邱大爺,你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嗎?”劉根來一笑,“現在可不允許私下買賣。”
“少來,你小子犯的錯還少?”邱車長兩眼一瞪,瞥了一眼正悶頭吃飯的金茂。
我去!
這是想告我的黑狀?
你個老銀幣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