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來,你那輛自行車究竟是怎麼來的?”
劉根來剛進門,李蘭香就抓著他的胳膊問著,臉上都是緊張。
“李叔剛剛不都說了嗎,我的自行車來源正當。”劉根來把剛才跟李太平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那就好,那就好。”李蘭香拍著胸口,“你都不知道,今兒個上工的時候,有人跟我說要是自行車來源不正當,不但會被沒收,你還會被抓去勞改,可嚇死我了。”
“誰說的?”劉栓柱臉拉的老長,一副要去興師問罪的架勢。
“爹,你問這個乾啥?”劉根來問道。
“我要找出去告咱們的人。”
“然後呢?”
“揍他一頓,出出氣,讓他嘴賤。”劉栓柱擼著袖子。
“再然後呢?”劉根來又問。
“啥然後?”劉栓柱被問糊塗了。
“那我問你,”劉根來拉過一個板凳,坐了下來,“你去揍他一頓,且不說你能不能打得過人家,就算你把他揍了一頓,氣也出了,可你想過後果沒有?”
“啥後果?”劉栓柱還真沒想這麼多。
“咱家現在日子好過了,又添了輛自行車,村裡眼紅的不知道又多少人,你在這個時候揍人一頓,不管咱們有理沒理,村裡人會怎麼想咱們?你是想成天被人背後議論,還是被全村人孤立?”
現在到起風一共也沒幾年,劉栓柱要是給了全村人一個飛揚跋扈的暴發戶印象,真到了起風的時候,肯定會被針對。
就算在起風前把一家人都弄到了四九城,劉根來也不想老劉家在村裡留下壞名聲。
“那就這麼算了?這也太窩囊了。”劉栓柱氣鼓鼓的坐了下來,又摸出了煙袋鍋。
“抽這個,”劉根來遞過去一根煙,“誰說就這麼算了?”
“那你想怎樣?”劉栓柱接過煙,卻沒心思點著。
“啥都不做,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劉根來劃著火柴湊了上去。
“這叫什麼主意?”劉栓柱耷拉著臉,沒用劉根來點煙。
劉根來給自己點了一根,笑道:“啥都不做還不好?爹,你聽過一句話沒有,我就喜歡你又生氣,又奈何不了我的樣子。”
“哈哈哈……”
劉栓柱還沒啥反應,倒把李蘭香樂的夠嗆,捂著嘴,壓低聲音笑著,渾身都在顫。
“你這孩子,哪兒來那麼些歪點子?”
“啥叫歪點子?這是正經的好點子好不好?”劉根來笑道:“媽,你以後不用像以前那麼省,該吃吃,該穿穿,糧食和錢票,你們都不用擔心,有我呢!咱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讓那些眼紅咱們的人再著急也沒辦法,隻能乾瞪眼。”
劉根來又轉向劉栓柱,“爹,你說這麼做解不解恨?”
“你小子啥時候變得這麼壞了。”劉栓柱也笑了。
“我哪兒壞了?我什麼都沒做好不好?”劉根來一攤手,滿臉無辜。
“哈哈哈……”李蘭香又被劉根來這副樣子逗笑了,這回沒捂住嘴,笑得聲音大了點。她趕緊去裡屋看了一眼,見劉彩霞還在睡著,這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回來。
“媽,彩霞在你那屋睡?”劉根來問道。
“她自己不敢睡,說是怕黑,沒辦法,隻好讓她跟我睡了。”李蘭香放著桌子,拾掇著飯。
她和劉栓柱還沒吃晚飯,都在等著劉根來。
“彩霞跟你睡,那二姐的房間不就空出來了,我搬過去咋樣?”劉根來心頭一動。
“那邊可冷了,你受得了?”
三鋪炕一起燒,等煙囪的熱氣傳到最裡邊那間屋的時候,已經涼了,房間的溫度比他現在的房間低好幾度。
“沒事兒,差不了多少。”劉根來無所謂道:“根喜和根旺睡覺不老實,總是踹我,我早就想一個人睡了。”
“那讓他倆去那屋。”李蘭香說道。
“那怎麼行?我一個當哥的跟弟弟搶熱炕,傳出去了,村裡人會笑我的。”
李蘭香還想再說點什麼,劉栓柱擺了擺手,“就聽根來的,根來已經是大人了,不能讓他名聲壞了。回頭,我在那屋掏個炕洞,炕要是涼,就燒把柴。”
當家的都這麼說了,李蘭香就沒再堅持,“那媽給你做床厚被子,冷了就多蓋點。”
“嗯。”劉根來點點頭。
他空間裡有的是棉花,布料用完還可以再買,他不用為家裡省棉被。
再說,他那床被子又薄又破,的確也該換了。
晚飯還是地瓜葉子和糧食做的粥,並沒有因為家裡糧食多了,有多大改變,頂多比以前稠了一點。
劉根來沒說什麼,心裡打定主意,明天再往家拿點糧食。
吃完飯,劉根來就搬到了劉敏原先的那間屋,用手試了試炕頭的溫度,還挺好,沒有李蘭香說的那麼涼。
屋裡的溫度也沒有那麼低,最多比隔壁房間低四五度,完全沒有影響。
脫鞋上炕,鑽進被窩,劉根來躺成一個大字。
終於有了自己的房間,不用再跟兩個弟弟做夾心餅乾了。
舒坦。
……
第二天,劉根來先去了五道嶺做完了今天的鍛煉計劃,又騎著自行車去了四九城。
鍛煉身體的時候,他又看到了狩獵隊,與昨天不同的是,孫寶根不在狩獵隊裡,替代他的是他的弟弟孫寶玉。
到了四九城,劉根來先去了國營飯店。
跟昨天一樣,國營飯店門口還是排著長隊,劉敏已經很適應服務員的角色了,跟張麗兩個忙的熱火朝天,都沒工夫搭理劉根來。
劉根來也沒打擾她,直接去了何主任辦公室。
“你小子真不經念叨,我早晨剛提到你,你就來了。”何主任笑吟吟的接過劉根來遞來的煙,美滋滋的點上了。
“念叨我啥了?”劉根來自顧自的倒了杯茶,一口喝光,“咋不是黃山毛峰?”
“我就從我五叔那兒順了一點,不得省著點兒喝?”何主任笑罵道:“再說,你小子喝茶跟飲牛似的,還黃山毛峰,就是高碎給你喝也糟踏了。”
“看把你摳的,還主任呢!”劉根來撇撇嘴。
“你還彆小瞧我這茶,都是整根的,是供銷社的小朱專門從上麵給我抓的,你在彆的地方都喝不到。”何主任顯擺著。
“怪不得於主任要來蹭你茶,根兒在這兒呢!”劉根來笑道:“我算知道了,他是來報仇的。”
“行了,少貧了。”何主任擺擺手,“你上回送來的野豬今天就能賣完,啥時候能再給我送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