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趙軒正式開拔前往涼州的日子。
天色微明,趙軒便帶著慕容煙和明月公主,依禮數入宮,向慶帝辭行。
慶帝勉勵幾句,無非是些場麵話,囑咐他到了涼州好生做事,莫要辜負期望。
趙軒一一應下,態度恭謹。
隨後,三人轉道後宮,拜彆皇後及諸位娘娘。
鳳儀宮內,皇後端坐主位,她是大皇子趙瑞的生母,對這個聲名狼藉又突然攪動風雲的三皇子趙軒,素來沒什麼好臉色。
今日趙軒即將遠行,她麵上總算維持著母儀天下的端莊與仁厚。
“三皇子此去涼州,路途遙遠,務必保重身體。”
皇後語氣淡淡,目光在慕容煙和明月公主身上掃過,帶著幾分審視。
她身旁的掌事宮女會意,捧上一個精致的錦盒:“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內有紋銀一千兩,另有些許京中時興的釵環首飾,便贈予慕容將軍和明月公主,聊作路上的盤纏。”
一千兩白銀,對尋常人家已是巨款。
但在皇家賞賜中,隻能算中規中矩,甚至略顯刻薄,尤其還是分給兩個人。
趙軒卻像是絲毫未察覺到皇後的敷衍,臉上堆起感激的笑容,上前一步,朗聲道:“兒臣替煙兒和明月多謝母後厚賜!”
“母後仁德,兒臣銘感五內。”
他話鋒一轉,故作不經意地補充道:“說起來,前日宜妃娘娘也召見了兒臣,私下裡賞賜了一萬兩銀子。”
“說是讓兒臣到了涼州,務必照顧好自己,莫要讓陛下和她掛心。”
“哎,宜妃娘娘真是太客氣了。”
“不過母後您這一千兩,兒臣同樣感恩戴德,因為不管銀兩多寡,心意最重要嘛!”
皇後保養得宜的俏臉,瞬間僵住,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指節有些發白。
宜妃!
二皇子的生母!
那個最近不知從哪學來一些狐媚房中術,近來頻頻與她爭寵的賤人!
竟敢在她麵前擺闊,還私下裡給趙軒一萬兩?
事情要是傳出去,分明是想明晃晃地打她的臉!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快,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笑容。
“哦?宜妃妹妹倒是有心了。”
“不過,本宮方才所言,那一千兩是單獨給慕容將軍和明月公主添置行裝的。”
“至於三皇子你……”
“本宮身為後宮之主,自然不能薄待了你。”
“來人,另取兩萬兩銀票,一並賜予涼州王,望你此去,不負聖恩。”
掌事宮女也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躬身應是,匆匆去取銀票。
趙軒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深深一揖:“兒臣叩謝母後隆恩!”
慕容煙和明月公主站在一旁,個個目瞪口呆。
這……這就從一千兩變成兩萬兩了?
乖乖,趙軒這家夥,臉皮之厚,應變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明月公主嬌哼一聲,看向趙軒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
這個無賴!
慕容煙嘖嘖稱奇,不得不佩服他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
好家夥!
敲詐了人家兒子,現在又套路人家老娘!
趙軒啊趙軒,你小子真是不當人啊!
“嘿嘿!”趙軒喜滋滋地收下銀票,連帶著之前那一千兩也一並收入囊中,仿佛那本就是給他的一般。
辭彆了麵色不豫的皇後,三人又往宜妃的錦繡宮而去。
宜妃正值盛寵,宮殿布置得富麗堂皇。
見了趙軒,宜妃笑靨如花,噓寒問暖,比皇後顯得親近許多。
但趙軒明白,這位可是宮中有名的笑麵虎,看似親和,實則心狠手辣。
她也早已備下賞賜,同樣是一千兩銀票,外加一些珍玩玉器。
趙軒接過賞賜,故技重施,神色誠懇道:“多謝宜妃娘娘厚愛!”
“方才在皇後娘娘宮中,皇後娘娘體恤兒臣遠行不易,特意賞賜了兩萬兩銀票,讓兒臣倍感溫暖。”
“宜妃娘娘與皇後娘娘一般疼愛兒臣,兒臣真是三生有幸啊!”
宜妃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什麼?皇後那個老女人給了兩萬兩?
她豈能落於人後,讓人覺得她不如皇後大方,不如皇後得寵?
“皇後姐姐果然深明大義。”宜妃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隨即轉向自己的心腹宮女。
“本宮與三皇子投緣,區區一千兩怎夠?”
“去,也取兩萬兩銀票來,給三皇子添作盤纏。”
趙軒再次眉開眼笑地謝恩,又是一番感激涕零的表態。
慕容煙和明月公主,在旁看的眼神發直,直呼臥槽。
她們算是看明白了,這位三皇子,哪裡是去辭行,分明是打著辭行的幌子,挨家挨戶地“打秋風”。
而且還專挑皇後和宜妃,這種對家下手。
短短一個上午,趙軒不動聲色,便從兩位後宮主位娘娘那裡掙來了四萬兩白銀盤纏。
可謂是春風得意,心懷大暢。
辭彆宜妃,趙軒一行人並未急著出宮,反而轉向了另一處宮苑。
與皇後、宜妃宮中的喧囂富麗不同,德妃的清寧宮顯得有些寂寥,陳設也素淨許多。
趙軒記得,這位德妃因為始終無子嗣,在他生母過世後,對他照顧有加,私下甚至直接認為乾兒子。
雖出身不高,為人卻一向寬厚,隻是近些年恩寵漸弛,宮中份例也常有克扣,日子過得並不寬裕。
剛踏入殿門,便聽見一個尖細的嗓音帶著幾分不耐煩:“娘娘,這料子已經是庫房裡頂好的了,您若再不滿意,奴婢也沒法子。”
“總管那兒催得緊,各宮都等著分派呢!”
一個溫婉的女聲道:“本宮並非挑剔,隻是這料子太過薄了些,眼看入秋,軒兒遠行在即,我該為他……”
“哎喲娘娘,您就將就些吧,如今宮裡不比往年,什麼都得省著。”那宮女打斷道,語氣無比輕慢。
趙軒眉頭一皺,慕容煙眼中閃過一絲不快,明月公主則饒有興致地等著看熱鬨。
“放肆!”趙軒一步跨入殿內,聲音不大,卻帶著徹骨寒意。
“娘娘麵前,哪個奴才敢如此無禮?”
那宮女正背對著門口,聞聲嚇了一跳,慌忙轉身,看清是趙軒,臉色唰地白了,慌忙跪下磕頭:
“奴婢……奴婢不知三皇子殿下駕到,請殿下恕罪!”
德妃見到趙軒,先是一怔,隨即露出驚喜之色,起身道:“軒兒,你怎麼來了?”
趙軒先對德妃行了一禮:“兒臣給乾娘請安。今日特來向娘娘辭行。”
說罷,他眼神掃過那宮女,冷聲道:“你是哪個奴才手下的?如此怠慢主子,眼中可還有宮規體統?”
那宮女嚇得渾身發抖,磕頭如搗蒜:“奴婢是內務府的,求殿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