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府,坐落於皇宮西側。
趙軒剛甩著袖子踏入府門,老管家謝大福便如同見了救星般,帶著哭腔快步迎了上來,幾乎要跪倒在地。
“殿下!謝天謝地,您總算安然無恙回來了!”
“還、還被皇上封了涼州王!這……這真是老天保佑,天大的喜事啊!”
謝大福聲音發顫,眼眶泛紅,這些年跟著這位以惹是生非聞名京城的三皇子,他的心就像揣了隻兔子,整天提心吊膽。
生怕哪天趙軒捅出個天大的窟窿,自己這條老命也得跟著陪葬。
這次趙軒大起大落,實在讓他有些承受不住。
“行了行了,謝叔,瞧你這點出息。”趙軒不以為意道。
“本王吉人自有天相,還有母妃在天之靈護著呢,能有什麼事?”
他大步流星地往裡走,那副意氣風發的模樣,與從前那個鬥雞走狗的紈絝判若兩人。
緊隨其後的慕容煙利落地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一個小廝,麵無表情地跟了進來。
見狀,謝大福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嘴巴半張,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位慕容將軍,不是一向對三殿下避之唯恐不及,甚至還傳聞曾追著殿下打嗎?
今兒個怎麼直接跟到府裡來了?
難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趙軒徑直走到正廳主位坐下,自有丫鬟奉上香茗。
他端起茶盞,愜意地吹了吹熱氣,輕啜一口,發出滿足的喟歎。
隨即,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那麵沉甸甸的金牌,“啪”一聲放在桌上。
“對了,謝叔。”趙軒抬眼看向依舊有些暈乎的謝大福。
“你立刻派幾個得力的人,拿著這塊金牌,火速去一趟軍器監和工部衙門。”
謝大福聞言,一個激靈,連忙躬身:“殿下有何吩咐?”
“分彆將軍器監少監,還有工部虞部司郎中一起請來。”
“就說本王有十萬火急的軍國大事與他們商議,請他們務必立刻到本王府上一趟,不得有誤!”
趙軒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吩咐下人去買兩斤白菜。
軍器監少監,正五品副職,掌管軍械製造與研發。
工部虞部司郎中,亦是正五品,負責山澤礦產、工匠、鑄錢等事務。
這兩位可都是朝中有頭有臉的實權官員,尋常時候,便是他這位皇子想見,也得按規矩遞帖子。
趙軒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明日要在京營鎮住那幫驕兵悍將,少不得要拿出點真東西。
這兩位,一個懂軍械,一個管工匠,正是他實現“神兵利器”的關鍵人物。
而且,先借他們的專業知識把場麵撐起來,日後挖牆腳把他們拐去涼州,豈不是順理成章?
慕容煙站在一旁,原本隻是冷眼旁觀,聽到趙軒要請這兩位官員,柳眉微微一挑,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色。
軍器監?工部虞部司?
這家夥,難道真不是在信口開河?
他莫非真有辦法贏得比試?
她心中那股被趙軒勾起的好奇,愈發濃烈。
謝大福聽完趙軒的吩咐,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桌上的金牌,那金燦燦的光芒晃得他有些眼暈。這……這可是禦賜金牌,如朕親臨啊!
再聽聽殿下口中的“軍國大事”,以及那兩位大人的名頭,他隻覺得頭皮發麻。
“殿……殿下……”謝大福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都變了調。
“這兩位大人……可都是朝廷要臣。這…這般直接請上門,會不會太……太唐突了?”
他生怕自家殿下又犯渾,到時候事情沒辦成,反而把人得罪了。
“唐突?”趙軒眉毛一揚,笑道:“謝叔,此一時彼一時。”
“本王現在是奉旨辦差,明日之事關乎我大盛軍威,關乎涼州安危,他們敢不來?”
“況且,本王這是給他們送功勞,送前程,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謝大福看著自家殿下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雖然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但也不敢再多問。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塊金牌,隻覺得重逾千斤。
“殿下放心,老奴……老奴這就親自跑一趟!一定將兩位大人請到!”
謝大福一咬牙,覺得這等大事,還是自己親自跑一趟才穩妥,萬一底下人辦砸了,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說完,他揣著金牌,幾乎是小跑著出了正廳,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廳內一時安靜下來。
趙軒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品著,目光卻若有似無地瞟向慕容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怎麼,慕容將軍對我請這兩位大人,似乎有些意外?”
慕容煙秀眉緊蹙,盯著趙軒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終是忍不住開口:
“趙軒,你這般大張旗鼓,又是金牌又是軍國大事。”
“明日京營那關八字還沒一撇,現在就把軍器監和工部的人都給折騰來。”
“你就不怕最後牛皮吹破,落個滿城笑柄,到時候怎麼收場?”
她語氣裡帶著幾分壓抑的焦躁,這家夥要是真栽了,自己恐怕也要跟著名聲掃地。
趙軒翹著的二郎腿悠哉地晃了晃,從旁邊的果盤裡拈了顆晶瑩的葡萄丟進嘴裡,慢條斯理地嚼著,聽完慕容煙的話,才斜睨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戲謔:“慕容將軍,明日之事,本王自有乾坤。至於現在嘛……”
“有些事情的精妙之處,以你的智慧,本王解釋起來頗費唇舌。”
“你啊,就在一旁睜大眼睛,好好看,好好學便是。”
“你!”慕容煙臉頰瞬間漲紅,不是羞的,是氣的。
這無賴,竟敢當麵說她腦子不夠使!
唰!
就在慕容煙怒火中燒,憤然拔出腰刀之際,一個下人神色慌張,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正廳,聲音都帶著顫音:“殿……殿下!不……不好了!”
“北……北夷那位明月公主……她……她帶著人氣勢洶洶闖上門!”
“點名……點名要見您!”
嘩啦!
聞言,慕容煙胸中那股熊熊燃燒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抑製的興奮和期待。
“嗬嗬!”
她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揚起,滿臉的幸災樂禍。
“真是老天開眼啊!”
“這位明月公主的赫赫威名,即便是我這從不八卦的人,也略有耳聞。”
“據說,她從小被北夷可汗嬌慣寵溺,性如烈馬,脾氣火爆。”
“趙軒,你昨晚糟蹋了人家身子,現在人家親自殺上門,等會我看你小子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