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守信都傻掉了,被打的猝不及防。
錢老夫人眼含熱淚,“孫公子,請看在老身愛孫心切的一片拳拳之心,兩家的婚約就此作罷吧,求您了。”
一個皇上信任有加的奶嬤嬤,一個年事已高的誥命夫人,就這麼哭求,一下子就激起了大家的同情心。
大家紛紛幫著說話,“孫公子,錢老夫人也不容易,你就成全她吧。”
“堂堂一品誥命夫人向你下跪哀求,你就高抬貴手吧。”
孫守信頭皮一陣發麻,手足無措,事先沒有這樣的排演方案啊。
“老夫人,您先起來,這事我做不了主。”
錢老夫人不肯起來,“你是要找家中長輩作主?應該的,你家中長輩還有什麼人?老身親自跟他說。”
她將倚老賣老,發揮的淋漓儘致。
孫守信自己搞不定,索性交給能搞定的人,他看向雲箏,“主子,還請您為我作主。”
錢老夫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瞳孔劇震,“主子?”
孫守信嘴角輕揚,“對,就在剛才,我認主了。”
錢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才短短半個時辰,她是怎麼辦到的?
或者,這一開始就是一個局,針對錢家的局?!
她越想越擔心。
雲箏神色淡淡的,“老夫人,我讓人傳話,應該說的很清楚了,兩家可以退親的。”
“不知老夫人為何要這般惺惺作態?是倚老賣老?道德綁架?”
“博取同情?還是求得皇上的憐憫?”
“或者是,為你孫女披上一層受害者的金光,以待高嫁?”
明明可以完美退婚,錢老夫人卻豁出去了,以一品誥命夫人之尊,以老殘之軀,跪在孫守信麵前。
這一跪,是要徹底斷送孫守信的前途,不給他起來的機會。
這一跪,讓錢家成為完美受害者,讓世人同情錢家,從而得到更多的好處。
最起碼,皇上會心疼,會加倍的憐惜錢惠。
可,錢家是受害者,孫守信就是加害者了,隱在他背後的九千歲又算什麼?
這老太婆明知此事是九千歲所為,還想掀翻九千歲,讓九千歲的威信掃地。
那,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麵了。
一連串的指控讓錢老夫人臉色大變,全被說中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誤會了 。”
雲箏嘴角揚起一抹涼薄的弧度,“那就站起來,人要堂堂的站著,不能老學狗跪著。”
這話陰陽了錢老夫人,也刻薄了錢家的起家過程。
錢家是靠給人當奴才,喂奶才一步步起來的,當狗當久了,都站不直了。
錢老夫人如被打了一巴掌,老臉通紅,又羞又氣。
這話太毒了,直接掀了她的老底,讓她這幾十年的尊榮都踩在腳底下。
貴公子們的臉色也變了,他們也傻了,同情誰不好,同情一個狗奴才。
他們不屑跟錢家為伍!
“何必呢,我還是更喜歡錦雲郡主大大方方的做派。”
“我也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光明磊落,做人就該這樣。 ”
“有些人啊,走慣了捷徑,就不願意踏踏實實做人做事了。”
錢老夫人被丫環顫顫悠悠的扶起來,深吸一口氣,“郡主,我是來解決問題的。”
雲箏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啥?我以為你是來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孫守信,你也很慘,老夫人這一跪是要你的命啊。”
孫守信聞聲色變,“啊,怎麼說?”
雲箏一臉的同情,“你一個白身居然逼的一品誥命夫人下跪,禦史們會彈劾你,讓你以死謝罪來維護朝廷的體麵。”
這話一出,錢老夫人的臉色劇變。
大家看她的眼神變了,不再是欽佩,而是驚恐和畏懼。
好惡毒的老太太,心機好重,皇上知道嗎?
孫守信聽明白了,撲通一聲跪倒,“求郡主救我。”
雲箏微微笑道,“放心,你若有事,我讓錢家為你陪葬。”
“錢二爺這些年收受賄賂,有幾十萬兩之巨……”
錢家都是小辮子,怎麼還敢跳出來鬨騰?真以為皇上會死保?
彆開玩笑了,皇上是什麼樣的人,彆人不知道,錢老夫人能不知道?
錢老夫人急了,“郡主,我們好好談談。”
雲箏板著臉,反問道,“談什麼?談怎麼陷害我?還是談怎麼將令孫女……”送去宮中?
她出招太犀利,劍劍都往錢家的要害捅。
錢老夫人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發白,“我錯了,我一時老糊塗了,不該不顧朝庭的體麵,向一個白身下跪,一切罪責都是老身的,若禦史彈劾,老身自會請罪。”
她不得不低頭,心中全是屈辱,這麼多年誰敢讓她如此難堪?
雲箏看著這個高傲的老太太低頭,腦海裡閃過很多念頭,“年紀大了就容易糊塗,我能理解。”
錢老夫人氣的胸口疼,但麵上不敢流露出來,“多謝郡主體諒。”
雲箏想給她體麵,可她不配啊。
“不過,儘量少出門,兒孫自有兒孫福,縱然兒孫不爭氣,也不會影響您的榮華富貴。”
“您啊,整天算計彆人,累不累呀?聽我一句勸,辛苦了一輩子,好好享清福吧,皇上是英明之主,極為念恩,你們錢家不折騰,也會有一個好結果,沒必要踩著彆人的屍骨往上爬。”
這話好狠,再折騰就顯得他們信不過皇上。
錢老夫人眼前一陣陣發黑,咬碎了銀牙,強忍著沒有暈過去。
這一局,她輸了,輸的很慘。
江山代有才人出,雲箏年少,銳氣十足,而她老了。
“你想怎麼樣?”
攻守之勢反轉,主動權落到了雲箏手裡,雲箏嘴角輕輕上揚,說出一句讓錢老夫人後背發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