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箏拿起一顆果子,揚聲笑道,“這果子不錯,從南方快馬加鞭運過來的,大家都嘗嘗。”
她居然不理四皇子,笑容燦爛明媚,全然不受其影響。
四皇子感覺被落了麵子,頓時惱了,“錦雲,本皇子在跟你說話。”
他居高臨下的傲慢,在他眼裡,雲箏就是他家的奴才。
他也看不慣彆人對她的追捧,一個不安於室的女子,憑什麼得到這麼多關注?憑什麼得到父皇的垂青?憑什麼得到九皇叔的庇護?
雲箏神色淡淡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道理,四皇子應該懂吧。”
四皇子冷聲喝道,“你之前插手了。”
雲箏慢悠悠的咬了一口果子,“那是我年輕不懂事,現在吃了大虧終於懂了,就不再過問。”
四皇子盛氣淩人,“你惹出來的禍,當然是你收拾。”
雲箏涼涼的聲音響起,“四皇子年紀不大,卻是老糊塗了,若是當了皇帝,一定是個昏君。”
這猝不及防的重重一擊,讓四皇子臉色大變,她怎麼敢?
“雲箏,你休要胡說八道。”
三皇子卻樂壞了,惹誰不好,偏要惹雲箏?
嘖嘖,她掐自己時,特彆難受,但看她掐彆人時,怎麼這麼開心呢?
雲箏可不怕事,看向左都禦史,“四皇子非逼著我替你們收拾爛攤子,那給我一個名正言順插手的理由。”
左都禦史羞惱不已,什麼叫替他們收拾爛攤子?
“你想當女官?哪個女子像你這樣野心勃勃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本來就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你要負責。”
他極力將黑鍋給雲箏扣上,不想自己擔責啊。
四皇子冷哼一聲, “錦雲,你聽聽,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雲箏一點都不在乎,“哦,既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就算貴為皇子,也不能這麼不要臉。”
四皇子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雲箏撇了撇小嘴,“說你不要臉呢,左都禦史是你的人吧,皇上知道你們這麼急著結黨營私,盯著他的位置嗎?哎,皇上啊,你兒子等不及要弑……”
四皇子臉都綠了,大聲喝止,“放肆,給我拿下,狠狠打。”
幾名侍衛上前撲向雲箏,雲家的家丁們護在雲箏麵前,雙方對峙,互不相讓。
四皇子感覺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極大的挑戰,怒火中燒,“你們雲家要造反嗎?”
雲箏將果核一扔,精準的扔在他臉上,“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你是大齊皇帝嗎?”
他們皇室都有一個臭毛病,目空一切的傲慢和狂妄,
覺得天下芸芸眾生都該跪倒在他們腳下,為他們生,為他們死,是榮幸。
四皇子氣怒攻心,“你對皇子不敬,我有權處置你……”
雲箏態度比他還囂張,“皇子是幾品呀?啊,沒品。”
“你一個沒品的皇子哪來的資格打殺一個二品郡主?等你哪天當上皇帝了再說吧。”
“你……”四皇子氣的渾身發抖,“刁婦,不可理喻。”
雲箏冷笑一聲,“你想借機向文武百官施恩,是你的事,但,拿我當墊腳石,踩著我招攬百官的心,你白日做夢。”
她一句話道破四皇子的心思,他明知雲箏難纏,但依舊選擇拿她開刀立威。
既向百官施恩,又建立起自己的威信,一舉兩得。
隻需要犧牲一個雲箏而已。
富貴險中求,賭了。
雲箏滿眼的輕嘲,“不過,一個皇子向百官施恩,實在太著急了。”
這是大忌!
現場靜的出奇,神色各異。
這一輪,四皇子輸了,輸在挑錯了墊腳石。
雲箏不肯老老實實的給他墊腳,還狠狠砸了他一頭包。
首輔沉默,眼神複雜至極。
她太聰明,也太尖銳,是一把開鋒的利刃,容易傷人傷己。
四皇子隱秘的心思曝光在陽光之下,臉色鐵青。
她到底哪來的勇氣敢得罪皇子?就不怕事後清算嗎?這真的是正常人嗎?
“錦雲郡主,你隻是一個跟皇室沒有血緣的郡主,是外姓,太囂張的話會倒黴的。”
雲箏哈哈大笑,“那又如何,最起碼在倒黴之前,我是快活的,是享受的,是幸福的,比起那些活了半輩子,都沒有隨心所欲過一天的人,強多了。”
無數人中箭。
雲箏手指著四皇子,大聲嘲諷,“啊,忘了,你連婚姻自主權都沒有,娶誰,睡誰,你都沒有資格決定。”
四皇子惱羞成怒,“雲箏,你還是平西侯府的人,我這就讓江二公子把你領回去。”
“來人,去把江聞舟叫來。”
江聞舟來的很快,穿著馬倌的衣服,渾身散發著一股惡心的馬糞味,頭發臟兮兮的,臉上有斑駁的疤痕,很是嚇人。
大家一看到他,嚇的紛紛退散。
江聞舟一進來,就氣勢洶洶的撲向雲箏,“賤人,跟我回去。”
這些日子他受儘折磨,人人都能踩他一腳,滿腔的戾氣全衝著雲箏而去。
“你水性楊花,不守婦道,淫賤下賤。”
雲家侍衛攔在雲箏麵前,不讓他靠近。
他像個瘋子般,大聲叫囂。
“雲箏,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人,這輩子都休想擺脫我,我命令你,趕緊跟我回去……”
忽然,一顆石子砸過來,砸中他的嘴,兩顆門牙崩了,血流不止。“啊。”
“誰偷襲我?哪個奸夫,站出來給爺瞧瞧……”
他捂著嘴四處張望,目露凶光,氣焰極為囂張。
四皇子說了,今日一定要打斷雲箏的骨頭,剪掉她的翅膀,將她弄殘,配合的話,就幫他恢複世子之位。
他正想弄幾個奸夫出來,往雲箏身上潑臟水,卻看到了一行人,頓時臉色大變。
“皇上?”
一群禁衛簇擁著身著常服的皇上和坐在輪椅上的九千歲,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一道怒喝道猛的響起,“放肆,皇上在此,誰敢造次?”
江聞舟的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們何時來的?聽到了多少?
眾人紛紛跪倒在地,“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北邊的商賈們跪在地上,心情激動又興奮,眼睛閃閃發亮。
居然能麵聖,這次來的太值了!
皇上冷冷看著江聞舟,滿眼的嫌棄,“江聞舟,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羞辱本朝的郡主。”
江聞舟下意識的看向四皇子,四皇子微微頷首,他似乎找到了一絲勇氣。
“皇上,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雲箏就算是郡主,也是我平西侯府的媳婦,我的妻子,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事實。”
“雲箏行事不檢點,請皇上允許我將她帶回去,好好管教,以振夫綱。”
四皇子在一邊幫腔,“父皇,女子就該三從四德,對夫君言聽計從,雲箏不守規矩,叛逆桀驁,請父皇答應江二公子的請求,將她帶回去管教。”
左都禦史第一個跳出來,“臣附議。”
他太討厭雲箏了,一個女子搶了他們男人的風頭和資源,要是人人學她,讓他們怎麼活?
幾個老古板也站了出來,“臣也附議。”
皇上看向雲箏,“錦雲,你怎麼說?”
在這樣的重壓之下,雲箏神情自若,“皇上曾經說過,本朝不能和離,隻能喪偶。”
她忽然走近江聞舟,猛的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下去,“是時候喪偶了!”
眼見尖銳的匕首刺向自己,江聞舟嚇的魂飛魄散,腦袋一片空白。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