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三十分。
麗景歌舞廳內,傳出零星的槍聲,以及嘈雜的呼喊聲。
片刻後,像是魚群一般的醉漢們從門內洶湧而出,以至於鄭康他們逆著人流,根本擠不進去。
楊錦文拽著一個小混混的胳膊,大聲問道:“裡麵發生什麼事了?”
小年輕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說:“兩撥人產生了矛盾,其中一方掏出槍,就開打了。”
“我靠!”
楊錦文罵了一句,拽著正往門裡衝的鄭康:“師父,先彆慌,不是何隊他們失手,裡麵發生了其他情況。
咱們先穩一穩,你不是帶著對講機嗎?先問問何隊。”
鄭康一拍腦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楊錦文和幾個人持槍守在門口,這會兒跑出來的人已經很少了,而且裡麵的槍聲也已經停止。
鄭康拿出對講機,向何金波那邊喊話:“老何,什麼情況?你們沒事兒吧?”
過了好幾秒,何金波壓低著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我們沒事兒,我和老江躲在通道裡。
大廳裡有兩夥人正對峙著呢,有人被打傷,還有人被挾持。”
鄭康馬上問道:“張長豐呢?這是他們轄區的事情,不應該由我們來處理啊。”
隨後,張長豐的聲音傳來,語氣帶著不滿:“我在這裡呢,我沒跑,沒說讓你們處理,你們可以隨時退出去。”
鄭康癟了癟嘴,沒想到被對方聽見了。
這時候,溫墨帶著一群人從馬路對麵奔過來。
“什麼情況?”
鄭康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溫墨隻覺得牙疼。
幸好這事兒發生在抓捕完成之後,要是提前發生,不知道要鬨出多大的亂子。
溫墨想了想,開口道:“雖然這件事情不歸我們管,但大雁市局也是兄弟單位,咱們不能坐視不理,不然以後不好來往。”
江建兵叫苦:“但不能讓我們衝在前頭……”
他話沒說完,溫墨吩咐說:“咱們先進去看看情況。”
鄭康、江建兵和楊錦文等五六個人,立即跟在他兩側,並高舉著手槍。
推開玻璃門,歌舞廳內的音樂聲已經停止,但天花板上的鐳射燈還在不斷地旋轉著。
楊錦文一眼便看見何金波幾個人站在舞台的台階上,和他們一起的還有歌舞廳的一些打手。
一個穿著三點式的舞女,跪在舞台邊緣,頭發披散,雙手撐地,額頭流淌著鮮血。
而在舞台下麵,一個長發年輕人,手持一把獵槍,槍口頂著一個中年男人的後背。
中年男人穿著白色西服,臉朝著何金波他們這邊。
一看這人的模樣和裝扮,就是有錢的煤老板。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倒在了地上,腦袋上血流不止,看樣子已經是不行了。
見到現場的情況,溫墨和鄭康都鬆了一口氣,情況相對要簡單一些。
要真是兩撥人,那場麵更加危險,性質也不一樣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對方挾持人質,而且就一把獵槍,能打幾個?
見到溫墨過來,何金波和張長豐立即跑來。
大雁市支隊長人不在,所以這裡就他的職位最高。
溫墨問道:“這是乾什麼了?”
張長豐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歌舞廳的經理,伸手將他拽出來:“你說!”
經理也不帶怕的,能開歌舞廳的,早就經曆過大風大浪,沒點背景,誰開舞廳啊?
他惡狠狠地指著拿槍的那個年輕人。
“那傻逼和萬老板發生了爭執,都想點我們蒙蒙出去玩。
萬老板豪氣的開了三瓶xo,這傻逼啥都沒有,還想跟人家爭。兩個人鬨著鬨著,這傻逼玩意就掏家夥了。”
張長豐問道:“他叫啥名?”
“不知道他叫啥,反正是小流氓來著,經常來我們這裡玩,酒也不開,都是乾坐著,奔著我們蒙蒙來的。”
毋庸置疑,經理口中的蒙蒙就是跪在舞台邊緣那個女人。
此時,她臉色蒼白,肩膀瑟瑟發抖。
長發男人就站在她身邊,觸手可及。
長發男似乎聽見了經理的話,咬牙切齒地喊道:“狗日的,你瞧不起人,老子給她花了幾千塊,約出去吃個飯都不答應,老子今天就要出這口惡氣!”
說完話,長發男伸出一隻手,從卡座上拿起一瓶珠江啤酒,用力砸在女人的腦袋上。
“砰!”
啤酒瓶碎掉,泛著白色泡沫的酒水,從女人的腦袋往下流淌,血和水模糊了她的臉。
她驚叫一聲,整個人癱坐在舞台上,不斷地哭泣。
經理走過去,破口大罵:“你媽的,你個狗日的,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你今天就彆想……”
長發男用槍口用力一抵人質的後背,迫使煤老板往前走了一步。
“老子今天就沒想著活著出去!死,我也要拉幾個人墊背!”
煤老板雙手舉高,側著頭講道:“年輕人,我勸你彆衝動,你才二十幾歲,千萬彆走上邪路,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收你媽的頭!”長發男從卡座拿起啤酒瓶,用力砸在煤老板的腦袋上。
“他媽的,你開xo,你開大奔,你有錢,你了不起!”
啤酒瓶砸在煤老板的腦袋上並沒有碎掉,因為這瓶酒沒有開瓶,裡麵的酒水都是滿的。
有經驗的朋友都知道,打在頭上疼的要命,以至於煤老板差點暈過去,腦子裡嗡嗡作響。
長發男不甘心,再次向舞台上的女人砸去:“賤女人,賤女人!老子為你花了這麼多錢,你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打死你,打死你!”
女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腦袋上血肉模糊。
張長豐立即抬起了槍口,喊道:“你媽的住手!”
長發男惡狠狠地盯著他:“你們有本事來啊,大不了一起死!”
溫墨眯著眼,看了看地上躺著那個受傷的人,向張長豐問道:“張大隊,你看那人,他還活著嗎?”
張長豐仔細瞧了瞧,這人的胸口被打爛了,腦袋已經垂在一邊了,死的不能再死。
“應該活不了了。”
溫墨點頭,向他耳語道:“那就符合擊斃條件!”
“乾掉?”張長豐嚇了一跳。
“彆耽誤時間了,再耽誤下去,兩個人質的情況不容樂觀。你槍法好不好?由你們的人來,要打的精準。實在沒把握,也可以一槍斃命。”
“一槍斃命?”張長豐隻覺得頭皮發麻,叫苦道:“我們這邊的人都沒這個經驗啊……”
這時候,城北分局刑警大隊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躲在人群裡的楊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