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努力與回報不成正比。
在外跑了一下午,林深還是沒找到工作。
灰溜溜回到家,拾掇好情緒才進屋。
鹿可可正好抱著暖烘烘的被子從陽台過來。
見到他回來,就笑盈盈的和他打招呼:“你回來啦。”
鹿可可笑起來很好看,像湖畔蕩漾的水波,總能治愈一整天的疲憊。
林深應了一聲,在玄關換鞋。
鹿可可抱著比自己大許多的被子過來,站在林深麵前,她自說自話般的開始彙報:
“今天太陽很大,我洗了被子還有菌菌的衣服。”
林深換鞋的動作停住,側頭看向她。
鹿可可繼續道:
“衣服洗了,把家裡收拾一下,下午我沒出去。”
“對了,快午睡的時候菌菌說餓了,想喝粥,我給她做了紅糖粥,連你的也做了,放在冰箱。”
“你從外麵回來很熱,吃點涼快的休息一下,一會兒我把衣服收好就給你做飯。”
說完,她站著像是在等待什麼。
這是……在彙報?
林深愣愣的“哦”了一聲,說句“辛苦了。”
得到答複,鹿可可這才笑盈盈的轉身離開,回臥室。
望著她的背影,林深後知後覺。
突然明白過來。
鹿可可之所以會跑來彙報一整天的行程,想必是因為昨天糟糕的玩笑……
意識到原因後。
林深很後悔。
他也沒想到那個玩笑會對鹿可可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當時沒想太多,覺得都是老夫老妻了,開個玩笑應該沒什麼。
結果呢?
唉。
林深為自己的言行感到懊惱。
其實吧,開玩笑前多過過腦子,也能知道這樣的玩笑不該開。
起碼不該對鹿可可開。
鹿可可對家庭很重視,容忍不了這種破壞家庭的玩笑。
還有……
林深從冰箱裡拿出紅糖粥,坐在餐桌上。
還有就是鹿可可的服從度很高,高到一種近乎盲目的程度。
顯然,和這樣的人開涉及到貞潔忠誠的玩笑,很不合適。
拋開這些。
林深一直都想不通——
為什麼鹿可可的服從度會那麼高?
她的服從度是肉眼可見的高。
從剛來這個家庭的那晚林深就發現了。
無論鹿可可再怎麼傷心難過,隻要是用命令的口吻和她說話,她基本都會乖乖服從。
不問緣由,不提出質疑,你說她就做。
林深搞不懂鹿可可為什麼會聽話到這種地步。
他也思考過,會不會和家暴有關?
這個猜想出現沒多久,很快就被排除了。
林深現在都還記得鹿可可當時那個對生失去希望,完全認命了的眼神。
彆的不說,單獨說那個眼神,林深可以肯定,鹿可可根本不怕死。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怎麼會對暴力屈服?
這完全不合理。
還有,鹿可可對家暴這件事的態度一直都是“沒關係。”
委屈歸委屈,但她好像不是特彆在意。
林深其實也沒做些什麼,隻是簡簡單單道個歉,她心情就好了很多,看不出有什麼怨恨。
比起被家暴,她更在意這個家。
隻要一提到離婚,她態度就會變得強硬至極。
她寧願被活活打死,也不願意離婚。
這就是她的態度。
原生家庭的種種,讓她執著的想要有一個家,哪怕不幸福,隻要有就好。
為此,她可以咽下所有的委屈,被打死也沒關係。
林深雖然不理解她的這種執著,但起碼知道其原因。
可是她那異常的服從度,林深就完全想不明白了。
她為什麼會那麼聽話?
林深喝著粥,冰冰涼涼,甜滋滋,心不在焉的想問題。
鹿可可把衣服收好,將被子鋪整齊。
從臥室過道出來。
一刻也沒停留,她去冰箱取了些菜,轉身就進了廚房。
林深收回思緒,兩大口把粥喝完,挽起袖子就要去幫忙。
鹿可可頭也不回,處理著手裡的菜:“你去休息吧,在外麵跑一天累了,我做好飯再叫你。”
溫柔的關懷才是剖開情緒的利刃。
儘管林深在進家前已經把情緒藏得很好了,但是此刻……
林深站住,他自責的低著視線,“對不起啊,我很沒用,一個星期了還是沒找到工作……”
聽他語氣不對。
鹿可可回頭看他。
見林深情緒低落,她連忙在圍裙上擦擦水,快步過來。
站在林深麵前,她細聲安慰:“你彆這麼說,工作不好找,沒事的,如果壓力大就休息幾天,不急著找。”
她總是這樣,萬般包容,千般理解,從來都不會責怪什麼。
感受到林深壓力很大。
鹿可可抿抿唇,“和你說件事,你彆打我。”
突然來這麼一句。
林深疑惑的看向她,下意識道:“說就說唄,我打你乾什麼?我又不會打人。”
說完,他才想起自己當過三年的家暴男……
他改口:“那什麼,我不會再打你了,我不是和你保證過嗎?你說吧。”
鹿可可望望他的眼神,確認沒有什麼戾氣後,她才猶豫著開口:
“菌菌過兩天就可以去上幼兒園了。”
“她去上幼兒園,我會有很多時間。”
“我想……”
說到這裡,她停頓一下,又探查一眼林深的眼神,然後繼續小聲道:“我想出去找工作。”
林深愣了一下,“這是好事啊,我怎麼會打你?”
見他沒有生氣,鹿可可鬆了口氣,臉上展露出笑容:“我怕你不高興嘛。”
去年她提過一次要去找工作,傷到了林深的自尊心,發了好大火,之後就再也不敢提了。
家庭的重擔要是壓在一個人身上,時間久了誰都會累。
兩個人共同承擔就會輕鬆許多。
鹿可可一直想幫林深分擔,隻是林深不願意。
現在好了,他同意了。
說出這個打算,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鹿可可心情大好。
他讓林深壓力不要太大,累了就休息兩天,等她去找工作,這個家的壓力會小一些,沒事的。
說完,見林深還是有點低落。
鹿可可突然踮起腳,用嘴唇在他側臉貼觸一下。
柔軟的觸感。
林深被她嚇了一跳,臉都燙了。
見他這副純情模樣,鹿可可笑了,都老夫老妻了,怎麼是這個表情呀?
像是第一次被親一樣。
“你,你乾什麼?”林深結巴。
牽過手,擁抱過,親親還是第一次。
鹿可可笑盈盈的:“希望這樣能讓你好一點。”
說完,她轉身回廚房,“一會兒我叫你吃飯,你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林深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側臉的唇印微微發涼。
他意識到,身為丈夫的自己過於被動。
同時,他也思考起另一個問題:
我是不是該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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