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再生事務所(8)】
張野:早知道多放一天假,昨晚不該睡那麼早(齜牙jg)
馮小軍:尊敬的領導,感謝您平日的指導與支持,在這個團圓的時刻,願您的家庭幸福美滿,事業如日中天,中秋節快樂!(鮮花,親吻,擁抱jg)
趙立言:師徒二人格局高下立判。
張野:快刪了,我來發!馮小軍
蘇棠:大家中秋快樂!節日快樂!群主發紅包!
說得好!
陸硯從床上起來立馬給家裡二老包了個紅包以表心意,隨後附上電話問候。
今天他要去楊老頭家吃飯,還得和楊小姐出去玩——昨天飯桌上說好的。
不清楚是留洋派的自由,或者楊小姐頂著家裡壓力才出來,總之今天心情好得跟天氣一樣和煦。
浦東惠南區某座略帶年代感的居民樓內,陳禹一家在此度過了婚後第一個中秋。
照例應該回男女任意一方家裡過,第二天再輪到另一家,或者乾脆一齊聚著吃個飯熱鬨熱鬨。
總之方式因人而異。
這天,陳禹、顏朵兩口子哪都沒去,就家庭重要還是事業重要展開了婚後第一場爭吵——
陳禹一開始想帶著老婆去合作夥伴家裡聚餐、後又退而求其次試圖獨自赴約。
男方理由是:前天提前約好了。
女方理由是:未經家庭會議通報,約定無效。
客廳靜悄悄,茶幾上放著一口未動的生煎包和豆漿,嫋嫋的熱氣漸漸隱退空氣中。
有時候矛盾不可怕,就怕雙方都有一定正當性且彼此不肯讓步!
‘正確’與‘正確’之間的爭議,唯有一方妥協方可平息,如若不然
談到最後,陳禹引申到‘很可能會影響未來事業發展、家庭財政狀況’;
顏朵更嚴重,從幾年前講起,開始質疑兩人關係的堅固性。
這是一場注定不會有親朋勸架的戰爭,因為今天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家醜不宜外揚。
是的,他們成家了。
何以為家?
顧南喬昨天接到顧明遠電話後,趕在大清早提著東西回靜安彆墅,卻撲了個空。
阿姨告訴她,顧先生出去談客戶了,大概晚上回來。
於是她將信將疑地回自己房間呆著,開啟過於空閒的一天。
看看電影、翻翻朋友圈。
打小她就沒有玩手機的習慣,很快就百無聊賴起來。
不是沒想過約楊靈去做做美容、一起逛逛街什麼的。
前者兩人都很喜歡,後者是楊靈突然間感興趣的。
這意味著什麼,依閨蜜倆的默契自然不言而喻。
可她又不是陸硯,一個人在上海的他正好和一個人的楊靈作伴。
天知道這兩人今天又該多瀟灑?
光線把體育館的玻璃幕牆割成碎晶片,卻照不進中央那片羽毛球場。
男人單腳碾了碾鞋底,橡膠與塑膠地麵摩擦出砂紙打磨金屬般的冷響。
他握拍的虎口處暴起青筋,碳纖維拍框在陰影裡泛著幽藍,像淬過冰的匕首斜指地麵。
對麵的女人將馬尾辮繞成發髻,風吹過,發尾甩出的弧度像精密的檢測儀。
起球。
羽毛球經由球拍像炮彈般高射而出,越過最高點後便泄了力,以慢鏡頭般的姿態開始下墜。
她握著球拍的手指關節泛白,瞳孔裡映著羽毛球的倒影,卻像被凍在原地的石膏像。
馬尾辮繞成的發髻隨著微仰的脖頸繃直了線條,手腕微微內扣、手持球拍等待時機、呈蓄力狀。
“撲——”
直到羽毛球輕飄飄落在光潔的額心上,那拍也不曾揮出。
陸硯:“”
羽毛球骨碌碌滾到腳邊,女人眨了眨眼,才像斷電重啟的機器人般雙手抱頭蹲下去。
說實話,有點可愛,又有點好笑。
“楊小姐,沒事吧?”他表現得很急,就像不小心從二樓撞下半桶糯米膠那樣擔心。
若不是親眼看到球隻是落在額頭而非眼睛,或許真會那樣懊悔不已。
“陸硯,你的球砸到我了。”她說。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因此每個人在羽毛球場的說辭都因人而異。
儘管在再三確認且放水,楊靈說‘打羽毛球的時候陸硯故意用羽毛球砸到她了’,有毛病嗎?
沒有。
因此要道歉。
“不好意思,太久沒打手生了。”
話語沒有泄露一絲笑意,堪稱完美。
所以這般離奇的展開又怎會發生在晚上8點的同濟體育場呢?
這得從兩點鐘的時候,陸硯從楊老頭家出來、去老洋房和楊靈碰麵說起。
“對,這個角度真的絕了!臉頰微微側一點,哇,是古希臘掌管美貌的神嗎?好看的嘞這張!”
老洋房一直以來就是適合拍照片的地方,尤其陽光明媚、心情暢快的時候。
陸硯決定討個巧,專挑女孩子願意花時間的項目帶楊靈玩一天。
期間隻要嘴甜、搞好服務,想必對方不至於心裡會落空。
“這些話聽著好奇怪,攝像師先生從哪借用的?”
“內在心意百分百是真的。”
拍攝進行了十來分鐘,楊靈才從各種誇獎中適應過來。
嗯,是一個可以從容在‘誇誇群’進退自如的女子了。
size淺灰色連帽衛衣配上墨綠色百褶長裙,她安靜站在彩繪玻璃窗前、任由彩色光將她暈染。
這套顯然與之前各種針織衫或者連衣裙風格不同,看著可真洋氣。
於是拍攝結束,陸硯遞給她一瓶水暫做休息,在一旁對照模特進行人像速寫——上次一塊深夜吃火鍋的時候便想這麼做了。
“剛才我就想問,為什麼兩點半的時候你鬨鐘會響啊?”
用鉛筆勾勒眉骨時,筆尖總忍不住在眉峰處輕顫,讓眉尾化作幾根被橡皮擦淡的絨毛。
“那是做眼保健操的時間。”她抿了小口水,一滴汗從鬢邊淌過。
對,就是國內中、小學生午間休息結束後做的那種。
當時陸硯就像看了歐亨利的短篇小說一樣,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一想到結束今天的活動以後,楊靈要專門回家補一次眼保健操,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於是在那個連空氣因子都十分乖巧的午後,經商量,他的炭筆有幸記錄下27歲版本的眼保健操。
楊靈愛在睡前喝一杯牛奶,而且得喝完再刷牙;工作時戴眼鏡;現在又多了一條,下午要做眼保健操。
對方的生活已經向他撕開了道口子,彼此越來越融洽。
融洽到,他有勇氣挑開那個話題——
“楊小姐對修繕方案是什麼看法呢?我們一直缺個機會好好聊聊。”
猶記得初相識那會,她在住建局會議室上‘剛硬’的發言以及兩人不可開交的討論,實在不堪回首。
因此他說的是楊小姐而非楊博士,此時是朋友間的推心置腹而非工作上的不依不饒。
鳥在梧桐樹上‘嘰啾’叫喚。
這次,她醞釀了好久才開口,“現代技術已經到了比較成熟的階段它可以解決很多傳統工藝的局限性,還兼顧安全和經濟性但是你們好像很排斥。”
還記得初版意見書上麵,楊靈給出的三個主要爭議點中,光是‘自然通風方案需通過cfd氣流模擬’這條,就會在建築形態和構造上產生影響。
比如
設置通風中庭或者引入機械輔助通風之類的。
他也想了一會,手裡的畫筆暫時擱置,小心翼翼說:
“修繕的本質我們認為修繕的本質是‘最小乾預’,機械施工會破壞木構件的自然紋理吧?用文保局的話說就是:文保優先,拒絕商業化改造”
交流不在內容,有時候是一種態度、情緒上的交換。
楊靈怕語氣太衝場麵沒有餘地,陸硯也怕、甚至更怕。
相信對方能感覺出來。
“那,我們一起探索兩者的平衡點,怎麼樣?”
“好。”
所以縱使分歧,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縱使‘對’與‘對’發生衝突,隻要雙方有握手言談的心,定不會產生最糟的結果。
這點適用的地方很多,這天過後,陸硯對與楊靈之後的戀愛關係產生了不小的信心。
一個坦誠且願意講道理的女人,怎麼能不喜歡呢?
“陸硯,你的球砸到我了!”
“不好意思,太久沒打手生了。”
從素描稿的線條他想到了姣好的身材,進而想到她家廚房牆上那張卡路裡計算表。
陸硯得知對方每天還有計算食物熱量的習慣後,大手一揮,便帶著去逛商場、後又來到同濟的體育場館做運動。
節食不過下下策,真正的好身材是練出來的!
打了兩球。
“陸硯我鞋帶散了~”
“好嘞,這就幫你係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
五分鐘後。
“陸硯我口渴了。”
十分鐘。
“我真的不行了。”
用遊戲裡的話術來說對方像個演員。
望著小姑娘汗涔涔的額頭,他遞過去一張紙巾,又推翻了上麵的猜測。
楊靈,可能隻是單純的菜而已。
那麼男人有什麼辦法呢?
“走,換身衣服請你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