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194年),正月十三,長安城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
昨夜剛下過一場大雪,大街兩側的槐樹枝椏上積著厚厚的雪掛,遠遠望去如同披麻戴孝的士兵。
未央宮前殿的銅雀瓦當垂著三尺冰淩,簷下金鈴在寒風中紋絲不動,仿佛也被這凜冬凍住了聲響。
十四歲的獻帝劉協端坐在明堂鎏金禦座上,十二旒白玉珠串在晨光中紋絲不動。
他微微抬眸,透過晃動的玉藻,看見殿外積雪反射的刺目白光。
他九歲之時被董卓逼迫即位後,隨董卓遷都長安。
即位四年,經曆了董卓之亂,李、郭禍亂長安,作為一個傀儡皇帝,劉協心中雖有萬般豪情,但現實卻很無奈,無權無勢的他,空有皇帝名頭,僅幾室之居,幾個小黃門小宮女侍候。
唯一慶幸的,是伏壽陪伴身邊,有人可以嘮下家常,但也無法解除內心的憤懣,與不甘!
“陛下,吉時已到。”太常卿王邑捧著緇布冠趨前時,玄色官袍下擺掃過猩紅地衣,發出沙沙聲響。
這位年過五旬的老臣雙手微微發抖,不知是凍的還是怕的——階下左側首位,李傕的玄鐵鎧甲正泛著幽藍寒光。
當司徒張喜拖著蒼老的嗓音唱誦“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時,執禮的賈詡忽然眯起眼睛。
他看見少年天子接過象征治權的皮弁冠時,食指在鎏金夔紋上摩挲的動作突然頓住。
那隻蒼白的手背浮現出淡青色血管,像冰層下蟄伏的春溪。
"哢嗒"一聲輕響。
中常侍苗祀手中的象牙梳突然墜地。
這個伺候過三位皇帝的老宦官驚恐的發現,小天子束發的玉簪不知何時竟斷成兩截。
就在這時,殿外鐘鼓樓突然傳來雜亂的鐘聲:
咚!咚咚!咚咚咚!
賈詡猛地轉頭,看見殿外值守的羽林郎紛紛按住被狂風吹起的紅纓盔。
天邊不知何時漫起火燒雲,赤霞如血浪般翻湧而來,將整個未央宮染成赭色。
一陣妖風卷著雪粒衝進大殿,十二對青銅仙鶴燈同時熄滅,垂掛的玄色帷帳如巨蟒般騰空而起。
"護駕!"伏完的喊聲淹沒在風嘯中。
司徒淳於嘉的頭冠被吹落,花白頭發散亂如茅草。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禦座上的少年突然繃直了脊背,原本麻木的雙眼驟然亮如寒星。
劉協醒過來後,感覺到一陣眩暈,仿佛無數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湧: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宅男,居然穿越到漢末最後一位皇帝身上?手裡無兵無卒,隻能任人擺布的傀儡皇帝?
而且兩年後即將被梟雄曹操迎到許都,經曆那長達三十八年的傀儡生涯?
【叮!恭喜宿主,獲得每日一次簽到係統!】
劉協認真地盯著係統提示:每日一次……簽到係統?
怎麼感覺這個係統老不正經的?
劉協想了想,自己現在的女人除了半年前入宮還沒行房的伏壽伏貴妃外,好像還有一個幾天前入宮的貴人,董什麼來著?
所以是可以兩次簽到?
腰板受不受得了?
劉協猶豫了一下,好像還有幾個宮女來著?
……
【每日……日……日……日……】
這是要日多久啊?
【叮,係統發生未知錯誤,綁定失敗,加載失敗……】
【叮!係統已重新加載!】
【恭喜宿主,獲得大漢國運振興係統】
機械音在腦內響起的瞬間,劉協感覺有滾燙的液體流過脊椎。
終於來了一個正經的係統了!
他下意識攥緊禦座扶手,鎏金龍首的鱗片硌得掌心發痛。
1、通過頒布仁政,提拔忠良,削弱權臣、藩國,諸侯實力等獲得國運值,消耗國運值可用於一百年後,清末之前曆史人物召喚,也可以用於提升宿主能力;
2、受所轄民眾擁護,可獲得民心值,民心值可用於糧草、種子、兵器等兌換;
3、可通過本係統獲取武將信息;
4、係統會隨機觸發任務,完成任務可獲得豐厚獎勵。
5、首次綁定係統,獲得新手大禮包,請宿主注意查收;
劉協看完係統介紹,瞳孔驟縮。
而這時,狂風突然停息,就像它來時那般突兀。
劉協透過晃動的玉藻,他看見李傕正用刀鞘撥開翻滾的帷帳,玄鐵麵甲下的雙眼閃著凶光。
這個西涼莽夫的身後,郭汜的狐裘大氅沾滿了雪粒,活像頭炸毛的野獸。
賈詡拍打著官袍上的雪屑,若有所思地望向禦座——少年天子的袞服下擺仍在微微顫動,但方才那種木偶般的呆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令他想起洛陽舊宮青銅劍的鋒芒。
看著一動不動的劉協,太常卿王邑手捧緇布冠,麵露疑惑:“陛下?”
劉協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指尖微微顫抖。
“繼續”
劉協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與方才判若兩人。
當王邑將緇布冠戴在他頭上時,劉協的目光穿過晃動的玉藻,落在階下群臣之首的李傕身上。
那個身著玄甲的男人正微微眯著眼睛,毫無恭敬模樣,正注視著儀式的每一個細節,審視著堂內百官的神色。
“良月吉日,始加元服。”張喜蒼老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劉協心中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知道這場冠禮後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二加皮弁。”
當中常侍為他取下緇布冠,換上象征兵權的皮弁時,鎏金皮弁入手沉甸甸的,劉協的拇指撫過上麵鑲嵌的北鬥七星紋。
按照禮製,這該用白玉鑲嵌,如今卻換成了廉價的魚骨。
他忽然輕笑出聲,笑聲驚得階下的太仆魯馗差點摔了手中的禮器。
這個代表掌控皇權的物品,卻成了各方勢力爭搶的道具。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而漢失其鹿,我劉協來力挽狂瀾,為大漢再續三百年!
當最後一頂袞冕壓上頭頂時,劉協聽見自己頸椎發出的脆響。
四百年的漢室江山,此刻就係在這具尚未長成的身軀上。
他本該拜太廟,卻突然轉向東南方——那裡有被焚毀的洛陽舊宮,有長滿荒草的太學遺址。
"陛下!"李傕的鎧甲嘩啦作響。
劉協恍若未聞,對著虛空深深稽首:大漢,我來了。
起身時袞冕的玉藻劇烈晃動,露出他嘴角一抹鮮紅的血痕——方才咬破的舌尖滲出了血。
"池陽侯。"少年天子聲音很輕,卻讓喧嘩的大殿瞬間死寂,“朕冠重否?”
空氣仿佛凝固了,李傕眼睛眯成細線。
李傕緩緩起身,玄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冠如日月,安得不重?”
李傕的目光如刀般鋒利,但劉協恍若未覺。
兩人目光相接,一場無聲的較量在禮樂聲中展開。
劉協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傀儡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