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俊氣喘籲籲,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啊,好久不見!”
原來剛剛被官兵苦苦追趕。
最終被方建救下的不是彆人。
正是那日曾借給方建一兩銀子。
後又給溫如玉送去了半袋糧食的棍夫馬俊!
至於他懷裡抱著的。
則是一個小腿扭曲的跛腳乞丐。
正是上次在這條街上遇見,並被方建施舍了幾張燒餅的那個小乞丐!
方建並不知道這二人怎麼會混在一起。
但他知道小乞丐被官兵追趕。
很可能是和牛頭坳火長曾來有關!
自己那位義兄處心積慮。
步步謀劃。
終究是釀成了當今這種難以挽回的境地。
方建看著馬俊,開口對其說道:“你擁抱著他也不是個辦法,外麵的官兵已經走了,你可以先把他放下了!”
那小乞丐似乎和馬俊關係極好。
被放下以後也隻是躲在馬俊身側。
偷眼觀望著麵前的方建。
方建見小乞丐如此警惕,當即對其笑道:“怎麼,你不認得我了?我之前還給你買過燒餅呢!”
提起燒餅,小乞丐下意識地咽口唾沫。
但卻又在馬俊的身後鎖得更緊了些:“我記得你,你給我買過燒餅,你還殺了大爹和大娘,你的朋友,還割了他們的耳朵……”
小乞丐童言無忌。
將那日在城外發生的事情一股腦都給抖落了出來。
馬俊聽得此言,表情稍有些變化:“之前那十幾名乞丐,全都是你殺得?”
方建見馬俊對這小乞丐如此維護。
擔心他與那群丐之間可能是有什麼關聯。
麵對他的詢問,方建微微頷首:“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
話雖如此,可在說話的同時,方建卻還是將手伸到了腰間,隨時準備拔刀動手。
馬俊於他雖然有過些幫助。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會輕信對方。
行走江湖處處都需小心防備。
要是連這點頭腦都沒有的話。
方建早就被人吃乾抹淨了!
誰知就在方建全神戒備,準備應對自己與馬俊之間的衝突的時候。
馬俊卻隻是擺了擺手,同時手捂著胸口彎腰說道:“沒什麼誤會不誤會的,那群乞丐本就是些采生折枝,靠強逼這些孩童乞討發家的畜生。”
“他們死在你的手裡,也免得我親自動手了!”
馬俊說話的同時,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同時嘴唇明顯有些發青,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方建原本還擔心馬俊這是在故意示弱,想要趁自己防守懈怠,對自己動手。
可眼見著他狀態愈發虛弱。
方建這才確信對方這是有病在身!
他上前扶住馬俊,開口對其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有些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馬俊說話的同時還想推開方建。
不想對方接觸自己。
可是眼見著馬俊狀態愈發虛弱。
方建哪還能對他不管不問?
他當即攙扶起馬俊,就要直奔路邊的醫館而去。
“放開,放開我……”
馬俊聲音虛弱,腳步虛浮,勉強推開了方建:“不用你來多管閒事,你給我滾開!”
他態度雖然強硬。
可狀況卻是騙不得人。
就在他揮手想要推開方建的同時。
他身體忽然一軟,直接栽進了方建的懷裡。
方建見此情景,連忙攔腰將他扶起。
可也就是這個動作。
導致他的手臂環過了馬俊的前胸。
兩團用布紮緊的柔軟觸感隔著衣服仍能感覺的分外明晰。
方建臉色一凝,語氣有些急切地說道:“你怎麼是個女的!”
啪——
重病的馬俊用儘最後力氣,甩了方建一個耳光,緊接著便因羞憤交加,昏迷了過去。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
她聽到耳邊有人正在交談:
“尊夫人的病症起於先天,憂思,操勞都可能會牽動病情,比如這次,就是因操勞而起,導致心火攻肺,是為極陽衝陰之象。”
“想要穩住病情,還需多加疏導,切記不能再如之前那般勞碌!”
“難道這病就沒有根治的辦法了嗎?”
“難!”
“要治此病,就如火中取栗,臥冰求鯉,不說難如登天,卻也難以求成。”
“老夫還有一言,不知先生可願一聽?”
“老先生有話儘管直說!”
“尊夫人之病症,難以化解,以老夫拙見,夫人恐怕難過而立之年,你還是多抽出些時間,多陪陪她吧!”
兩人話說至此。
再就隻有長歎。
馬俊緩緩睜開眼睛。
見自己正躺在一間醫館當中。
而之前唐突了她的方建。
如今就守在她的麵前。
方建手裡拎著一連串的藥包。
對於那熟悉卻反感的藥味,馬俊可謂十分熟悉。
“把藥退了,咱們走吧!”
她起身,態度冷峻,直言要將藥退回。
方建聞言,尷尬一笑:“她這是怕我花錢,老先生勿怪!”
那白須老人微微頷首。
似乎早已經見慣了此般事情。
馬俊也不理會二人,隻是下床穿鞋,徑直走出醫館,隻留方建在後方付賬,追了出來。
“你等等我!”
方建追到馬俊麵前,將藥塞進她的懷裡:“這藥要將九碗水煎作三碗,每天早中晚各喝一碗,就能控製住你的病症!”
麵對方建的好意。
馬俊毫不在意。
她隨手將藥丟在地上,冷著臉對方建說道:“我爹都管不了我,你憑什麼來管我?”
“我是死是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馬俊連番反嗆,說的方建啞口無言。
就在她準備轉頭離開之際。
方建彎腰拾起地上的藥包,開口對馬俊說道:“你爹不管你,那是你爹的問題,就算他是個混蛋,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可難道你想你娘也一並為你提心吊膽嗎?”
“我幫你是為你是個善良的人,你能在我危難的時候傾囊相助,能夠給全村百姓送去糧食,讓他們得以度日,犯不著餓肚子。”
“百姓們的生活已經很難過了,這世上需要有善良的人讓他們看到新的希望,讓他們知道得道不寡,天道有容!”
方建這番話如重錘。
一記記敲擊在馬俊的心頭。
不隻是那句得道不寡感動了她。
還是方建的這番話使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當馬俊再次回過頭時。
她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你和大夫說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我這病沒得治,我甚至都活不過三十歲!”
“可火中取栗,臥冰求鯉,時事雖艱,卻也並非了無希望。”
“把藥拿回去,好好調養身體,相信總有一日,你一定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