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建前世裡見識過許多人情冷暖。
也了解許多社會真相。
那小乞丐的傷勢他一眼便看出絕非新傷。
而應該是陳年舊傷!
可按理來說年輕人的骨骼恢複程度應該極快。
就算當真是因傷折斷。
也不該發展到如今這種隻能被迫拖著腳走路的境地。
那小乞丐的腿傷讓方建想到了一個常被與乞丐這個團體綁定的詞彙:采生折枝!
有些乞丐心術不正,同時也會兼任人販子。
他們會以拐騙或者是買賣的形式得到幼兒,並將他們的手腳折斷,或者是毀去容貌,讓他們成為人見人憐的殘疾人,並在街頭從事乞討。
這些孩子得到的財物會被那些人販子強行掠奪。
周而複始的在街頭乞討。
憑借自己的傷患博取他人同情。
借此為人販子賺取更多的利益!
起初方建並未將這小乞丐與采生折枝聯係到一起。
直到那攤位老板出來趕人。
並且態度如此惡劣的時候。
方建才察覺出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按理來說那攤位老板畢竟是生意人。
就算不對街邊的乞丐施以援手。
可最起碼不至於如此粗暴的趕人離開。
他會有這樣的表現就說明這個小乞丐應該常在他的攤位附近出現,擾亂了他的生意,也讓他逐漸失去了耐心。
可是又是什麼促使著一個身負殘疾的孩子要每日不間斷地上街乞討?
那攤位老板在被牛二阻攔後的欲言又止的態度又說明了什麼?
一切的一切隻能說明一點問題。
那就是這個小乞丐完全是出於被迫。
他身上致殘的舊傷很可能就是那些人販子的傑作!
吳明似乎明白了方建這番話中深意。
他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最終隻無奈歎了口氣。
至於牛二,則在此事發生之後一直保持緘默,一言不發,隻是在後麵吭哧吭哧的推著糧車。
這五百斤糧食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可要將其帶回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人兩個在後麵推,一個在前麵拉,走走停停,出城三四裡遠,卻已經走了小半個時辰。
方建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並對身邊兩人說道:“沒想到區區幾袋糧食,竟然如此之重,看來日後還需買輛馬車才行!”
吳明聞言,笑著應答:“現在一輛馬車起碼要二三十兩銀子,也就你建哥財大氣粗,能說買就買,不過買了倒是也好,日後再到城裡做生意,起碼不用再如今日這般勞累了……”
“既然覺得勞累,那就把糧食留下吧,我們不覺得累,我們可以幫你們效勞!”
就在方建與吳明閒聊之際。
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突然自一旁的樹林中響起。
方建,吳明,牛二三人同時循聲望去。
便見一名身材高壯的乞丐正擁著一個女人從林間走出來。
這二人全都是破衣爛衫,頭發蓬亂,一看便是兩個乞丐。
隻是這二人手腳健全。
身材甚至比尋常百姓還要肥壯健碩。
怎麼看也不像是落魄之人!
那女人懷裡抱著一個長有兔唇的女嬰。
身邊還跟著一個蜷著手臂,半邊臉頰帶有胎記的女孩。
那女人見得三人,施然一笑:“三位爺,小女子落魄至此,與兩個孩兒已有數日未曾吃喝,能否請你們高抬貴手,施舍些糧食,讓我們能夠熬碗粥喝?”
那女人話說的雖然客氣。
可眉宇之間卻儘是邪魅之氣。
顯然是吃定了三人!
方建緩緩起身,對著麵前幾人說道:“就憑你們,想從我這裡把糧食搶走,不太現實吧?”
“還有多少人,全都叫出來吧,否則人若是少了,這糧食你們可扛不走!”
那男人聞言,隨意打了個響指,便從兩側林間再度湧現出十幾名乞丐。
這些乞丐各持棍棒。
麵目不善。
顯然並不是為了乞討而來!
方建環顧四周,緩緩說道:“你們公然在這裡圍堵我們,難道就不怕我們回城報官嗎?”
“這裡距離縣城,貌似也不遠吧!”
那男人聞言,冷笑一聲:“這裡距離縣城雖然不遠,但城門如今已經關閉,這裡又是荒郊野嶺,你覺得你還有回去報官的機會嗎?”
“乖乖把糧食和銀子全都留下,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在男人出言威脅的同時,那女人也推搡著身前的女孩說道:“還不快去和這幾位好心的大爺說說,讓他們把糧食留給咱們?你這個小浪蹄子,快去啊……”
女人不住地推搡,辱罵。
終究還是逼得那個女孩邁出了腳步。
女孩臉上的胎記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分外可怖。
而吳明眼見著女孩正朝自己這邊走來,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女孩麵前。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把將那女孩從地上抱起,右手扣住女孩咽喉,厲聲威脅道:“我們是北雁府兵,朝廷的軍隊,你們敢搶我們的糧食,簡直是不要命了。”
“誰再敢往前跨出半步,我就對她不客氣了,你們全都給我退後!”
吳明並非是濫殺無辜之人。
實際上他雖然參軍已有幾年的時間。
可他直至如今,卻還未曾上過戰場,更彆說是殺人了。
他不過是想要借著這個女孩來震懾眾人。
是將這個女孩真當成了那個女人的女兒。
可他哪裡知道,這個女孩不過是這群乞丐用於博取同情,借以斂財的工具而已。
莫說這女孩很可能是他們誘拐而來。
即便真是她的女兒。
有這等心如蛇蠍的母親,難道吳明還能威脅住對方嗎?
果不其然,在吳明說完這番話後。
周圍所有乞丐全都哄聲大笑。
邁進的步幅更不見有絲毫減緩。
尤其是那女人,更是癲狂的對吳明喊道:“掐死她,有種你就動手掐死她,正好也免得我繼續帶著這個醜鬼,處處做我的累贅!”
女人說話的同時也在不斷邁進。
同時她還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刀。
“你要是不敢動手,那我可就要動手了!”
“什麼北雁府兵?不過是繡花枕頭而已,將你們在此處殺死,屍體丟在荒郊野地,等不到明天就得被豺狼吃的個乾淨,什麼都留不下。”
“你還不動手是吧?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