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乾這邊,成年麅子約兩百多斤。
災荒亂世這會,有些瘦了,但越是精瘦,反而越嚇人。
這麼一頓亂撞,牛二慌亂之下怕要丟命!
吳明在樹上嚇得大喊:“牛二!跑啊!”
牛二這會腿都軟了,腳也卡著,哪裡能動。
眼看危險。
方建心一橫,麅子衝來刹那,從樹上躍下,一下騎了上去。
“小明!刀!”
方建帶的是鐮刀,在起伏的麅子身上抽不出。
吳明當即丟出短刀:“建哥!”
方建抬頭看準,接住後朝麅子連連捅下。
麅子哀鳴,竭力躍兩步後,轟然栽地。
隻見後腿蹬幾下,不動了。
另一麅子見聞同伴悲鳴,凶性頓時沒了,立刻掉頭就跑。
方建抓弓,搭箭。
嗖!
“噗”地一下,箭中麅子脖子。
麅子用力跳出幾步後,猛然僵住一頭栽倒。
方建鮮血染身。
泄了氣後,頓覺渾身酸軟,當即撐著腿大口喘氣。
還是身體太孱弱了!
“建哥……還是你嗎?”
吳明滑下樹,看著方建,想看到鬼一樣。
牛二驚魂未定,眼神感激又驚懼。
這哪是書生?
連曾火長,乃至北雁府兵隊正,都不及建哥身手!
“建哥,你不仗義,讀書還偷偷學武?”
方建抓血泥扔他:“扯啥淡!哪有錢學武?”
“那你這身手……”
“《三字文》教的。”
吳明:“……”
吳明閉嘴了,心想定要找《三字文》下半部瞧瞧。
牛二臉色還有點慘白:“方兄弟,剛才你若不舍命救我,我命沒了!”
“以後有事,開口便是,刀山火海我牛二絕不慫!”
方建喘氣,揮手道:“兄弟間,彆客套。”
“方兄弟,你這身手,彆說續丁,隊正都不配你!不混北雁府兵軍功,太虧!”
吳明頓時笑了:“牛二哥,這叫恩將仇報?建哥是秀才,來年要考科舉當大官!”
“對,是我嘴笨!建哥文武雙全,進府兵屈才了!”
三人劫後餘生,又大獲獵物,激動難抑。
平複後,吳明道:“怪了,大家都說麅子膽小,風吹草動就跑,這兩頭咋主動撞咱們?”
牛二也好奇。
這個問題,方建也不知道。
麅子膽小,很少襲人。
除非受驚或護崽。
這周圍明顯沒有麅子痕跡,想來這麅子是其它地方跑來的。
“咋還有傷口?”
吳明眼尖,發現麅子臀部受了傷。
方建扒拉一看。
還真有。
“建哥,你弄的?”
方建搖搖頭:“你倆先帶著東西下山,麅子撞人太古怪,我去探探原因。”
他拿著家夥,就往裡麵查。
“建哥不仗義!這大山危險,怎能丟你一個人在這?”
牛二道:“要去一起!”
方建啞然失笑:“你們乾啥?天不早了,我就瞧瞧!”
“那不行,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留你咋成?”
見二人堅決,方建隻好放棄想法:“行吧,我們一起回去!”
三人拖兩麅子、兩獐子、再加上幾個套住的野兔,滿載而歸。
一路上。
方建還琢磨著麅子那事。
那傷口細深,有點像是自製的箭傷。
估摸著應該是被人射了一箭。
估摸著麅子被人驅趕,逼急了。
周圍的趕山獵戶不多,他想到一人。
不過不太確定。
……
回到軍營。
三人帶著這麼多東西,頓時營裡炸了鍋。
“看!那是啥?”
北雁府兵如餓狼圍上。
“厲害啊!待會有肉湯喝了!”
“吳明,牛!”
吳明得意:“大家兄弟都有份,建哥功勞大,可記著他啊!”
“肯定的!好久沒吃肉!”
消息傳到曾火長。
他聽後頓時愣住。
本想著方建初次趕山,能弄個野兔就不錯了,鬼知道居然還有獐子、麅子!
難得!
附近趕山人十次九空。
方建這倒好,一去就有大貨!
曾火長興起,立刻就趕了過來。
“方兄弟,厲害!”
他見方建,立刻誇讚道。
方建拱手:“不負火長期望!”
曾火長笑著瞥向獵物,頓時驚得不行。
雖然知東西不少,但親自看到還是驚訝非常。
“你們仨太猛了!”
吳明搶話回道:“說是仨,其實全是建哥一個人出力。”
牛二笑著點頭,表明沒錯。
眾人驚愕。
吳明看到有些人似乎不信,立刻繪聲繪色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完後。
所有人看向方建的目光,都帶著敬佩。
“方兄弟箭術高超,還會設套。好好好!”
曾火長難掩喜愛,大笑道。
“我還自作聰明派人護你,差點拖後腿!”
方建立刻道:“曾火長彆這麼說,沒小明和牛二哥,這東西也帶不回啊。”
曾來繼續哈哈一笑:“好!今晚營裡吃肉!”
方建看天色漸暗,連忙道:“曾火長,家中親人餓著,我不便久留。”
他指獵物道:“這些獵物我拿一隻野兔、一角獐子後腿。”
“剩下的你看著換點錢糧就行。”
他當然不是無償打獵給軍營的。
曾火長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頭同意了下來。
稱量後。
除方建拿的和毛皮臟器,還有兩百斤肉。
按照市價,估了三十兩官銀。
曾火長說道:“方兄弟,這些值不少錢,我一火長哪裡有這麼多。”
“你看,先給部分,過幾日再補齊,行否?”
方建爽快應:“全聽火長的!”
北雁府兵寓兵於農,錢糧多自軍戶田產,營中清廉,油水少。
曾火長見他痛快,大笑道:“好!那就如此!”
說完回營拿了一麻袋米和一些碎銀。
方建掂量估摸著,這米有三十斤,銀子七兩多一點。
夠家用好長一段時間了。
等告彆吳明牛二幾個,到家時已經快深夜了。
老遠見等候的倆身影,正是溫家兩姐妹。
“是如玉嗎?”
溫如玉聞方建聲,擔心了一整天的她鼻尖頓時泛酸,然後連忙迎上去。
見他衣裳血跡斑斑,眼淚更是湧出。
方建頓時溫柔一笑:“如玉,咋了?有人欺負你?”
溫如意走近,看到方建一身血汙,也是泛起了心酸。
若非她,妹夫一書生,怎會乾這種搏命事?
妹妹也不會擔心一天,淚流心疼了。
悔恨湧心,她也哭了起來。
左右都哭了。
方建頓時手忙腳亂,連忙問原因。
溫如玉哭道:“夫君,是我沒用,沒找到事情做。”
原來是這個!
方建不由得笑著幫忙擦眼淚:“這哭什麼?我沒事,往後你在家好好操持。”
“彆擔心,你男人肯定會風生水起的。”
溫如玉聽他豪言壯語,不但不覺得是說大話,反而心裡一陣安心。
方建揚了揚米和肉,笑道:“我們回家吃肉!”
說著,他又拿出一兩銀子給到暗自擦眼淚的溫如意:“拿去,給姐夫的買藥錢。”
溫如意剛止住的眼淚,嘩啦一下又流了出來。
方建無奈,又哭。
這溫家姐妹啥都好,就是愛掉淚,他招架不住。
畢竟是大姨子,不好摟哄,進退維穀。
溫如玉見此,連忙拉住溫如意:“姐,彆哭,妹夫不是外人,給你就收。”
“他現在本事大,日後兩家靠他,你也輕鬆。”
溫如意擦著眼淚衝方建道:“妹夫,往後我溫如意做牛做馬,也要報你這恩!”
“沒事,你倆收拾,我弄吃的。”
三人一日未食,想到吃肉,頓時口水直流。
姐妹倆頓時忙活。
一人燒水,一人宰兔。
看著她們乾活的樣子,方建不由得一陣感慨。
家和萬事興!
隻盼這日子能長久!
隨即他便脫了血汙的衣服,簡單擦拭了一下身子,就躺床上休息去了。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
正好到了子夜。
開飯了!
三人圍桌而坐。
各一碗香噴噴的大米飯。
然後就著一些兩姐妹挖的野菜,以及野兔肉,開吃起來。
“來,都彆客氣!”
“多吃點!”
方建招呼著給兩女一人一個小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