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緊了緊眉毛,很快發現了這話裡的問題,“你是說這些人搶了他的東西?然後把東西的錢給了她?”
“對,就是她!”沈清清順著女人的目光伸手重重指了指祝南枝。
“不過那些人都跑了,我們也沒看清都是誰拿的,我們也不想追究這事兒了,讓她把錢還給我們就行了。”沈清清一副大度模樣。
周圍人卻一陣膈應,咦!難怪拍賣的時候她不說話,扒衣服的時候她不張嘴,事兒都完了她來這兒大義凜然來了。
原來是看上拍賣那些錢了!
呸!渣女子!
中年女人環視了一周,最後盯著項忠問道,“你真的被搶了?”
項忠動了動嘴唇,一句話也說不上來,那些東西確實是祝南枝的,這麼多人都聽見了他確實抵賴不了,可是就這麼被羞辱,他又不甘心,於是靈機一動,對乘務員說道,“乘務員同誌,我確實被搶了東西,但是我不追究了,因為那些東西確實是祝南枝同誌之前送給我的,不管她是扔了還是當眾拍賣了,都是她的自由,我不追究。”
“你說什麼?當眾拍賣?”乘務員不是傻瓜,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的重點。
祝南枝心裡咯噔一下,難怪剛才準備收錢的時候葉肖不讓呢,隻說等會兒讓送點價值差不多的東西交換就行了,這會兒對投機倒把,雖然沒那麼嚴格了,但當眾拍賣這事兒她確實是做得有些出格了。
“沒有,沒有,同誌,那都是我未婚妻一時賭氣跟大家鬨著玩的,根本沒有收錢,不信你問大家。”趕緊上前解釋道。
這時周圍人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是沒有人給錢,其中有個姑娘想給錢來著,也被旁邊的漢子阻止了,沒想到這男渣子會反咬一口,紛紛出頭為祝南枝作證。
“沒收錢就行,那人家的東西人家想給誰就給誰,你也確實沒辦法追究,還有你,”乘務員把視線對向了祝南枝,“不管你是賭氣還是怎麼的,都不能聚眾喧嘩了,行了,都回去吧。”
她對青年男女談對象的這點兒事沒一丟丟興趣,不是你對不起我就是我對不起她,說來說去就是打嘴官司,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等等,乘務員同誌,他還打我了呢!”項忠見乘務員要走,趕忙攔人,怎麼能就這麼算了呢?那他這一晚上算什麼?
“嗯?他打你哪了?”乘務員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他……”一個大男人被舉起來,項忠實在說不出口,於是轉了個方向指著祝南枝道,“她推我了,我胳膊現在還是麻的。”
乘務員瞅了一眼祝南枝,翻了個白眼道,“那你也推她一下?”
項忠沒想到乘務員會來這麼一句,直接愣了,“那她就白打了?”吃的沒要上,東西還沒了,早知道找她乾嘛。
“那你想怎麼樣?”乘務員不耐煩了。
除非……
“她給我賠償。”
“不可能。”祝南枝直接頂了回去。
乘務員也鄙夷地看了項忠一眼,這小夥子人品不咋樣啊,這麼個小姑娘能給他推成啥樣!
“那,不賠償也行,能不能給我幾張烙餅,我實在是沒錢吃飯了。”項忠紅著臉終於把他高高在上的自尊放下了。
祝南枝和葉肖對視了一眼後,回到座位上把包袱麵上的烙餅全拿過來給了乘務員。
然後兩人頭也不回地回了座位。
祝南枝就覺得很諷刺,之前每送項忠東西的時候都要她千哄萬哄,對方才肯伸出高貴的爪子接下。
可當自己把這些東西全都要回來的時候,他反而慌了,願意放下所謂的骨氣去求了。
祝南枝托著腦袋悶悶地望著窗外,一點睡意也沒了。
接下來的時間,那兩人倒是沒再來找什麼不痛快了,和自來熟吃吃喝喝聊聊天,倒也過得挺快的,終於在第三天上午,火車停靠在了寧城站……
出了站,葉肖依舊和上車時一樣,把所有的行李放在了自己身上。
通過這一路的相處,祝南枝也看出來了,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帶著一大堆孩子瘋跑瘋玩的匪頭子了,多年的部隊生活早已把他淬煉成了一個沉穩可靠的性子。
而且,她還發現葉肖對自己有點好的不像樣子了,尤其是為了遮掩給她遮掩拍賣的事兒,他居然稱她是未婚妻……
祝南枝摸了摸發燙的臉頰,這是真看上他了?還是祝振北救過他的命啊!
祝南枝心緒亂飛,這時候來接他們去山家村大隊的人趕著驢車晃晃悠悠地來了。
驢車不大,上麵隻用編織袋簡單鋪了一層,葉肖把他們行李放在車上後,又準備幫著徐靜靜放行李。
徐靜靜大咧咧地擺了擺手,“不用,你照顧好南枝就行,我這行李少,自己能行。”
葉肖笑著點了一下頭,對趕車的小夥子輕聲問道,“同誌,咱們這什麼時候才能到山家村大隊啊?”
小夥子擦了一把汗道,“得半個多小時,你們趕緊原地坐下歇歇,一會兒還有得折騰啊!”
“那同誌,我們現在是不是就能走了呀。”祝南枝問道。
這小夥兒她認識,是山家村大隊一隊隊長的小兒子,叫張建平,上輩子她剛到的時候也是張建平來接的她。
後來去了知青點就不常見了,隻是在下地的時候老是聽見張隊長她媽,張家老太太叉著腰在地裡大罵張建平偷懶不乾活。
按這個時間點來看,大家都在下地,這會兒出來接人,確實好像也算偷懶了。
“還不能走,”張建平伸了個懶腰道,“還有兩個人沒出來呢,再等等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祝南枝一扭頭就看見一男一女背著行李急匆匆的跑過來,揚了一地的土,幾件行李啪啪甩到了車上,同時還響起了一個女人嫌棄的聲音,“這車這麼小,怎麼坐啊!”
祝南枝無奈地搖了搖頭,等灰落了,果然看到這一男一女就是沈清清和項忠。
這還真是,牛尾巴上的蒼蠅,怎麼也甩不開呀!按照前世的記憶,雖然猜到了這兩大概率會和自己在一處下鄉,可真在這兒看到這兩人祝南枝又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這會兒又渴又困,祝南枝不想惹事,就用力把頭偏向一邊去,隻盼著快點走,等到了住處就和大隊長說說,把她和沈清清住的地方分遠一點,省得到時候多事。
可沈清清在得知驢車隻拉行李,不能坐人的時候立馬就炸了,整個人撒潑似的賴在車上不動了。
這下趕車的小夥子不願意了,“你這個女同誌怎麼回事,都說了驢車不能坐人,隻拉行李,你怎麼還耍賴皮呢?”
“明明有車,你憑什麼不讓坐!這行李也沒拉滿,擠一擠怎麼就不能坐了!”
不知道沈清清這兩天經曆了什麼,這會兒身上沒了有一點乖巧,可憐的樣子,相反倒是多了幾分潑辣。
可是沈清清不下車,張建國就不走,一時間幾人居然僵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