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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猶未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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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叔雲驚歎:“你……怎麼長得跟我這麼像?你是誰?”

原缺也同樣難以置信,但他沒有輕舉妄動,默默思忖:“他如果是我另一半元神,怎麼我一點感應都沒有,難道隻是單純長得相似?”

魚無名怔住了,話說魚叔雲之所以為叔雲,是因為排行老三,在他之前還有兩個夭折的哥哥,但都是魚無名親手埋葬,眼前這個人不可能是他孩子的。

原缺再三確認,此人跟他毫無感應,轉身做好隨時離去的準備:“隻是長得略像而已,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什麼奇怪?”

魚叔雲來了興致,頓時感覺病也好了不少,“這世間居然有人與我如此相似,我今年十九,敢問兄台今年貴庚?”

“我二十。”原缺胡亂說了個比他大的凡間數字。

“那我得喚你一聲大哥,大哥貴姓?我……”

還不等他說完,原缺沉著臉便對魚無名道:“時候不早了,抓緊吧。”道完他便兀自離開。

原缺此行來就是為了找元神,老墮仙的書中提過,中原平羌寶華寺有人以契約謀生,簽了契約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比四海八荒任何一門法術都靈驗。

魚無名將擬定好的契約遞給他,“施主,契約已經擬好,若是沒有問題,按下手印交給老夫即可。”

原缺接來,他看到最後一行時皺了眉,“交換物中十之一度化給主家。”他精明的一雙眼看著他的眼睛:“交換物是天定,我尚不知交換物是什麼,又怎麼度化給你?”

魚無名毫無波瀾,“老夫是牙人,祖上與上天簽訂契約,每一張契約的經濟費由上天度化給老夫。”

“原來,天界竟有專門的機構負責這一行。”原缺自言自語道。

“這個老夫就不知了,施主要找回自己的另一半元神,想必不是什麼難事,祝願施主心想事成。”魚無名按照往常一樣雙手合十說著祝詞。

原缺將契約裝進袖口,“我突然想起個事,去去就回。”扭頭就走,出門撞上端茶送水的魚叔雲,“原大哥這就走?”

原缺緘默不言,隻點了個頭。

魚無名望了望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失落,“再有幾張契約,或許就能醫治好你的心口殘缺。”

魚叔雲笑著安慰道:“爹,我不礙事,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胸口很少疼了。”

魚叔雲生來氣短,體弱多病。

魚無名簽訂了契約,他們拿到的經濟費,通過契約度化為兒子的藥,來簽訂契約的人越多,兒子的病就會被治好。

他們剛想轉身回屋,卻聽外麵幾聲馬叫,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姑娘踏進來。

姑娘彬彬有禮,上來便拱手笑道:“想必您就是魚無名大師吧。”

魚無名頷首,示意魚叔雲看茶。

“你……”她看著魚叔雲的臉,凝固了笑容,嚇得心一下緊縮起來,好像冰涼的蛇爬上了脊背,兩眼發直地盯著他。

渾身頓時木化,半句也對不出,半步也行不動。

但恐懼還是催著她拔腿就跑。

魚叔雲甚感奇怪,便追了出去。

想著定是她與方才的原大哥認識,或是有什麼誤會,才會將他倆錯認,他得去解釋個清楚。

聞人拍打腦門,方才腦子一空,為什麼不騎馬呢,這下好了,後麵的人眼看著就要追上。

二人先後跑到河邊草原,前方便是深冷的河水。

聞人見走投無路,轉身喊道:“你彆過來,過來我就跳啦!”

魚叔雲剛感染風寒,一頓追趕下來,渾身酸疼不說,病症又加重了,眼看要追上時,腳下被野草絆了一跤,直撲向聞人。

聞人見狀躲閃。他便掉進了河水。

活水湍流,魚叔雲喝了不少水才爬上岸,邊上岸嘴裡邊說著:“姑娘聽我解釋。”

聞人見他奇怪得很,不解道:“你不是神仙嗎?怎麼還要爬上來?”

“姑娘怕是認錯了人。”道完又是猛咳幾聲,費力地站起來,踉蹌朝她走去。

走進了聞人才發現,這人並不是原缺,隻是眉眼有些相似,此人比他稍微圓潤白嫩一些,眉眼也比原缺更加明眉稚氣。

浸水的衣物勾勒出他俊成協調的身姿,一身白衣,渾身伴著儒雅柔和的氣息,不同於原缺的淩冽和不近人情。

魚叔雲將方才來的原缺一事陳述一番,聞人才似信非信地不再緊張。

“對不住兄弟,那個原大哥……其實他是我債主,我沒錢還他,所以見了他就跑。”聞人笑道。

“那位原大哥樣貌與我幾分相似,還真的有緣分,但是我並不是他,不會向你催債。”魚叔雲的身畔搖搖晃晃,聞人見他眼神迷離,伸手貼在他額上,“呀!你的頭好燙啊。”

魚叔雲抿著嘴淺笑,張口欲說什麼,又倒了下去。

此時那少女追趕上來,見他這般,以為是聞人欺負了他,撿起地上的土塊砸到聞人的裙擺上。

“是不是你欺負雲哥哥!”她扶起魚叔雲。

“我可沒碰他。”聞人實在冤枉。

魚叔雲吃力地撐住身體,“柔兒!彆胡鬨,我自己不小心摔進河裡的。”

少女名喚湯柔,是幾年前客人簽契約留下的交換物。

湯柔自知理虧,倔強的她並沒有對無禮的行為道歉,隻是見魚叔雲這樣,她竟然眼圈一紅,幾滴眼淚便掉了下來。

平日裡她喜歡拿魚叔雲打趣兒,但真見了他受傷,卻第一個心疼起來。

“雲哥哥我扶你回去。”湯柔瘦小的身軀頑強地支撐著高出她許多的魚叔雲。

倏地她輕鬆很多,她抬頭,原來是聞人將魚叔另一隻胳膊架在肩膀上。

“多謝姑娘……”許是受了寒,魚叔雲此時心口又在隱隱作痛,他右手手鬆開湯柔的幫扶,捂著胸口。

魚叔雲被魚無名帶去調養,聞人自行在廳中徘徊,心裡亂成一團。

從魚叔雲口中得知,原缺前來簽訂契約,但還沒簽下,自稱有事走了,去去便回,不知他何時回來,所以她一定要及時躲起來,絕對不能撞見。

“施主,若是您沒有讓夫子為你寫好夙願,請移步於客室。”魚無名抬手相請。

許多人不識得幾個字,需要找夫子寫好,或是自行撰寫,若是這二者都沒有,魚無名是不接受夙願的。

聞人跟隨他來到一暗室之中。

室內一桌,一椅,一硯,一筆而已。

“將您的姓名,生辰八字,還有夙願寫下,老夫再撰寫契約,切勿有錯彆字,否則會出誤差。”

不一會,聞人將夙願寫好,遞給魚無名。

魚無名這麼多年見過無數個夙願,但這兩天見到的夙願最為奇怪,先前一個要找元神,這下來個要解開與神的契約,要找回狄火的。

魚無名讓她坐一會,他要去翻閱古籍,查查這個狄火是個什麼東西。

一查下來魚無名有些驚駭。

這狄火是一種叫陸離鳥特有的火種,這種鳥是天庭的神鳥,修成人形落入凡間,與滕牙人結合生下子嗣,這狄火才流傳在血脈中。

“狄火既然是她們血脈裡的,若是要換回,恐怕需得不少代價,就像許多施主,想要金銀財寶這些身外之物倒是好求,若想要身體健康,或者想要子嗣,便得要一條命來換。”

他無奈地搖搖頭,雙手合十道:“上天保佑,希望他們付出的代價不要太過於慘重,又能借此治好我兒子的病。”

魚無名撰寫好契約,遞向聞人,將對原缺說的話又對她說一遍。

聞人腦子一閃過周不快的話,什麼活著回來之類的,所以她看的很認真,最後看到契約最後一行字,甚是不解:“這交換物會是什麼?”

魚無名搖搖頭,“老夫不知,按照經驗來說,隻要和身體血脈有關的夙願,代價都不低……施主慎重吧。”

聞人的直覺告訴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她收好契約,拱了拱手:“有勞了,我再考慮一番。”

她同樣沒有衝動簽下契約,揣下契約便離開了。

她可不是無頭蒼蠅不知去向,方才送魚叔雲回來時,得知他是寺主的兒子,正好對契約有眾多不解,可以他那裡打探打探消息。

湯柔取走魚叔雲頭上的巾帕,往涼水裡浸了浸,擰乾放了上去。

“柔兒,我沒事,不用擔心。”魚叔雲看著噘著嘴生悶氣的湯柔,他知道,她又在為他的體弱多病擔心了。

“哼!”湯柔一拳輕輕打在他的手臂上。

“雲大哥?你還好嗎?”諂媚的聲音響起,聞人去祠堂‘拿’了些水果來看望他。

魚叔雲欲坐起,聞人擺擺手:“雲大哥不用起。”

“姑娘可真是熱心腸,還專門來看我,謝謝你,我沒事。”

聞人與湯柔目光一碰,聞人便笑容凝固了。

魚叔雲見狀對湯柔道:“廚房給你留了點心,你去找找。”

湯柔知道他是故意支開她,雖是不情願,但她也不屑待在這。

魚叔雲執意支撐著身體坐起,這樣一看甚是柔弱,與原缺攝人的精神氣完全不一樣,聞人趕忙接住他從頭上落下的巾帕。

“姑娘有什麼事便直說吧,我的樣貌與你債主有幾分相像,姑娘辦完事沒有直接走,還來看我,想必是有話要問我罷。”

聞人訕訕一笑,她小心翼翼地問到:“契約的交換物一般都會是什麼?”

魚叔雲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們隻是幫忙撰寫契約,你們按下手印,契約放入魚龍潛後就不是我們的事了,所以交換物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聞人眉頭一皺,咬著嘴唇。

“我還是想提醒一下姑娘……”魚叔叔打斷她的沉思。

“我見過太多人,為了身外之物付出慘痛的代價,見過有人為了要個兒子把女兒扔掉的,為了功名利祿犧牲家人的,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健康……”

他真誠得看著聞人,像夫子一般,“你還年輕,若為了身外之物,是萬萬不值當的。”

聞人僵硬一笑,又落寞地低下眸子,“倒不是為了身外之物,是不想受製於人地活著,保護好身邊的人罷了。”

不露出真實目的,也很難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聞人見他麵善,又沒什麼壞心眼,便亮出手心的狄火。

魚叔雲生平第一次見,甚覺稀奇,歎道:“好美麗的火。”手不自覺要觸碰時,被一聲驚雷聲嚇到懸停下來。

“你若碰了,這隻手可彆想要嘍。”聞人眉毛一挑,打趣氣兒的提示他。

方才還亮著的天瞬間暗下來,悶雷陣陣,仿佛惡龍輕吼著嗓音在嗅著聞人的蹤跡。

“我若再多釋放一些火來,便會立即死在你麵前,這天雷專門壓製狄火,我就是為此而來。”

魚叔雲呆呆地看著狄火,聞人控製著氣息,隻稍微增強了一點火力。

昏暗的房間被雷光一閃,下一秒一聲巨響。

“不要!”魚叔雲大喊,將她的手握成拳,天雷也已經將他屋頂劈了個大窟窿,瓦片與灰塵欲砸下,二人分彆躲開。

聞人再回頭時,看到的是被掩埋的魚叔雲。

“雲大哥!”她將瓦片從他身上扒開。

他委身在榻上,沒來得及閃躲。

“對不起,雲大哥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控製好氣息……”聞人愧疚得無地自容,好像是在欺負一個生病的人。

還好瓦片沒有砸到他,隻是落了他一身灰塵。

魚叔雲從塌上離開,撣開身上灰塵,苦苦一笑,“沒有砸到我,隻是落了一身灰罷了。”

聞人見他沒有責怪,反而還在說自己沒事讓她放心,她的愧疚又加重了幾分。

“你想知道交換物到底是什麼,我可以告訴你。”魚叔雲停頓,見方才的狀況,這多一點的火力,天雷真的追著聞人的位置劈來,若是想解開這禁令,“是用你的命。”

“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我是經驗之談,你若不信,跟我來吧。”魚叔雲不再麵對聞人時,臉上露出齜牙的表情,肩頭應該是被砸到了開始隱隱作痛,他隻得偷偷用手安撫住。

魚叔雲知道,每到申時,父親會到佛前念經打坐,此時便是去契約閣最好的的時機。

契約閣裡是放置契約原稿的地方,還有祖上傳下來的書籍,都是祖先根據以往客人的夙願和付出的代價,判斷交換物並且記錄交換物。

父親一般不讓任何人進來的,專門設置了機關,閣中除了這些書籍,還有一個專門促使契約生效的法器——魚龍潛。

此物乃祖傳之寶,本身不值錢。

魚叔雲轉動嵌在牆中的花瓶,一扇大門便輕易在他們麵前打開了。

他持著蠟燭走向閣中最隱蔽的書架,隨手抽出一張客人原稿的契約,原稿下麵帶有紅色的批注,是魚無名打聽到客人簽訂契約後付出的代價,特此記錄的。

“姑娘你看,這位客主希望死去的孩子回來,下麵紅色的小字記道:代價是妻子生產後大出血,險些喪命。”

他又抽出一張契約,“你看,這位客主想升官,他的代價是妻離子散。”

聞人有些不寒而栗,她的狄火也是打娘胎就有的,並非後天形成,若是換回,定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的狄火是被天雷限製,那一定是關乎生死存亡,若是換回,就算不用你的命,也是用彆人的命,甚至是至親的命。”

“至親……”她在想,不管是她父親還是她母親,但是不管是誰,都太過於喪儘天良。

閣中寂寥無聲。

“我倒是有辦法。”

“什麼辦法?”聞人隻是應聲回應起來,反應過來這聲音並不是魚叔雲的聲音,“誰?”

不知何時閣中竟多出一個人,閣門老舊破舊,若是有人進來一定有聲音,看來此人早已躲在閣中了。

“你不記得我,我可記得你呢。”那人迎著他們的燭光走來,語氣倒聽不出多友好,甚至聽著聲音也分不出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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