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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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燼墟大陸極北的“天墟淵”,九重玄鐵鎖鏈橫貫雲海,將倒懸的青銅峰群錨定於虛空。

修仙者夢寐以求的修仙聖地昊天宗屹立在此。

主峰“昊天神闕”形如饕餮吞星,峰頂渾天儀晝夜吞吐星屑,青銅齒輪齧合聲似遠古巨獸的呼吸,震得百裡外的熔岩河逆流倒卷。十二座輔峰以星隕軌跡排列,峰體嵌滿晶化的修士遺骸——皆是數百年間挑戰宗門威嚴的化神強者,他們的丹田被煉成靈燈,在護山大陣中永恒燃燒。

護宗大陣“噬魂爐”籠罩天穹,紫雷與星輝在陣紋中絞殺,每道陣眼皆由化神長老坐鎮。萬獸峰的玄冥蛟群盤踞深淵,鱗片折射出星艦裝甲的冷光;劍峰淩霄閣懸著七柄斬星巨劍,劍穗凝結的冰晶實為凍結的文明哀鳴。丹獄深處,三千藥鼎日夜熬煮著異獸精魄,毒霧凝成的丹雲竟在半空化作掙紮的怨魂圖騰。

化神修士的威壓如實質化的山嶽,宗主昊溟的玄色法袍流淌著吞噬光線的黯焰,袖口翻卷間便有星軌崩裂。天機峰的渾天儀裂隙滲出量子血絲,每一滴都在青銅地麵蝕刻出預言讖文。就連最卑微的雜役,抬首望天時瞳孔也會映出星輝枷鎖——那是噬魂爐刻入血脈的奴印,令十萬修士甘為宗門爪牙,卻不知自己亦是爐中待焚的薪柴。

當暮色浸透青銅峰群,護山大陣會降下星鐵暴雨,每一滴雨珠都在地麵炸開微型黑洞,將整片天地淬煉成永恒的殺戮道場。

這一日。

昊天宗,萬仞峰頂。

罡風如刃,割裂雲層,將天光絞成細碎的金箔。

蘇三跪在試煉場的青玉磚上,膝下滲出的血珠被法陣吸吮,凝成蜿蜒的赤蛇圖騰。

遠處雷梟尊者的坐騎在雲中盤旋,鐵灰色的羽翼掃過時,陰影恰好蓋住他顫抖的脊梁。

“青衿弟子蘇三,試煉失敗。”

執事長老的聲音裹著靈壓碾來,四周響起嗤笑。

江離的銀紋靴踏入血泊,鞋尖碾碎赤蛇頭顱:“好歹來自遠古靈獸家族,卻是這樣一個廢物,也配用‘蘇’姓?”他袖中滑出淬毒銀針,針尖刺入蘇三後頸時,蟄伏的血脈突然沸騰——那針上竟塗著蘇家獨門禁藥“鎖靈散”。

“你爹娘死前連護體罡氣都凝不出,倒是用血在地上畫了些可笑的星圖……像狗爬的符咒。”江離俯身冷笑,靴底碾著蘇三指骨咯吱作響,“知道他們怎麼求我蘇家留你全屍的?說你這廢脈連星輝餘燼都點不燃。”

三日前,蘇三在萬獸峰飼喂雷梟時,曾窺見江離與蘇家暗衛密談。那些被塞入靈獸食槽的赤晶石,實為催化妖獸狂化的“血煞蠱”。此刻鎖靈散順著脊椎蔓延,他眼前浮現父母臨終畫麵:母親指尖蘸血在他眉心畫下殘缺星軌,父親嘶啞的叮囑混著臟腑碎塊咳出——“逃彆報仇”

“咚!”

重物墜地聲打斷回憶。雜役阿茯蜷縮在試煉場角落,懷中緊抱的靈草筐被打翻,藥尊培育的九轉還魂草正被江離踩成泥濘。

“雜碎也敢偷靈草?”江離的銀針轉向阿茯眼球,卻在刺入瞬間被蘇三徒手攥住。

淡金火焰自蘇三掌心竄起,銀針熔成液態,毒液在高溫中蒸騰成紫霧。江離暴退三步,瞳孔映出蘇三頸側浮現的星紋——那紋路竟與三年前玄天宗廢墟殘留的文明碎片同頻!

“你你竟然點燃了星輝!”江離的譏諷凝成喉間血沫。他袖中暗藏的噬魂符咒尚未捏碎,蘇三的火焰已攀上銀紋靴——紅蓮業火如活物般啃噬他的靈脈,將築基期的靈力熔為虛無。

“蘇家養的是狗,怎麼長出獠牙了?”蘇三嗓音裹著星屑的冷意,掌心焰流凝成星艦主炮的輪廓。

江離的慘叫聲中,牆壁映出扭曲的影子:一頭玄冥蛟的虛影正撕咬他的魂魄,而蛟瞳深處則浮動著狗蛋的量子烙印。

子夜,蘇三蜷縮在雜役房的黴被中。鎖靈散的毒性在經脈裡遊走,卻意外激活了更深層的基因鎖。他夢見自己懸浮在星海,被絞殺的文明悲鳴聲穿透耳膜,掌心燎原之火與某個遙遠時空的量子波動共振。破碎的星艦殘骸掠過身側,每一塊裝甲都刻著父母瀕死時畫下的星圖;灰燼蕨根係穿透他的心臟,阿月的聲音從地脈深處滲出:“血脈不是枷鎖……是等待引爆的星核。”他猛然驚醒,掌心殘留著灼穿被褥的焦痕——那形狀竟與昊天宗渾天儀的預言讖文完全重合

“找到你了。”

瓦縫滲入的月光突然扭曲,阿月的身影從灰燼蕨孢子中析出。她指尖輕觸蘇三眉心,殘缺星軌在兩人之間架起虹橋:“觀測者淩霜說得沒錯,夥伴果然在昊天宗已然覺醒。”

地磚下傳來窸窣響動,狗蛋的量子態身軀穿透岩層。他頸側晶簇烙印泛著幽藍冷光,那是與昊天宗護山大陣持續對衝的傷痕:“天機子正在用‘噬魂爐’解析星輝碎片,我們需在陣眼埋下逆熵孢子。”

蘇三的喉嚨突然被文明記憶灌滿。他看見星輝文明脊椎晶化的過程,看見青雲宗焚天時雜役們掌心騰起的星火,最後定格在父母染血的手掌——那根本不是蘇家血脈,而是守墓人植入的基因密鑰!

“為什麼選我?”

“因為仇恨是最純粹的火種。”阿月掀開衣襟,露出心口蠕動的灰燼蕨根係,“而你連仇恨都被剝奪了,隻剩本能的反抗——這才是最鋒利的刃。”

次日,萬獸峰飼靈台。

蘇三將摻入逆熵孢子的獸糧倒入雷梟食槽,巨禽金瞳突然鎖定他頸側星紋。遠處天機峰迸發紫光,噬魂爐的嗡鳴震落簷角冰淩——天機子正在煉化昨日采集的星輝殘片。

“小子,你身上有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雷梟尊者踏著雷雲降臨,掌心懸浮的馴獸印卻遲遲未落。蘇三後背緊貼岩壁,發現尊者袖口的銀月紋正在孢子侵蝕下剝落,露出底下晶簇化的皮膚——這位平時和藹的長老,竟是昊天宗最早被星輝輻射汙染的“活體樣本”!

“尊者不想看看噬魂爐的真相嗎?”

阿月的聲音從雷梟羽翼中傳來,灰燼蕨根係早已寄生巨禽神經。當馴獸印光芒大盛時,蘇三猛然將掌心按向地麵,昨日埋入的逆熵孢子集體蘇醒!

噬魂爐所在的玄機峰突然震顫,爐身浮現的星圖被孢子雲撕開裂縫。天機子的怒吼響徹雲霄:“大膽螻蟻,安敢壞我天機!”

混亂中,蘇三拽著阿茯躍入排汙暗道。濁流裹著靈獸屍塊衝刷而過,他在腐肉間摸到硬物——半枚星艦密鑰殘片,正與掌心星紋共振。

“他們用噬魂爐抽取地脈中的文明遺骸,”阿茯突然開口,瞳孔分裂出十二重星環,“但爐底連著昊天宗禁地,那裡埋著”

蘇三震驚轉頭,卻發現阿茯的皮膚正在晶化。少女耳垂綻開逆熵花苞,嗓音與淩霜的量子低語重疊:“觀測到受壓迫者,反抗基因激活,蘇三,該讓昊天宗見識真正的‘鎖靈散’了。”

暗河儘頭亮起血色符文,狗蛋的量子身軀從虛空中踏出。他掌心懸浮著玄天宗焚天時的記憶光球,數百雜役的悲鳴在其中沸騰:“明日噬魂爐開爐祭典,昊溟將親自煉化星輝碎片”

“那也是大陣最脆弱的時刻。”阿月接話,灰燼蕨孢子在空中拚出昊天宗地脈圖譜,“用你的血激活密鑰,我們會讓噬魂爐吞掉它的主人。”

翌日清晨。

祭祀大殿如期舉行。

噬魂爐吞吐著文明灰燼,昊溟的化神法相高懸天際,指尖流淌的靈力絲線正將星輝殘片編織成傀儡。

天機子突然皺眉——爐火顏色暗了一分,某種超越修仙體係的能量正在汙染陣紋。

“就是現在!”

蘇三割破手腕,淡金血液滲入地縫。密鑰殘片迸發的星輝穿透岩層,與禁地中早已晶化的星輝殘臂產生共鳴。噬魂爐突然逆旋,爐口噴出的不再是靈氣,而是許多年前被昊天宗抹除的文明怨念!

“放肆!”昊溟的法相一掌拍下,卻被狗蛋的量子身軀硬生生抵住。阿月趁機將灰燼蕨根係刺入爐眼,整座玄機峰開始量子化坍縮。

三枚刻著先天卦象的青銅針突然破空而至。天機子道袍無風自動,布滿血絲的雙眼映照著瘋狂推演的周天星圖:“乾三連,坤六斷!鎖!”

蘇三徒手攥住卦針,任由上麵的殞仙散腐蝕骨骼,卻在掌心凝成赤金光刃:“該死的是你們這些文明的盜墓賊!”

光刃斬落的刹那,噬魂爐轟然炸裂,昊溟的法相出現裂紋,天機子瘋狂掐算的指尖迸出血珠。

“仇恨是你們的枷鎖”阿茯的聲音從無數時空傳來,“卻是我們的火種。”

當淩霄劍主的本命劍斬到後心時,蘇三故意放緩了閃避速度。劍鋒穿透肩胛的劇痛中,他捏碎了藏在臼齒裡的逆熵孢子,昊天宗護山大陣的陣眼,炸開了第一道裂縫。

蟄伏十年的火星,終成焚天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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