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朝著華陽公主府行駛,一路暢行無阻。
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外已經停了不少輛馬車,人頭攢動,喧鬨不絕,遠遠的,還未至此地就先聞其聲。
崔萱聽得好奇,忍不住掀了簾子探頭去瞧。
公主府外來了不少貴女,三兩人湊在一塊寒暄,許是因為中間站了什麼重要人物,不時有人朝著中間走去。
崔萱坐在馬車內,視線被人群阻擋,看不真切,她伸頭看了半天仍沒看出什麼,悻悻地坐下來,“也不知誰在那,人一窩蜂地湧過去了。”
崔窈寧隱約猜到是誰,隨手捏了顆酸杏塞入嘴裡,漫不經心地提醒她:“今日是誰設的宴?”
崔萱恍然大悟:“華陽公主,難怪了。”
今日宴會的發起人本就是華陽公主,也隻有她這個主人公有那個資格,讓大家全都湧過去。
崔萱想到這又有點佩服她,“不過說起來,這位華陽公主倒是真的挺能放得下身段,換成我的話,可不樂意這麼早在外麵迎這些賓客。”
這位公主可不像許令薑她們說的那樣玄乎。
從這幾次打交道來看,她發現華陽公主還算好說話,至少換成她自己,可做不到如此大度。
崔窈寧托著腮沒接話。
她有種預感,華陽公主興許是特意過來迎她?
她和華陽公主聊過幾句,對她的性子摸得很清楚,她確實還算好說話,但絕不是平易近人的那種人,她的好臉色隻給自己熟稔的人而已。
這一點和她們都像。
準確來說,不是她,是所有的世家貴女。
但凡是無數金銀富貴養出來的世家女,多少會帶點傲慢,這些傲慢並不一定全都是浮於表麵,而是長久浸潤於骨子裡的驕矜和傲慢。
這個預感很快就成真了。
崔窈寧和崔萱剛下了馬車,還沒站穩身子,華陽公主就眼尖的發現了她們,大步從人群中走來,四下貴女紛紛退讓,給她讓出一條路。
“你倆可算來了。”
華陽公主半開玩笑的抱怨了一句,親昵地挽住崔窈寧的胳膊,“我可在這等了好幾個時辰。”
昌平郡主在一旁拆台:“假的,她才剛到。”
華陽公主作勢要伸手打她,昌平郡主連忙躲在了崔萱身後,順勢挽住了崔萱的胳膊,笑嘻嘻地說:“誰讓你當著我的麵說謊。”
顧忌著崔萱是崔窈寧的堂姐,華陽公主不好動手,隻隔著人群瞪了眼昌平郡主,而後挽著崔窈寧的胳膊往裡走,“我可沒見過你這麼難請的人,請了你好些日子,你今日總算得了空。”
說話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親昵態度。
崔窈寧哂笑,“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多忙。”
華陽公主確實知道,因此隨口抱怨了幾句話,就將這件事揭篇而過。
平陽侯府的馬車和崔崔窈寧她們的馬車幾乎一前一後到達,因此許五娘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許令薑故意嗆這個堂姐,“五姐姐怎麼說?”
“先前就跟你說,她們關係很好,你還不信,如今信了吧,我們能來還是沾了妙儀的光呢。”
許五娘麵色不大好看,攥緊了手指。
華陽公主那麼眼高於頂的人怎麼對她那麼客氣?
她在這一刻,清晰認識到了家世的差距。
四下貴女們議論紛紛。
這些聲音一個不落,全都進了許五娘的耳中。
“這兩位是什麼人啊?怎麼這樣眼生?”
“沒見過,但是能讓華陽公主這樣對待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就是不知究竟是什麼身份。”
“可不是,我也覺得眼生。”
有眼尖的人留意到她們下來時馬車上的族徽。
“好像是洛陽來的,清河崔氏。”
“那不是太子妃的家族嗎?早前就聽說太子妃接見了兩位妹妹,那會兒我還當是胡說呢,沒想到居然是真的,眼下幾位王爺都要選妃,太子妃這個關頭讓妹妹來長安打的什麼主意?”
說話這姑娘背後的家族和太子妃有些不對付,她姑母當年也是奔著太子妃位置去的,原本都是板上釘釘的事,誰想到太子隻是去了趟洛陽之後,就對太子妃一見傾心,硬是求娶了她。
這話一說起來,立即讓其他幾人警惕起來。
剛才過去的那兩位姑娘都生得極美。
尤其華陽公主挽著的那個,不說她們,就連以美貌出名的華陽公主都不敢說自己比她更美,這要是真的比起來,她們哪裡還有半點勝算?
“怪不得華陽公主請了好幾位王爺,要是給自己選親嫂嫂,待她那樣態度倒是還說得過去。”
有知道內情的貴女哭笑不得,“你們胡說什麼呀,上個月平陽侯夫人的喪儀你們都沒去嗎?”
“那位是小公爺定了親的未過門妻子。”
“清河崔氏的九姑娘。”
這些貴女知道不是來和她們搶王妃的位置,安下了心,忽然又想到什麼,各個滿臉錯愕。
小公爺裴宴書?
那不就是華陽公主喜歡的那位?
這兩人怎麼湊到一起了?
一群貴女覺得這其中有點隱情,等下可能有好戲看了,各個打起精神,紛紛提起裙角進去。
許六娘扯了扯姐姐的衣角,提醒她。
許五娘回過神,什麼話都沒說,跟著進去了。
許令薑打量的視線從她身上收了回來。
她這次得了祖母的命令,讓她看著五姐姐。
祖母說,五姐姐雖然挨了打,但到底從前被她們慣壞了,能不能記住這個教訓還不一定呢,讓她看著,可彆讓她做出蠢事連累整個家族。
華陽公主挽著崔窈寧一路去了府內的湖心亭。
岸旁的垂柳下停著幾艘精致的小舟,碧波蕩漾,柳絲青翠,日光透過柳葉縫隙灑在湖麵中間,映得水麵波光粼粼,偶爾能見幾尾紅鯉嬉戲。
湖裡種滿了大片大片的荷花,粉綠相映,亭亭玉立,微風吹拂著亭中的輕紗,白紗舞動,撲麵迎來一陣蓮香和菏葉清苦的香氣。
進了亭子,華陽公主朝不遠處努努嘴,“不止你,我今日也把裴宴書那家夥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