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明試圖讓兩個表妹和自己站在統一戰線,卻沒想過無論是崔窈寧還是崔萱都沒有動容。
因為著急,許昭明止不住語氣的煩躁,沉著臉說:“表妹,論關係我們才是最親近的那個,你們不幫我這個表兄,難道幫她一個外人嗎?”
“外人?”
崔窈寧提醒了下他:“我和她才是一個姓。”
論關係,她和崔程英是堂姐妹。
無論如何,都比許昭明這個外姓來得親近。
許昭明一噎,又對她說:“可她是旁係的人,你就真不怕有朝一日她爬到你們頭上來嗎?”
“怕什麼?”
崔萱撇嘴,搶先開口:“你也都說了是旁係的人,隻要有祖母在一日,他們就彆想翻了天。”
世家對血脈尊卑看得很重,嫡係就是嫡係,旁係就是旁係,怎麼都越不過去,就算想越,也得看看人家嫡係,看各大世家承不承認你。
許昭明這話簡直可笑。
崔萱有些納悶他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仔細想了想,忽然間恍然大悟道:“難怪你會問出這種蠢話,你又不是五姓七望的人,怪不得呢。”
她語氣帶著世家女特有的驕傲不屑。
許昭明麵目扭曲,想說那外祖母去了以後呢?
可又不敢。
這話一說出口,他彆想再跟清河崔氏攀關係。
到底還是不甘心唯一的希望破滅,許昭明大步上前,又氣又急,“你們和那個崔程英又不熟,你們以為她嫁過來後,會對你們兩個多好?”
崔窈寧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我們隻是暫時借住在平陽侯府,她一個剛嫁進門的新主母有什麼想不開的非得和我們兩個娘家人過不去?”
許昭明臉色一綠。
這種想不開的人就是他的母親。
即便知道死者為大,許昭明仍免不了升起一抹埋怨,原本這樣好的助力就被母親給毀掉了。
她做事情前難道不考慮一下他們兄弟倆嗎?
她是清河崔氏女,自然不怕那些。
可他們兩個都隻是平陽侯府的人,崔老夫人不舍得罵母親,難道還不舍得罵他們兩個外孫嗎?
許昭明還想再說些什麼?
崔萱聽得不耐煩了,轉過身狠狠地瞪他一眼,“彆再纏著我們了,再這樣小心我告訴祖母。”
她是不喜歡庶女,可那都是從前的事。
庶女並非全都是崔秀秀那樣隻會算計姐妹的人,還有崔婉那種不爭不搶,謹小慎微的姑娘。
更何況,這是清河崔氏族裡的姑娘。
祖母那樣厲害的人親自拍板,崔萱還有什麼好反對的呢,她對崔氏本就沒感情,誰做平陽侯夫人對她而言都一樣,反正總不會虧待了她。
再說,那個崔程英是個很爽利的姑娘。
她沒有一朝得勢就擺起長輩架勢,反而很和氣,同她們說話時更像是同齡姑娘之間的談話。
崔萱還挺喜歡這樣的人。
許昭明步子一頓,真的不敢再上前。
崔窈寧掃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說:“表兄與其想這些事,不如想著怎麼多提升提升自己。”
“若真的有才能,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誰都搶不走。”
反之,如果沒才能再怎麼使手段都沒意義。
要是許昭明真的有本事,許老夫人也不會這麼爽快,說到底還是他沒本事留不住這個位置。
許昭明聽懂她話裡的含義,麵色青白交加。
崔窈寧和崔萱卻沒耐心和他們繼續說下去了,轉身就走,許昭明還想追上去,被仆人客氣地攔住,這可都是從清河崔氏一路跟來平陽侯府的家生子們,可不會給許昭明這個外人臉麵。
許昭明一路沉著臉回了自己的院子。
許昭源早早等在那,支人做了一桌子酒菜,邊吃邊等,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這次空手而歸,得意地拍手大笑,“哈哈哈我說什麼來著,你還真以為這兩個表妹是什麼好糊弄的人嗎?”
“大哥,天底下的人不是都像母親一樣好哄,你平日裡的那些把戲哄哄母親還行,哄其他人,還是算了吧。”
他親自領教過才知道她們的厲害。
有清河崔氏做靠山,她們無需看任何人臉色,就像當年的母親一樣,甚至於有太子妃做靠山,她們的底氣比母親當年還要更甚幾分。
許昭明被拒絕後心情本來就很不痛快,如今見許昭源這樣幸災樂禍,一股無名之火從心頭湧了上來,大步上前,沉著臉嗬斥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把母親氣死了,我們倆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你還有臉在那笑?”
又提這個!
又提這一點!
許昭源積攢了一肚子的火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難道我說的那些話,不是你自己曾經說的心裡話嗎?我氣死母親?這就沒你的責任嗎?”
“大哥。”
說到這裡,許昭源站起身,譏諷的笑起來,“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自然也不是,裝久了,怕是你自己都信了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吧?”
許昭明臉色鐵青,說不清是被說中的惱怒多,還是羞辱更多點,狠聲道:“你給我閉嘴!”
“我偏不。”
許昭源仰頭灌了一大口酒,赤紅著雙眼怒吼道:“這些日子以來,祖母和父親還有其他人全都對我冷臉相對,可這難道就怪我一個人嗎?”
他怎麼知道母親的性子那麼脆弱?
一兩句實話都聽不得。
他也悔也恨,可誰考慮過他的想法呢?
“旁人這麼對我也就罷了,可你是我的親哥哥啊,你也這樣對我,你真的以為附和著父親和祖母他們的話訓我,你就能被他們高看一眼?”
許昭源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大哥啊大哥啊,在外人眼中,咱們兄弟倆是一體的,我是喪儘天良的不孝子,你自然也是,彆以為能撇開我,自己留下那些清白的好名聲。”
他雙手撐在石桌上,目光惡狠狠的直視許昭明,一字一句,癲狂地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惡鬼,“我告訴你,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大哥,你這輩子都彆想擺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