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夫人在前廳招待賓客。
外麵院子忽地傳來一陣嘈雜喧鬨的聲音。
“華陽公主來了。”
“嘶,這一位怎麼來了,她不是向來不理會彆人的帖子嗎,沒聽說平陽侯府和她有交集啊?”
“噓,且看看今日有誰在呢。”
一眾主母貴女們轉頭看到裴宴書後就明白華陽公主為何會登門,眼裡流露出看好戲的光芒。
“不是說小公爺定了親嗎?”
“是,聽說還是安平大長公主親自作的媒,替小公爺求娶的是太子妃的胞妹崔九姑娘。”
“有好戲瞧了。
華陽公主進來後先拜見許老夫人,“老夫人。”
許老夫人拄著拐杖行禮:“殿下。”
華陽公主連忙上前虛虛攙扶住她,笑著說道:“您是長輩,不必和本宮這麼客氣。”
許老夫人堅持:“禮不可廢。”
華陽公主笑了笑,沒在這點上繼續說什麼。
許老夫人招手,幾房主母依次過來行禮。
華陽公主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吊唁過崔氏後,目光極有目的性的在前廳內四下搜尋。
她今日來為的是一人。
崔窈寧。
清河崔氏的嫡女,傳言中裴宴書的未來妻子。
這則消息在裴宴書回長安的那一日她就聽說過,她那時候不以為然,以為又是什麼坊間傳言,直到聽到太子妃請她兩位妹妹進宮的消息。
她派人打聽,才知道他們是一日來的長安。
華陽公主不敢信,跑去鎮國公府求證真假,她以為裴宴書又會像往常一樣請她走,卻沒想到他這一次卻見了她,他告訴她,他定了親。
華陽公主和裴宴書認識這麼多年。
她頭一回在他那雙冷得像刀子的眼裡看到一絲溫情,他說,請她不要做出令人誤解的事情。
女兒家名聲重要,男子同樣如此。
儘管他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可透露出來的意思,卻比任何言語都令華陽公主覺得難受。
他很在意那個崔氏女。
可憑什麼呢?
她才是這麼多年一直喜歡他的人啊。
他才到洛陽幾日?
他居然就被那個崔窈寧迷得神魂顛倒?
錯非他語氣的冷漠一如當初,華陽公主都要覺得麵前的這個裴宴書是被妖鬼給奪取了心智。
不然他怎麼會變得這樣快?
華陽公主一直以為就算終究有一日裴宴書會開竅,他心悅的那個人也會是自己。
可如今發生的事卻像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讓她清醒的意識到裴宴書已經喜歡上了彆人。
可是憑什麼啊。
她喜歡了這麼多年憑什麼要讓給旁人?
早在很久之前,華陽公主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被裴宴書那張臉給迷住了,在那以後,任何人都不曾入過她的眼。
裴宴書那樣冷的性子換做華陽公主也受不了,可誰讓他生得俊美呢,她隻要對上裴宴書那張臉,就算是天大的脾氣都發不出來了。
華陽公主第一時間下了帖子。
她令人準備了各種華美的衣裳頭飾,原本預備著在宴會那日壓下那個崔窈寧,好讓裴宴書知道那個崔窈寧不過如此,根本沒有她半分美。
誰想到那位平陽侯夫人居然過身了。
這一下,徹底打亂了華陽公主原有的計劃,可到底按耐不住好奇,還是要了帖子過來了。
縱然傳過來的消息說那個崔窈寧生得很美,小小年紀就已經被稱為洛陽第一美人,可洛陽又不如長安,他們那裡的人能有多少見識?
華陽公主不屑地掃視了屋內一圈,沒見到幾個容色比她更美的人,有些大失所望,“那個崔九娘到底是不在這裡,還是壓根長得就很一般?”
跟著一道來的昌平郡主笑說:“殿下去問問?”
她們兩人之所以能玩到一塊,純粹是因為她們兩個喜歡的人是好友,又剛好都不搭理她們。
久而久之,她們兩人就玩到一塊了。
總之,都能從對方那裡找到一點安慰感。
華陽公主往四周的人群裡掃了一眼,冷笑道:“本宮才不做那些仗勢欺人的事,你當我不知道那些人想看我熱鬨,可本宮偏不如她們意。”
她們不就是想看她欺負那個崔窈寧嗎?
可她偏不。
她來這裡隻是為了看那個崔窈寧到底長什麼樣子,若是沒有她長得美,就順便嘲諷一下裴宴書的眼光,再讓他知道,誰才是最美的那人。
她可是公主!
縱然生氣裴宴書喜歡旁人,卻也不會欺負人。
這些人未免太小看她華陽公主了!
外麵忽然又引起一陣騷動。
似乎跟著各家主母來的年輕郎君那裡亂起來,各種唏噓驚歎的聲音傳來。
“嘶,這是打哪裡來的美人?”
“好生陌生,沒見過。”
“我剛剛去問了平陽侯府的人,似乎是從洛陽那邊過來的,是那位平陽侯夫人的嫡親侄女。”
昌平郡主努努嘴,“你找的人來了。”
華陽公主嫌棄地抬起頭,“我倒要看看長得什麼……”
她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院子裡一個身著孝裙的少女緩步走進前廳,她渾身上下沒有佩戴一件首飾,這樣未施粉黛的模樣卻襯得雲鬢花顏,冰肌玉骨,怎是一個美字能形容,隻讓人覺得像是攏儘了山水風光。
都說真正的美人無需靠衣裝。
如今華陽公主算是見識到了,她明明隻穿著最素淨的孝裙,可衣服的顏色在她身上卻白的像從九天之上的月華,襯出了她一身冰肌玉骨。
華陽公主張大了嘴巴,看得許久都沒回過神。
許久之後,她才從喉嚨裡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那人就是那個崔…崔崔窈寧?”
昌平郡主同樣看得久久才回過神,聽著那邊平陽侯府四房的七姑娘熟稔的喚了聲“妙儀”,有幾分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應該是的吧?”
不然,平陽侯府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美的人?
而且,她們記得太子妃的字就叫妙姝。
妙姝、妙儀。
這怎麼聽都像是姐妹倆的名字。
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她了。
華陽公主生出幾分緊張,結巴地喊了下昌平郡主,“她…她好像在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