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雙旗?”
林川霍然起身,嘴角咧開猙獰的笑意,
“他奶奶的,終於有大魚了……打狗行動準備——”
四周的戰兵們齊刷刷起身。
龐大彪驚覺這些漢子的眼中竟燃著駭人的光芒。
那不是新兵上陣前的恐懼,而是百戰老卒才有的、對鮮血的渴望。
“這是什麼意思……”龐大彪喉頭發緊。
“東路,有韃子的百人隊。”林川說道,“龐大哥,可願同去殺韃子?”
龐大彪心頭劇震。
這顯然又是林川搗鼓出的新式傳訊手段,但此刻他顧不得細問。
更讓他心驚的是,林川說“百人隊”時的語氣,就像在說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下意識摸了摸腰刀。
十個親衛加上鐵林堡三十多戰兵,加起來不到五十人。
對上整支韃子百人隊……如何殺得?
“我派人去大營求援。”龐大彪說道。
在這邊境之地,韃子遊騎越境劫掠早已是家常便飯。
那些草原騎兵來去如風,往往搶了財物牲畜便揚長而去。
邊軍大營距此數十裡之遙,等求援的烽煙升起,援兵趕到時,韃子早就不見了蹤影。
久而久之,除非是大隊敵軍來犯,否則大營很少會為小股遊騎興師動眾。
“不必勞煩大營。”
林川搖搖頭,朝倉庫走去。
此刻的鐵林堡,已經沸騰起來。
戰靴踏地的悶響、鐵甲碰撞的鏗鏘、刀劍的錚鳴,在堡內交織成一片肅殺之音。
戰兵們動作利落地套上親衛甲,輔兵們抱著箭囊、牽著戰馬在堡中穿梭。
龐大彪一把拽住林川的臂甲:
“你瘋了?對方是整支百人隊!硬拚不過的!”
“龐大哥,咱們不硬拚。”
林川腳步不停,抬手指向東麵,
“柳溝燧往東三裡,有個葫蘆穀,入口僅容三馬並行,穀底卻足有百丈寬。等韃子劫掠完回程時,咱們堵住兩頭,關門打狗!”
“林兄弟!”
龐大彪急追兩步,規勸道:
“你雖殺過幾波斥候,可這是百人隊,跟小股騎兵不一樣!”
“龐大哥莫及。讓你看看咱們的秘密武器。”
林川來到倉庫前,停下腳步。
幾名輔兵正從倉庫抬出數口樟木箱。
箱蓋掀開的瞬間,龐大彪愣住了。
箱中整齊碼放著灰褐色的石球,表麵粗糙不平,隱約可見引線孔洞。
“這是……投石?”
龐大彪皺眉,伸手就要去摸。
“彆碰!”林川一把攔住,“這是’石頭雷’,容易炸。”
龐大彪觸電般縮回手,瞪大眼睛:“這就是秘密武器?”
林川點點頭。
他不再解釋,暴喝一聲:“上馬!”
三十幾名戰兵齊刷刷翻身上馬。
另有四五十名輔兵將石頭雷裝入特製的皮袋,負在背後。
這些看似普通的石球,內裡卻填滿了火藥與鐵砂,是林川親手調配的殺器。
“都準備好了嗎?”林川的聲音在半空炸開。
“準備好了!”八十多人同聲怒吼。
“今日讓韃子開開眼!”林川長刀出鞘,“乾他娘的!”
“乾他娘的!”
堡門洞開,馬蹄聲如悶雷般碾過大地。
不到一個時辰,鐵林堡的人馬便疾馳至葫蘆穀。
穀中塵土飛揚,雜亂的馬蹄印清晰可見。
林川勒住戰馬,眯眼望向遠處尚未散儘的煙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快!”他一聲令下,輔兵們立刻分散開來。
鐵稿翻飛間,穀道兩側很快出現一排排淺坑。
每個坑不過尺許深,卻排布得極有章法。
前後交錯,左右呼應。
龐大彪眉頭緊鎖,還在勸說著林川:
“林兄弟,這陷馬坑未免太淺了些……”
“誰說這是陷馬坑?”
林川蹲下身,親自將一個石頭雷埋入土中。
他動作嫻熟,小心地理好引線,再用浮土草皮仔細掩蓋。
“你就等著瞧吧。”
遠處山梁上,瞭望的戰兵突然舉起旗子晃了晃。
“總旗,他們沒去村子。”
胡大勇喊道,“往另一條岔路去了。”
“另一條岔路?”林川眨了眨眼睛,“那不是張員外的莊子嗎……”
“張員外?”龐大彪愣道。
林川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有好戲看了……”
……
張家大宅內。
張員外麵色陰沉地坐在太師椅上。
“老爺,二少爺的病……”管家小心翼翼地開口。
“閉嘴!”
張員外猛地將茶盞摔在地上,瓷片四濺,
“該死的林川!斷我兒一隻手,還斷了老二的活路……”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轉頭對心腹低聲道:
“去聯係那人,價錢不是問題,我要林川的人頭!”
心腹一驚:“老爺,那人要價極高……”
“多高我也要!”張員外發狂道,“隻要能殺了林川!!!”
“是,老爺!”心腹連忙躬身退下。
張員外癱坐在椅子上。
昏昏沉沉中,仿佛聽到了有人在哭喊。
“啊——饒命!”
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對!”
他猛地睜開眼睛,衝出房門。
迎麵便是一個韃子身影,一拳將他砸倒在地。
越來越多的人被韃子騎兵拖拽著,跪倒在庭院中央。
女眷們的哭喊聲、孩童的抽泣聲,混雜著皮鞭的抽打聲,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刺耳。
張員外癱坐在血泊裡,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小妾被拖到院中。
百夫長一把撕開小妾的衣衫,在飽滿的胸脯上抓了一把,點點頭。
“帶走!”
“不要啊——”張員外哭喊著求饒。
那百夫長轉過身來,刀尖挑起他的下巴。
“張員外,你狗膽包天!”
百夫長的漢話帶著濃重的草原腔調,
“竟敢用毒糧害我族人!”
“大人明鑒啊!”
張員外聲音都變了調,
“是邊軍!是邊軍調換了糧食!我張家對血狼部忠心耿耿……”
“閉嘴!”
百夫長手中彎刀一揮。
張員外隻覺得右耳一涼,隨即劇痛襲來。
他捂著噴血的傷口,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啊——!”
慘叫聲中,百夫長冷聲道:
“給你五天時間,交出十萬兩白銀贖罪,否則……”
他陰森的目光掃過滿院跪著的張家人,突然停在張世仁身上。
那張慘白的臉被紗布裹了半邊,滲出的血跡已經發黑。
僅剩的一隻眼睛裡滿是驚恐,在看到百夫長注視時,整個人都抖如篩糠。
百夫長的視線下移。
原本應該長著右手的地方,如今隻剩一截包紮的斷肢。
“否則,你全家就會像他一樣,變成廢人!”
刀光再閃,張世仁的左手齊腕而斷。
鮮血噴濺中,這位張家大公子像條蛆蟲般在地上扭動哀嚎。
百夫長收刀入鞘,翻身上馬。
韃子騎兵拉著女眷和搶來的金銀糧草呼嘯而去。
隻留下滿園狼藉和熊熊烈火。
還有眾人圍著張大公子不知所措。
張員外癱在血泊中,目光呆滯了片刻。
眼中終於迸發出刻骨的恨意——
“林川……我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