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營房,十二人,零散地坐在各自床榻之上。
莊閒現在是伍長,而手下隻有謝淩雲這一個胖子兵,還得在對麵十個人裡麵找四個。
麵對被兩人揍過的‘同袍’,莊閒反倒不覺得尷尬。
將來可都是刀口舔血,將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日子。隻要做到勇武過人,賞罰分明,就不愁沒人跟。
謝淩雲似乎也想到了這一層,輕聲笑道:“閒哥,你有沒有看上的,沒有我可就替你選了!”
莊閒露出怪異的表情:“胖子,彆胡鬨,咱可是要對下屬負責的。”
“都是玩命的主,做了兄弟,就是一輩子。”
謝淩雲笑道:“曉得曉得”
隨即坐著喊道:“苗紅楓、伍市千、陳去時、張虎臣”
“給老子過來!”
當真是有四人起身,回頭看了眼怒意不減的阮不才與趙三江兩人,小跑著蹲在了謝淩雲邊上。
“胖哥”
“哥!”
謝淩雲拿起軍伍布帽,朝著幾人抽了過去:“瞎啊!都叫伍長”
“伍長!”
“滾你媽的,衝我喊啥!伍長在邊上!我莊哥”
“莊伍長!”
“哈哈哈。”
“好!以後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氣。”
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氣宇軒昂,有人尿了褲襠。
是夜,繁星斑駁,隱於層雲之後。
鼾聲四起時,一道黑影不動聲響地起身,摸出了營帳。
在熟練的避開營兵後,在營門哨兵視線盲區中,溜出了營寨,隻見腰後柴刀,亮得發寒。
淅淅索索
黑影疾馳,如同一隻矯捷的猞猁,穿梭在樹林、灌木之間。
直到落在了一棵五人合抱的榕樹前。
黑影正是莊閒本人,在靜候了約莫一刻鐘,不遠處的一個樹乾後轉出一名壯碩的男子。
身高九尺有餘,肩寬體闊,四肢粗壯,頭頂瓦光噌亮,隻在後半個腦袋上,係上了一個小辮。右耳上釘了一顆銀環。
正是北梁悍卒,韃子兵。
“中原豬,你是什麼人!”
莊閒也是第一次見到韃子兵,不免心中升起一股危機感,這種體態與氣質,換做他營帳中的新兵。
五六個在他麵前,也絕非對手。
壓下心中驚歎,單手握拳,使勁捶向胸口:
“狼神護佑,日月同光!”
韃子眼眸一蹙,同樣握拳捶胸:
“孤狼嘯月,群狼稱王!”
對完口令,見對方麵容不似之前那般充滿敵意,莊閒方才鬆了一口氣。
“你來晚了”
莊閒淡定地回答道:“傳遞信息的狼獒死了,而且王縣尉的弟弟也被人殺了,不得已才啟用我這顆暗子!”
“哼哼,中原漢人果然都是廢物啊!呸”
“我看你們就應該信奉我北梁的狼神,隻有狼神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真神。”
沒有計較對方傲慢的態度,反而在其張開雙手,仰望星空時,再次握拳放在胸前,緩緩低下了頭:
“狼神護佑!”
韃子輕蔑一笑:“中原人,就應該都像你一樣,臣服在狼神山下”
“這次還帶來了什麼計劃,下一次新兵上山時間、路線可摸清楚了?”
莊閒雙眸一冷,暗合眼簾,掩蓋住閃過的殺意:
“衛山城兵源不足,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招募到新兵。”
“可惜啊,老子上次都沒有殺過癮。一群嚇破膽的病秧子,隻知道大喊大叫。
老子一斧子一個腦袋,砍瓜切菜,好不過癮!”
“中原人果然都是懦夫,國家有難,隻會想著發自己的財,不像我們草原勇士,在狼神護佑下,奴役你們這些低賤的豬!”
莊閒咬得牙根直顫,右手背在身後,緊握著拳頭。
“沒有消息,那你這個廢物來做什麼。”
莊閒繼續說道:“暫時沒有新兵補充,地藏營的實力將進一步削弱。希望告知首領,劫糧道的計劃照常執行。”
頓了頓繼續誆騙:“還有消息稱,大宣已經準備從天牧郡,調重兵過來守關,望首領另行商議對策,若要南下,還請重新製作戰方案。”
韃子揮舞手上板斧,冷笑道:“哈哈哈,你們這些中原豬,有多少,老子砍多少。”
“上次透露的暗哨位置,都被殺光了,沒意思!”
莊閒心下越發寒冷:“還望大人,回去稟報首領,若要拔掉地藏營,記得按約定時機出兵,我們將提前做好布置。”
“知道了!”
韃子靠近莊閒,一臉怪異的笑了笑,毫無征兆地,衝著莊閒揮出一斧子。
當!
莊閒果斷抽出柴刀擋住,倒退三步,驚駭地看向對方。
“嗯反應這麼快?這就沒意思了,還想著砍你一條胳膊過過癮,算了算了!”
說完揮手攆著莊閒:“廢物,可以滾了!”
對方突然動手,還以為識破了自己的假冒的身份,要斬殺自己。
不過剛剛接了一斧子,竟然有種被千鈞重錘轟擊一樣,連手臂都麻了。
若是單打獨鬥,不催動呼吸法,莊閒自認難以斬殺。
在對韃子有了一個清晰認知後,莊閒抱拳捶胸繼續說道:
“狼神護佑!這段時間我們的人連續折損,怕被人盯上了。”
“以防有詐,若非我出現,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口令正確,也不能輕易相信。”
韃子冷哼一聲:“你們這幫中原豬,還能玩出什麼花!”
“都是廢物”
莊閒忍住怒火,轉身要走,隻聽耳畔傳來動靜。
隻見遠處陰影之下,慌慌張張地衝出來一人,朝著榕樹跑來。
靠近了才看見,不遠處已經站著兩個人。
莊閒:
韃子:
似乎是見兩人靠得近,來人還未站穩,就手忙腳亂的,胡亂舉起左手捶在了胸口:
“狼神護佑!日月同光!”
莊閒:
“你是何人!”
莊閒先聲奪人,朝來人嗬斥。
瘦弱的中年結結巴巴,被莊閒的氣勢嚇得語無倫次:“不是我是來,替替大人,傳遞消息”
轟!此話猶如晴天霹靂:果然!
看似憨壯的韃子兵也不知道,是見對方長得單薄,毫無威脅,還是腦子靈光想到了莊閒露出的破綻。
竟然警惕地看著莊閒質問:
“新口令!”
“我?”
韃子兵握緊板斧,往前一步:
“說出新口令!”
莊閒挺胸昂頭,一副真金不怕火來煉的氣勢,往前走了一步。
看得韃子兵信了三分。
隻見莊閒嘴唇輕啟,模糊地說了一句
“大聲點!”
莊閒看向戰戰兢兢的中年人,又轉過頭正視韃子,朗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