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戀看到顧盼兮回複的幾個字後，僅僅嗤笑了一聲。
發這些破防罵人的帖子，無非是為了演的更像一些，顧盼兮在薑青青的口中是個十足的神經病。
不演，她可能不會善罷甘休。
但儘管如此，薑戀還是覺得危機感十足。
她想打電話問問孤兒院，最近有沒有人查跟薑青青相關的事。
手指停在電話號碼上，半晌，又算了。
不能問。
越是詢問，越顯得她身上有鬼。
當下縱然對方查到了她身上，也無法確定她就是副本裡殺死崔柯的玩家。
繼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苟著才對。
時燼看著高級副本中的玩家們絕望死去，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副本結束，他離開，重新回到屬於他自己的孤寂世界。
不過這次好像又沒有那麼孤寂，他有事要做。
半晌，離開副本後的時燼，出現在一扇棗紅色的門前。
門是十分普通的小區防盜門，上麵貼著一個倒著的“福”字，兩邊是紅色有些破損的對聯。
看上去挺溫馨。
但這扇門和一個單獨的小區房孤零零出現在濃霧中，又極為不正常。
時燼抬手。
“咚咚咚！”
“誰啊？”
裡麵傳來帶著笑意的男人聲音，很快便是走近門邊的腳步聲。
來人一邊開門一邊說笑：“小魚，你快點把作業寫完，晚上爸爸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還有糖醋排骨……”
“哢噠！”
門被打開，開門的男人笑容瞬間凝滯了。
他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黑框眼鏡，壓低聲音問：
“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我們家不歡迎你！”
時燼並未因為他的敵意而生氣，他站在門口，淡淡說道：
“找你請教一點事，你做的驚悚遊戲軟件，詭異沒有權限登陸？”
男人揉了揉亂蓬蓬的頭發，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不樂意的走出來，掩上門，在門邊低聲說道：
“暫時是這樣，詭異要是全接進論壇了，假裝玩家戲耍玩家，那不是亂套了？不過詭異有看論壇的權限。”
時燼點頭：“給我開權限，我要擁有自己的賬號，可以隨意發帖回帖、跟玩家互加好友。”
男人“嘶”了一聲：“你們一個個的，都要權限……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個破例的。”
“但還是一樣，提前說好，彆在論壇搞事情，不能在論壇透露副本生路和驚悚遊戲機密，真透露了回頭會被驚悚世界處罰。”
時燼有些好奇：“讓你開權限的詭異很多？”
“也不算很多吧，也就你們這些有自己思維的高等詭異，才會要求開權限。”
男人歎一口氣：“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這十年裡有好幾個讓我開權限的詭異，最後都沒了。”
“你呀……小心些吧，那些玩家心眼子都很多，尤其是能過很多副本的，哪個是簡單人物？”
時燼點點頭，薑戀的確心眼子很多。
但她跟彆的玩家，是不一樣的。
男人又碎碎念了幾句，翻來覆去就是什麼“不要輕易相信玩家”“不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玩家身上”……
時燼默默聽著，不反駁，也不讚同。
男人一邊囉嗦著，一邊從兜裡掏出一隻手機，手指在上麵快速點弄幾下。
“成了，你回頭可以像玩家一樣，正常交流了。”
時燼點點頭，看著男人急匆匆轉身要回去，他突然開口了：
“方想，你要一直這樣醉生夢死下去嗎？”
方想頓住腳步，肩膀瞬間僵的像塊木頭。
他沒有回頭，聲音帶著勉強的笑意：“什麼醉生夢死……我現在過的很好，老婆女兒都陪著我呢！”
“我得提醒你，如果一直這麼消極，你很可能會被驚悚世界淘汰。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有一定的覺悟，你不製作副本、不當nc、也不願變得更強大，這不是長久之計。”
“長久之計……”
方想重重的歎息一聲：“哪有什麼長久之計？現在醉生夢死就已經是種奢侈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總之還是感謝你幫我留住了這個小房子。”
“我幫你留住這個房子，是為了讓你更有動力想方設法回到現實，而不是讓你沉醉下去。房子裡的老婆女兒，她們到底是什麼？難道你不清楚嗎？”
虛掩的門後傳來歡快的女孩叫聲：“爸爸！在門外嘀嘀咕咕說什麼呀？我作業寫完啦！”
時燼沒再繼續說，他看了一眼方想微微抽動的肩膀，默默歎息一聲。
轉身走進濃霧中。
身後的方想看著開門出來的女兒，她麵龐乖巧可愛，僅僅九歲的年紀，像花骨朵一樣。
“爸爸剛剛……我剛剛見了一個叔叔……”
方想的聲音帶著哽咽，他想伸手抱一抱女兒，但此時腦海中卻隻縈繞著時燼的那句話：
“她們到底是什麼，難道你不清楚嗎？”
他清楚，他非常清楚。
方想蹲下身子，揪著亂糟糟的頭發大哭起來。
“小魚，小魚啊……爸爸沒用……”
伴隨著他的哭聲，麵前女孩的臉開始變得猙獰可怖，門後又走出來一個微胖身材的女人。
她那張溫柔的臉也開始變得青紫。
兩個詭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血紅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
——演的好好的，他又怎麼了？
方想哭了半晌，從地上站起來，擦乾眼淚。
“回家吧！晚上吃紅燒肉和糖醋排骨咯！”
兩個詭異瞬間又重新幻化成了他老婆女兒的模樣。
“就這樣吧，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啊！都不要來叫醒我，我隻想裝睡。”
方想喃喃自語，跟隨著老婆孩子走進家門。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孤零零的房子在濃霧中，像大海中飄零著的、一艘沒有燈的孤舟。
隻需些微風浪，便能將它完全淹沒。
時燼得了權限後，第一時間注冊了屬於自己的賬號。
想了好半天，將自己的原始id時燼，改成了【狂拖玩家後腿】。
跟薑戀的id有點對應，不過沒有她那麼抽象。
時燼改完之後挺滿意，隨手搜了薑戀的id並加她好友，對方沒有立即同意。
無聊之下，時燼隨手在論壇搜了一下薑戀的id——
地鐵，老人，手機。
不是，誰教她這麼會口吐芬芳的？
搜出來一連八個帖子，都是在論壇花式大罵其他玩家，詞兒都不帶重樣的。
被人騙了？
嘖，這帖子分明是障眼法。
時燼忽然有些緊張起來，她有沒有騙過崔柯背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