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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樂遊原以為跟她沒什麼關係,她吃完早餐準備溜達去找點事乾的時候,被拉歐姆喊住了。

“來認識一下,他叫巴默。”拉歐姆為她介紹客人。

這位叫巴默的中年人有著棕發藍眼,以及一個很顯眼的大鼻子。臉上笑紋明顯,一看就很愛笑。

他笑眯眯地對李樂遊說:“很高興認識您,李樂遊女士,以後還請多關照。”

在李樂遊的疑惑中,仔細觀察著她神情變化的拉歐姆說:“巴默是傑維斯家族這一代最出色的年輕人,目前主要在做一些地產生意,也是我們忠實的合作夥伴之一。”

“今天請他過來,是準備把我名下的一些產業贈送給你,讓他來處理這些事宜。”

李樂遊大驚,她可沒想過要騙老頭低保……呸!不是,沒想過要騙百歲老人的遺產啊!

“我不要!”她雙手後背,準備迅速撤退。

“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以後再說。”拉歐姆說。

雖然不想要,但這麼容易就放棄了,李樂遊又有點不得勁,怎麼不再勸我一下呢,其實我意誌也不是很堅定的。

“先不說那些,今天就當認識新朋友了……巴默說起來和我們還有一些淵源。”拉歐姆為她拉開椅子。

李樂遊隻好坐下來。

“巴默長得很像他的先祖哈默爾,就是當初你在海浪中救下的那個航海家,你看他有沒有覺得有一些眼熟?”

李樂遊心說,又不是我救的,我能覺得眼熟嗎?

她搖頭:“沒有。”

拉歐姆點頭:“看來你也不記得哈默爾了,這很好。”

“如果你連我都忘記了,卻記得他的話,我會很不高興的,說不定還會遷怒巴默。”

巴默哈哈笑:“是啊,我都怕萬一女士你說記得,拉歐姆先生一氣之下把我丟到海裡喂鯊魚,那就糟糕了。”

他們這是都在開玩笑嗎?李樂遊左右看看,覺得自己也不能不合群,於是她也跟著開玩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哦,好像記起來了。哈默爾,和你一樣長著大鼻子的對吧。”

拉歐姆臉上的淺笑消失了。

而巴默看著他的表情變化,臉上開懷的笑也逐漸凝固。

沒人說話,海浪聲忽然變大。

發現沒人笑的李樂遊:“……我開玩笑的!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是你自己說他長得和他先祖一樣,我就亂猜的啊!”

拉歐姆對她微笑一下,又安撫神情僵硬的巴默:“彆緊張,我剛才隻是忽然陷入了回憶,你知道,年長的人總是如此,喜歡回憶過去和走神。”

“哈哈哈沒事沒事,我怎麼會緊張呢,我可是您看著長大的,比誰都清楚您的慈愛與寬容。”話雖如此,但巴默很快就起身說要失陪一下。

還說不緊張,都用上尿遁了。

李樂遊是真緊張。剛才沉默那一陣,她覺得麵無表情的拉歐姆先生有點可怕。

他那位戀人不會真和那個哈默爾有點什麼吧,這麼久過去了還這麼介意,但事不是她乾的,人也不是她救的。

這叫什麼?前人栽樹,後人遭殃?

“其實多虧了你救下哈默爾,他當時還是個貴族,我後來從海中走向陸地,也是借由他的幫助才進入人類社會。”

“哈默爾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知恩圖報,在他死後,他的子孫後代一直與人魚族合作,直到現在。”

這不是關係挺好的嘛,那剛才還說一些嚇人的話。李樂遊撇嘴。

兩人在花園裡說話時,巴默在書房裡和賀平核對文件,一一簽字。

他寫下自己的名字,蓋上傑維斯家族的印章,感歎道:“拉歐姆先生真是大方啊,這些財產,足以讓李樂遊女士一躍成為富豪榜上最年輕的人了,我都能想象到她的未來,多麼讓人趨之若鶩啊。”

賀平整理著文件,熟悉這些未來將要由他代為打理的產業。

拉歐姆已經和他說過,在他死去後,他要跟在李樂遊女士身邊為她服務幾年。

看一眼花園裡自己效命多年的上司與老師,他說道:“拉歐姆先生對於在意的人,向來大方。巴默先生不是也讓拉歐姆先生青眼有加嗎?這樣年輕就成為了傑維斯家族的家主。”

巴默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

就因為他跟先祖相似的長相,拉歐姆先生對他比對傑維斯家族的其他人都更特殊些。

這種“特殊”待遇讓他的兄弟姐妹羨慕嫉妒,但隻有巴默自己知道,這種“另眼相待”給他帶來了什麼。

拉歐姆先生好的時候是真好,但相處久了就知道,他也是真的陰晴不定。

偶爾巴默會懷疑,傳說中自家先祖真的和拉歐姆先生是好朋友嗎?他跟在拉歐姆先生身邊被他教導的時候,可是沒少被折騰啊。

直到今天,巴默才終於有點明白了,自家先祖,該不會當初和拉歐姆先生是情敵吧?

發現這個秘密後,他辦完事就走了,都沒敢留下來吃飯,就怕拉歐姆先生看著他這張臉不愉快。

午後,李樂遊沒看到拉歐姆先生,蘇薇奶奶在小客廳的搖椅上打瞌睡,她無聊地在城堡裡閒逛,看到賀平爺爺在搬東西。

那些書籍文件很重的樣子,從她附近走過的時候還掉了一本在地上。

李樂遊上前撿起來:“我來幫您一起搬吧,這些要搬到哪裡去啊?”

賀平爺爺看到她,笑道:“這些都是拉歐姆先生過去的一些東西,要從書房搬到儲藏室裡去,你要是有空,能來幫幫忙就最好了。”

李樂遊二話不說從他手裡挪了一半的東西。

她以為這些可能是什麼重要的工作文件,但拿到手上才發現,是一些類似雜誌的書籍,最上麵的一本封麵還印著拉歐姆先生的照片。

“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有不少過去各大新聞媒體對拉歐姆先生的采訪。”

賀平爺爺非常主動地又抽出幾張泛黃的報紙,“更早期的報紙也有,這些報紙的年紀甚至比我的年紀更大呢。”

那倒是,這份被賀平爺爺隨手抽出來的報紙,上麵的日期是1830年,距今都有一百七十年了。

當時的印刷技術不是很好,上麵印著的圖案是黑白的,但就算黑白高糊,也難以掩蓋拉歐姆的美麗。

甚至那種褪去一切色彩的純粹,放大了五官的優越,周邊的景色都是模糊的,隻有他向鏡頭投注的視線,充滿了複雜的故事感。

李樂遊蹲坐在儲藏室,翻看這些保存完好的紙質記錄。

賀平滿意地看著李樂遊埋頭翻書。很好,不枉他特地把這些古舊的東西翻出來擺到她麵前。

從他的私心來講,他希望看了這些,李樂遊女士能對拉歐姆先生多幾分了解,也多一些親近。

煞費苦心的賀平撣去身上的灰,優雅地轉身離開,給李樂遊留下一個安靜的看書場所。

李樂遊沒發現他的悄悄離去,她拿著那份1830年的報紙,看上麵的報道。

上麵記載的是拉歐姆發表的一份演講,他在合作夥伴們的幫助運作下,讓海洲劃分為一個獨立的自治區,並成為了海洲第一任州長。

而在此之前,這個國家還處於封建製時,他也曾受封伯爵,名下產業眾多,最賺錢的是珠寶生意,那些來自海底的珍貴寶石,在當時極受追捧,讓他狂攬了巨額財富。

報紙繼續往前翻,長達幾個世紀的曆史上都不乏他的身影。

……

李樂遊隻是粗略地看,快幾個小時過去,堆在她腳邊那一摞,數一下時間的跨度,也才不到一百年。

而儲藏室裡,還有好幾個書架的,關於拉歐姆的記錄。

她忽然意識到,拉歐姆先生五百多年的人生究竟有多麼厚重而漫長,他簡直就是活著的一部曆史。

而她所代表著的那位過去的戀人,甚至不在這些浩瀚繁雜的記錄裡,而是隻存在於拉歐姆先生仍生活在海洋時的回憶中。

可就算過去這麼久了,拉歐姆還記得她……和易變的人類比起來,人魚的長情就像他們的壽命一樣不可思議。

是所有人魚都這樣嗎?

起身活動一下自己發麻的腳,李樂遊放棄了繼續看下去,齜牙咧嘴地跺著腳,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在通往地下的樓梯口,遇到了一身水汽的拉歐姆。他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冷白的皮膚上沾著水珠。

“你怎麼了?”他看到李樂遊的樣子,一愣。

“……蹲太久了。”李樂遊現在對他的感覺非常複雜,總之她不自覺地立正了。

拉歐姆過來扶住她,他手上那種冰涼的濕潤感讓李樂遊打了個顫,他大概也感覺到了,卻並沒有移開,甚至握得更緊了。

但他的態度又非常溫柔:“我扶你去那邊坐一會兒,剛好,外麵的夕陽很美,我們可以一起看看。”

這天李樂遊沒怎麼看海麵上絢爛的夕陽,倒是不自覺轉頭看了好幾次拉歐姆。

年輕的麵龐和厚重的生命,在他身上混合成一種特殊的氣質。

催生出一種不敢褻瀆隻敢遠觀的敬畏感……但李樂遊想到他晚上“精神分裂”一樣的親昵行為,心情又格外微妙。

晚上,李樂遊的房間遲遲沒有熄燈。

——都連續兩天發生那種情況了,她晚上還能心大地關燈就睡嗎?當然不可能!

她穿著長袖長褲的睡衣,坐在椅子上等待前來夜談的拉歐姆先生。

從坐在椅子上等,到坐在床上等,又變成躺在床上等。

李樂遊撐著自己的眼皮想:到底來不來,再不來她真睡了。

等到深夜,她連續打了三個嗬欠,困倦的淚水都被擠出來了,門口還是一點動靜沒有。

李樂遊伸手揉了揉眼睛,心說,該不會是誤會拉歐姆先生了,說不定他昨天已經意識到自己大晚上來打擾的行為有多冒昧,所以今天不來了呢。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睡不著嗎?”

李樂遊:“……”

放下揉眼睛的手,看向窗邊。

竟然不是從門進來的,是從窗戶進來的啊?

拉歐姆今晚本來沒準備來,但看她的房間一直亮著燈,便決定過來看看。

“睡不著的話,需要我的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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