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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月荷和馬老二換房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換成平時,這能說上十天半個月。但大家現在都沒心思討論彆人家的事了。

五星汽車廠原先貼出來的招工通知裡,定的是下星期五統一考試,現在卻臨時更改了考試時間,改到了下個星期一,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隻剩最後三天時間準備了,考什麼內容,目前沒人打聽得出來。

符合條件的初高中生們紛紛請假回家複習,胡同裡有大爺大媽們巡邏,不準大人小孩大聲嚷嚷,免得影響孩子複習。

平時愛聚在胡同口銀杏樹下閒聊的,也被人趕去了其他地方。

銀杏胡同的說話聲大大減少,閒言碎語自然跟著減少。

江桂英歎氣,“愛國要是再大個兩歲,我也讓他回來考試去!”

可他今年才十二呢,年齡這項就過不去。等到他夠年齡,誰知道廠裡還招不招工?

過來嘮嗑的方大媽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廠裡招工名額越來越少,報名的人多,錄取的少,就怕後麵隻能靠接班嘍。”

左耳房的謝大媽撇嘴,酸溜溜道:“你家愛國還能接老關的班,彆人家想接班都接不著。”

江桂英和方大媽悄悄地對視,並一起翻了個白眼,沒搭理謝大媽的話。

但謝大媽開了個頭,不把話說完不舒坦,“要是有個工作騰出來,我家振興也不用在地裡刨食了。一家人都能住一塊兒多好”

江桂英和方大媽依然不接話。

唱了好一會兒的獨角戲,謝大媽越說心裡越難受,覺得對不起還在老家的小兒子,正想扯開嗓門,前院的丁大媽怒氣衝衝地跑來後院,死死瞪著謝大媽,壓低聲音罵道:“要嚎回你們村嚎去!”

謝大媽最聽不得彆人說她是鄉下來的,雖然她現在也還是農村戶口,吃的是兒子兒媳分到的口糧,但她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城裡人了。

謝大媽氣得跳腳,想到自家又沒有人要參加考試,不像丁家,最大的倆孫子一個十五、一個十六,都參加這次考試。

謝大媽故意大聲道:“我在自個兒家,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你管不著!哎,我就說!”

“我撕了你這張破嘴!”丁大媽二話不說就衝上去。

江桂英和方大媽坐得穩穩的,打架的倆人都是不講理的,誰幫忙誰惹一身腥,她們有經驗。

金俊偉悠哉遊哉地晃進後院,手裡一把瓜子,哢擦哢擦的,像以前看戲的公子哥。

許家沒人出麵,倒是其他院的人聽到動靜趕過來。

勸架是順帶的,主要是想讓她們趕緊閉嘴,彆影響了自家孩子。

那些家裡沒人考試的,這會兒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暗戳戳地拱火,最好再鬨大點。

“方大媽,你不管呐?你家老林可是三號院的管事大爺!”

方大媽表示自己腰酸背痛的,管不了,萬一被她們推一把,又傷到了,怎麼辦?

至於老伴兒的管事大爺位置?他們家不稀罕,正愁著怎麼把這個包袱給甩出去呢!最好大家把老伴兒管事大爺的名頭給擼下去。

方大媽不著急,有的是人著急。

謝大媽和丁大媽很快被兩撥人拉開,還被捂住了嘴,壓著回各自家去了。

這倆人平時能撒潑,但胳膊拗不過大腿,也不敢犯眾怒,堵著氣忍住了。

要是大家昨天也能這麼“好心”,孫家和周家也不至於吵到要報公安。可見,隻要沒涉及到自家的利益,大家都是樂於看熱鬨的。

三號院又恢複了安靜。

卓越服裝廠可就熱鬨了。

廠裡廣播通知了星期天的聯誼會地點改為五星汽車廠。廠裡報名的工人或者工人家屬不少,有人嫌棄改了之後的地點遠,有人正高興可以去參觀大廠長什麼樣。

討論著討論著,就多了新話題。

上午,許前進報名參加聯誼會的消息傳開,大家都在猜他跟何霜霜是不是鬨彆扭了。一問,才知道倆人早分了。

下午,何霜霜和莫知南給同事發喜糖,又驚掉眾人的下巴。

“不是,他們什麼時候的事兒啊?你也廣播站的,你就一點風聲沒聽到?”

“我跟何霜霜錯開排班,又不天天盯著她,我咋知道?”

“該不會是有什麼隱情吧?”

許前進和何霜霜談了得有三年了吧?大家等著喝喜酒呢,沒想到啊!太突然了!

關月荷一回宿舍,滿耳朵都是“聯誼會”、“許前進”、“何霜霜”、“莫知南”。

高小芳抱著臉盆出門前,緊張地看了她一眼。關月荷快速地把衣服、香皂肥皂都放臉盆裡,也出門去澡堂。

“月荷”

“我什麼都不知道。”關月荷打斷她的話,一副不想多說的表情。敲了隔壁宿舍的門,叫上以前同車間的秦子蘭。

高小芳看著關月荷和秦子蘭有說有笑地走前麵,心裡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後悔。

她原來和關月荷處得還行,上次說完那些話,關月荷就躲著她走了。

關月荷說不會往外傳,但心裡估計也認為何霜霜跟許前進分手是因為她吧。

要是當時沒說那些多餘的話就好了。

“你和高小芳鬨矛盾了?”

“沒有,就是沒話說。”

“她最近心不在焉的,下午還裁壞了兩塊布,組長臉都綠了。”秦子蘭一手抱臉盆一手挎關月荷臂彎,稀奇地捏了捏,“你這兩年個子長、肉也跟著長,沒白衝食堂啊。”

關月荷得意地笑,飯和肉都不是白吃的!

秦子蘭又說回廠裡今天的八卦。

“我們組長還說要給許前進介紹女同誌,這樣肥水不流外人田。”秦子蘭意味深長道:“是不是肥水可不好說哦。”

“怎麼說?”

“我好幾次見他請女同誌去群眾飯店吃飯,每次都是新麵孔。你信我,許前進絕對不清白!還有人猜是何霜霜對不起他,哼!何霜霜倒黴透了!”

關月荷心道:許前進真是個垃圾啊!

澡堂裡的人還不多,她們找到空位就趕緊過去占了。

廠裡有自己的澡堂,但也不是天天都能來。每個工人每個月發四張澡票,想多洗澡就得和彆人換或者是跟廠裡買。廠裡工人買澡票隻要兩毛,外頭群眾來買就得三毛。

關月荷愛乾淨,以前家裡沒條件沒法多講究,進了廠後,每個月都和彆人換澡票,保證一周能進兩次澡堂。

以後自己家裡弄個洗澡間了,不來澡堂搓澡的日子,起碼擦身體也方便。

許成才下午專門來找她,說整個胡同的人都知道她要換二號院的左耳房了,孫家人在家發瘋嗷嗷叫。但被她媽和鄰居給罵歇了。

提前傳開了也有個好處,馬家又給她減了十五塊錢。抵她半個月工資呢!

第二天,廠裡人都在傳,許前進這小子不老實。談著對象還在外頭勾搭小姑娘。

這下可沒人說要給他介紹對象了。

連工會的人都去找他了解情況,生怕他參加聯誼會交到了新對象,轉頭就有人鬨上門。到時候可就丟臉丟到其他廠了。

但目前沒有實證,許前進也隻是被領導找去了解了解情況,最後也沒影響他繼續參加聯誼會。

趕在聯誼會到來之前,穀滿年可算是出差回來了。

“不是,我喊你好幾聲了都!想啥事呢這麼入迷?”穀滿年齜著牙傻樂,“那事,你幫我問了沒?”

看他扭捏那樣兒關月荷腦袋都大了。

最後決定速戰速決,“我姐談對象了,就上次你讓我回家問那天,已經談上了。”

“你要不也報名聯誼會?現在還來得及。”關月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她沒談過對象,甚至她和她身邊的幾個朋友更是連想談的對象都沒有!

穀滿年臉上的笑凝固住,又漸漸消失,許久才“啊”了聲,顯然還沒消化她說的話。

星期天早上,關月荷利索地收拾好,綠色褲子、綠色棉襖,再挎上軍綠色背包,整個人精氣神十足。

“月荷,你沒報名,穿這麼精神哦?”

“我哪天不精神?”廠裡要是設精神獎——表麵看得見的“精神”,她關月荷同誌絕對能拿獎!

舍友無話可說。

關月荷在廠門口等謝冬雪,門衛大爺和她嘮嗑,說她胡同裡的人閒得慌。

不是來打聽她分房就是打聽她換房的事。

關月荷跟著大爺哈哈笑,反正她也攔不住彆人,隻能自己想開點了。

“月荷!上車!”謝冬雪騎自行車出來,招呼她上車,還不忘和門衛大爺打招呼。

關月荷跟著車小跑幾步,腳一踮,穩穩地側坐在後頭,雙手插進了謝冬雪的棉襖口袋裡。

“這穀滿年淨耽擱事兒!今早才來找我交報名表!早提前通知了還磨磨唧唧!”謝冬雪把怒氣轉為動力,猛地踩車。

關月荷被風吹得忍不住縮脖子。

半路換成關月荷載人,也是一路猛踩,吸引不少群眾注視,幸好準時到了五星汽車廠。

熟悉的大門,比印象中老舊了一些些。

關月荷對五星汽車廠再熟悉不過了,都不用找人問路,帶著謝冬雪直奔大禮堂。

“我先去找他們工會的人對流程,你在這兒等我。”

關月荷讓她隻管先忙。

才要找個位置坐下,就遇上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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