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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星期天單獨聊過天,高小芳又恢複了往日和她相處的態度,仿佛那天她們沒有聊過分房、何霜霜。

也不再有人專門盯著她要給她介紹對象了,畢竟分到房的不止她一個。而且,不知道誰放出消息來,說是房管科內部人員說的,現在廠裡工人不算多,趕在下一批大規模招工前,早點結婚就能早點分到房。

於是,廠裡未婚的、到婚育年齡的同誌們就成了被關注的重點。

至於廠辦的小關同誌?私底下也不少人討論。

“誰不知道小關同誌有房了最穩妥?那你也不看看人家才幾歲?”

“我問過了,實歲快滿十九了,虛歲也二十出頭了。十八就能領證,合適啊!”悄悄地看了下四周,擋著嘴巴小聲道:“我去打聽過了,小關同誌家裡開明,她工作後的工資都是自個兒攢著,你想想”

撚了撚手指暗示:你想想,她正式工三年,這不得攢下好幾百?

剛說話的人被人翻了個白眼,“就你最會算計?小關條件好,你能找個條件多好的?又指望彆人的房子,又指望彆人的錢,怕是連人家的門都踏不進去。”

雖說人都想往高處走,甭管娶媳婦兒還是嫁人,誰不想著找個條件好的?但夢想和妄想它們能是一回事兒?

人啊,還是得腳踏實地點,小心什麼都落不著!

大媽的腦子清醒,覺得還是問問條件和自家差不多的女同誌好。

關月荷像大肥肉似的被盯了幾天,現在恢複了正常日子,就又一到飯點狂奔食堂。

帶動不少工人在工作之餘短跑鍛煉身體。

謝冬雪今天卻是一臉的無精打采,像是冬天蔫巴的大白菜。

“還是辦聯誼的事?”

謝冬雪同誌是工會的乾事,和她一樣也是從生產車間調走的。但她和謝冬雪的情況還不太一樣。

廠裡眼看著要更上一層樓了,各個科室缺人,領導決定先從廠裡的工人選人,不夠的再對外招。像她和謝冬雪這樣有高中學曆的,就被調了出來。

謝冬雪一心想去工會,也如願了。倒是她一心想去做倉庫登記員,沒被選上,最後綜合考慮被調去了廠辦。

她從進卓越服裝廠就一直夢想著當倉庫登記員,誒!

謝冬雪扯了扯她的短馬尾,“你先聽我說完再歎你的氣!”

“哦哦,你說你說。”關月荷為表示自己很認真,筷子戳住了饅頭,愣是沒往嘴裡塞。

“本來呢,我們和五星汽車廠的工會都說好了,在我們廠食堂辦活動。今天才給我們來話說不行,日化廠也和五星汽車廠辦聯誼,乾脆就去汽車廠,他們的禮堂大,能容上千人。”

關月荷回想了下五星汽車廠的大禮堂,點點頭,五星汽車廠的禮堂確實寬敞,她小時候常跟著家裡人去大禮堂看表演、看電影、開會

但謝冬雪在氣頭上,她識趣地沒擦嘴打斷。

“他們禮堂大了不起啊?!日化廠也來聯誼這事不早說!他們早說,我們還能搶著當這個東道主?物資、人手都安排好了,這星期天就辦活動,今天星期幾?星期三!他們才來說!”

此時的謝冬雪已經從蔫巴的大白菜變成了著火的炮仗。

“這也就算了!他們工會的聯絡員還推卸責任,說早和我溝通了情況,沒想到我理解錯了意思!啊!等聯誼會辦完了,看我不找機會撕他嘴!”

怪不得謝冬雪這麼生氣,被不負責任的人坑了,估計還被上頭的領導批評了。

換成是她可能更生氣,說不定下班就回家去找幫手了。

“彆氣,等我回家找人幫你打聽那個人的情況,你撕他嘴,我幫你套麻袋去。”

“噗嗤!”謝冬雪的氣一下子就咻地漏完了,又氣又笑地拍了下她的手臂,“就你還套麻袋?你隻會跑!”

關月荷也笑,“打不過肯定要跑啊!呐,今天跑到的肉,分你一塊兒。”

“小氣!就扒拉出來一塊最小的?再給我分一點”

一頓飯結束,謝冬雪又勁頭十足地要去乾工作了。

“星期天你也來幫忙啊。”

“知道了!”她這個廠辦閒散人員,目前的狀態就是:哪裡有需要就往哪裡搬。

回辦公室路過采購科時,她做賊似的一溜煙跑過去。

她又想找穀滿年問家具的事,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她姐談對象了。

主要是,她這個星期就沒見著穀滿年,不知道是不是又下鄉去收購農產品了。

下鄉去收購東西,不一定能當天來回。要是去遠的地方收購,十天半個月見不著人也正常。

既然沒見著,她還是再斟酌一下該怎麼說吧。

下午被檔案室的人借去幫忙整理資料,有事情做,時間就跑得快,不知不覺就到五點鐘了。

“小關,明天還得麻煩你再來半天,今天就到這兒吧。”說話的大姐已經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拎起包催著她也趕緊下班。

小關同誌這時候又改變了自己的進廠目標:當不成倉庫登記員,在檔案室工作也是很好的啊!

但也就隻有想一想的份,她認識的工人裡,幾乎都是一個崗位乾到老,頻繁換部門工作那是領導要培養的接班人才有的待遇。

回宿舍拿上準備好的包裹,關月荷破天荒地在工作日期間回銀杏胡同。

“月荷又給家裡帶什麼了?不會是你們廠的瑕疵布吧?大媽跟你換幾塊做兩身衣服成不?我那小孫子,都撿得大人衣服,饞彆人新衣服饞得慌”

關月荷不答反問:“胡大媽,您籃子裡裝的啥?不會是肉吧?我跟您換個半斤成不?我好久沒吃肉了,我也饞得慌!”

胡大媽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護住手裡的籃子,“想吃自個兒排隊買去!”

這可是她排了半天才買到的大肥肉!換是不可能換的!

“想穿新衣服自己拿票買去!”關月荷說完,頭也不回地往三號院走。

但被二號院此時的熱鬨給攔住了腳步。

要是平時,她是要置身事外不摻和的,但她不是打定主意和馬家換房子了嘛,自然對二號院的事好奇。

多看看,也好對以後的鄰居多點了解。

才看了一眼,關月荷就有點後悔答應換房子的事了。

她媽怕事情有變,昨天拉著馬老二媳婦兒,也就是馬二嫂過來和她立了字據,她還給了五十塊的定金。

住東廂房的兩家打起來了,男女老少齊上陣,甚至有人手裡拿著砍柴刀!

沒有人敢上去拉架,生怕被不長眼的刀給傷到了。

“你們院兒的,快上去拉架啊!要砍到人就壞事兒了!”

“是啊!都是鄰居,你們就乾看著啊?趕緊去拉人啊!”

“你們說得好聽,都是一個胡同的,你們怎麼不來幫忙?怕砍到人你倒是上啊!”一個個的隻會看熱鬨,站著說話不腰疼。

“彆說了,快去街道辦喊人!”

“喊什麼街道辦啊?街道辦那幾個能拉得住誰啊?去派出所報公安,說銀杏胡同二號院有人持刀砍人!”

“報什麼公安?他們院不是來了個公安?”

“宋公安還沒下班,他愛人也沒回來!快去派出所吧!”

關月荷本來隻是站在邊邊看,這會兒到下班的點了,有些上班近的已經到家了,不上班的也不著急去做晚飯,都往二號院擠,她就從邊邊被人群一點點地給擠到了正中間的前麵。

雖說這是看熱鬨的最佳視角,但這也是最危險的啊!

拿著砍柴刀的女同誌眼睛充血,一副殺瘋了的模樣,身後護著的三個閨女,最大的那個看著才十二三歲,手裡一根粗木棍高高舉起。

而這一大三小的對麵,則是兩個老頭老太太,還有一對看著老實憨厚的夫妻、一個臟兮兮不停吸鼻涕的七八歲男孩。

老頭老太太瘦得像骷髏,嘴裡的各種難聽話就沒斷過,顯得人尖酸刻薄。

聽得關月荷眉頭都要擰成麻花了。這老頭老太太滿嘴噴糞,真想把他們嘴給縫起來。

人群裡也有人講公道話的,“不用說,指定是孫家那幾個缺德的,想把周家的房子給占了。”

“哼,想得美!那是廠裡分給周工的,周工人沒了,他媳婦兒可是接了班的,房子就是周家的,誰搶也沒用!”

“搶不到就挑事唄。你以為人家就隻想要房子?周工剛走那會兒,孫大山還想離婚,把周工媳婦兒給娶了,工作房子就都有了。”

“還有這事兒?!哎喲,孫大山的臉皮是多厚喲!”

“反正糊城牆是足夠了。”

站正中間的關月荷眼觀四方、耳聽八路,基本上把東廂房這兩家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

現在看來,拿砍柴刀的不可怕,對麵的“老實人”才是需要防範的。

她一邊努力的往後擠,一邊想著,能不能自己單獨開個小門進出,她真是怕了這些妖魔鬼怪。

“月荷這就走啊?不再看看?”

“不了,趕著回家。”

“也是,你以後住樓房,我聽說住樓房的不想咱這兒,動不動喊打喊殺的。”

關月荷:“咱這兒也好啊。”

自己也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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