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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總監寵成職場女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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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茜拿下試水項目後,在電梯偶遇王策。

她真誠道謝,他卻隻淡淡頷首:“是你自己的努力。”

可當會議室空調故障,他第一時間調來暖風機對準她的位置。

當對手質疑她方案細節,他平靜開口:“這部分由熙茜負責,她的專業判斷無需質疑。”

慶功宴上她被灌酒,他遞來解酒藥:“不必勉強,你今天的表現足夠耀眼。”

熙茜深夜修改方案,收到他消息:“三樓小會議室,給你留了熱咖啡和毯子。”

她推開虛掩的門,咖啡杯下壓著紙條:“溫度剛剛好,彆熬太晚。”

原來他記得她所有習慣——咖啡隻加半份糖,熬夜時膝蓋會冷。

項目成功落地那晚,熙茜在電梯裡主動牽住他的手。

王策反手扣緊,低聲問:“這次,還是你自己的努力?”

她仰頭一笑:“不,是我們的。”

電梯平穩上升,狹小的空間裡彌漫著一種高檔寫字樓特有的、混合了清潔劑與淡淡咖啡香氣的味道。熙茜的目光落在前方那個挺括的深灰色西裝背影上——王策,集團戰略投資部的總監,也是她這場職業生涯小小戰役裡,無意間為她遞上關鍵武器的人。

金屬門光潔如鏡,映出她此刻的模樣。臉頰因為剛剛結束的那場短暫卻至關重要的項目啟動會而微微泛紅,眼睛裡殘餘著尚未完全平息的亮光。她深吸一口氣,那點因為初戰告捷而鼓脹起來的勇氣,終於推著她向前邁了一小步。

“王總監,”她的聲音在安靜的轎廂裡響起,帶著一種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鄭重,“剛才在會上,真的……非常感謝您。”

王策聞聲,微微側過頭。鏡片後的目光沉靜,掠過她真誠的臉龐,沒有過多停留,隻是極輕地點了下頭,幅度小到幾乎難以察覺。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有種克製的質感,平穩地響起:“是你自己的努力。”話語簡潔利落,不帶絲毫多餘的情緒,仿佛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叮”一聲輕響,電梯抵達了王策所在的樓層。金屬門無聲滑開。他沒有任何停留,邁步走了出去,深灰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轉角,留下那五個字在狹小的空間裡輕輕回蕩。

熙茜站在原地,直到電梯門再次緩緩合攏,才慢慢吐出一口氣。那句“是你自己的努力”像一顆小小的石子投入心湖,漾開一圈圈微瀾。是肯定,卻更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將她心中那簇因為項目落地而重新燃起的、名為“我能行”的小火苗,悄悄扇得更旺了一些。

這個小型的市場調研項目,就是她此刻世界的中心。它規模不大,卻像一塊試金石,承載著她重新證明自己的全部希望。熙茜幾乎把自己釘在了工位上,從項目預算的每一個銅板到調研問卷的每一個選項,從篩選合作供應商的資質到敲定最終的執行時間表……每一個環節她都親力親為,反複推敲,力求完美。午休時間、下班之後、甚至通勤的地鐵上,她的腦子裡都塞滿了各種待辦事項和可能出現的意外預案。疲倦像潮水般陣陣襲來,然而每每想起電梯裡那句平靜的肯定,那股支撐著她繼續向前的勁兒就又湧了上來。

一周後,項目正式啟動協調會。熙茜抱著厚厚的資料,提前十分鐘走進會議室。初秋的涼意已悄然滲透,尤其是這間靠北的會議室,中央空調似乎也染上了惰性,送出的風帶著一股敷衍的微涼。

她下意識地搓了搓有些發冷的手臂,剛把資料在會議桌上攤開,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王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行政部的同事,那人手裡推著一台嶄新的暖風機。

“王總監,放這裡可以嗎?”行政同事詢問。

“嗯,就對著那邊。”王策的目光在會議室裡一掃,精準地落在熙茜主位旁邊的空位上,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那個方向。

行政同事立刻會意,將暖風機推到熙茜座位斜後方不遠的位置,插上電源,調整好角度。溫暖的、帶著輕微機械嗡鳴的氣流瞬間湧出,精準地包裹住熙茜所坐的區域,驅散了周圍的冷意。暖風拂過她的手臂和後背,那點因為寒冷而緊繃的肌肉悄然放鬆下來。王策則已在會議桌另一端屬於他的位置落座,打開了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仿佛剛才那個小小的指令從未發生過。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自然得讓人幾乎無法察覺這份無聲的關照。

會議開始,各個合作部門的負責人陸續就位。輪到負責具體執行細節的熙茜彙報時,她站起身,努力壓下心頭那點麵對眾人審視目光的緊張。她條理清晰地闡述著執行方案的關鍵節點和人員分工,語速平穩,重點突出。然而,當她提到其中一個第三方數據平台的選用理由時,市場部一位資深的李經理微微皺起了眉頭。

“熙茜,”李經理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審視,“你選這個平台,數據維度是夠廣,但他們的樣本篩選機製,我記得一直有些爭議吧?特彆是對年輕用戶群體的覆蓋,會不會不夠精準?我們這次的目標客戶畫像可是偏年輕的。”他的手指在桌麵上點了點,目光銳利,“這個選擇,是不是有點欠考慮了?”

質疑像一塊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麵。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熙茜身上,帶著探究和等待。熙茜感到臉頰微微發熱,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但她迅速穩住心神。這個細節她研究過,有把握。

她正要開口解釋,一個沉穩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所有細微的議論。

“李經理,”王策的目光從麵前的屏幕移開,平靜地看向提問者,語氣沒有絲毫波瀾,“這個第三方平台的選擇和評估,是由熙茜全權負責並主導完成的。”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回李經理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基於她對項目需求和平台能力的深度分析,她做出了專業判斷。我信任她的選擇。”他沒有提高音量,也沒有任何情緒化的字眼,隻是用最平實的陳述句,表達了對她專業能力的絕對背書。

那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從熙茜肩上卸去大半。她感激地看了一眼王策的方向,他已然重新將注意力投回屏幕,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熙茜定了定神,迎著李經理的目光,清晰而自信地開始闡述:“李經理的顧慮很有價值。關於樣本篩選機製,我們做了詳儘的橫向對比。該平台近期更新了算法模型,針對1828歲人群的覆蓋率和標簽精準度已躍居行業前三,這是最新一期第三方評測報告的數據……”她調出準備好的圖表,有理有據地回應了質疑。李經理聽著,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最終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會議結束,熙茜收拾東西的動作都輕快了幾分。走過王策身邊時,他正合上筆記本。熙茜腳步微頓,低聲道:“王總監,剛才……謝謝您。”

王策抬眼看她,鏡片後的目光沉靜依舊,隻淡淡應了一聲:“嗯。”依舊是言簡意賅,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徑直離開了會議室。

項目推進得如火如荼,卻也伴隨著預料之中的忙碌與壓力。熙茜像一枚高速旋轉的陀螺,在各個合作方、數據采集點、分析團隊之間連軸轉。加班成了常態,辦公室窗外的燈火輝煌漸漸取代了夕陽,成為她最熟悉的背景。

這天晚上,時針已悄然滑過十點。偌大的開放辦公區隻剩下零星幾盞燈,熙茜工位上的台燈是其中最亮的一盞。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表格和文檔窗口排布著,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吸附在屏幕前。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膝蓋處傳來一陣陣熟悉的、帶著濕氣的酸痛,那是她熬夜時的老毛病。她下意識地屈起腿,用手掌揉了揉發涼的膝蓋關節,試圖汲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眉頭微微蹙起,一種身體被透支的疲憊感悄然蔓延。

就在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無聲地亮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

她有些遲鈍地伸手拿過手機,屏幕解鎖,一條信息安靜地躺在通知欄頂端。發件人赫然是「王策」。

【王策】:三樓小會議室。燈開著,門沒鎖。

簡簡單單一行字,沒有任何解釋。

熙茜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三樓?那不是他們部門所在的樓層。她疑惑地站起身,膝蓋的酸痛讓她動作滯澀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拿起手機和水杯,走向電梯間。深夜的寫字樓格外安靜,隻有她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輕輕回響。

電梯抵達三樓。這一層主要是幾個小型會議室和休息區,此刻也幾乎全暗著。她循著指示牌走到走廊儘頭,果然看到一扇虛掩著的門縫裡透出柔和的暖光。

她輕輕推開門。

小會議室的燈光調得很柔和。會議桌的一角,靜靜地放著一個白色的馬克杯,杯口嫋嫋升起一縷細微而溫暖的白氣。杯子旁邊,整齊地疊放著一塊厚實的深灰色絨毯,質地看起來就十分柔軟舒適。

一股醇厚微苦、又帶著一絲熟悉甜香的咖啡氣息,溫柔地彌漫在小小的空間裡。

熙茜走近,目光落在杯子上。馬克杯下麵,壓著一張便簽紙。她抽出來,上麵是王策那特有的、乾淨利落的筆跡:

溫度剛剛好。彆熬太晚。

沒有抬頭,沒有落款,隻有這七個字。

她拿起那杯咖啡,溫熱的觸感瞬間從掌心傳遞到心底。湊近杯口,深深嗅了一下——是她習慣的口味,隻加半份糖,香氣濃鬱而不過分甜膩。目光再落到那塊厚實的絨毯上,膝蓋處那惱人的酸痛似乎也在這無聲的關懷裡,變得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流,混雜著被細致入微地惦記著的感動,悄然漲滿了心房。她捧著溫熱的杯子,小口啜飲著,恰到好處的溫度熨帖著喉嚨,也仿佛熨平了身體裡那些緊繃的褶皺。他記得。記得她喝咖啡的習慣,甚至記得她這微不足道的小毛病。

她將那塊柔軟的絨毯展開,輕輕蓋在腿上。暖意溫柔地包裹住發涼的膝蓋,像一雙無形的手,驅散了深夜的寒氣與疲憊。她重新打開電腦,屏幕的光映亮她微微泛紅的眼眶,也映亮了她嘴角那抹無法抑製的、柔軟的笑意。窗外的城市燈火無聲流淌,而這個小房間裡,隻有咖啡的香氣、絨毯的溫暖,和一個被細心守護的深夜。

項目終於迎來了最關鍵的數據交付日。前一夜,整個團隊幾乎徹夜未眠,像一群精密儀器般高速運轉,進行著最終的數據校驗和報告生成。當清晨第一縷微光掙紮著穿透厚重的雲層,映在寫字樓冰冷的玻璃幕牆上時,一份凝聚了所有人無數心血的最終報告,終於帶著打印機的餘溫,穩妥地發送到了客戶指定的郵箱。

緊繃了近一個月的弦,終於可以稍稍鬆緩。團隊裡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歡呼,夾雜著如釋重負的歎息。

“熙姐!太棒了!我們真的搞定了!”剛畢業不久的實習生小楊激動得聲音都在抖,眼底帶著明顯的青黑,卻亮得驚人。

熙茜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看著周圍一張張同樣疲憊卻寫滿興奮的臉,一種沉甸甸的、帶著巨大滿足感的疲憊席卷了她。她笑著拍了拍小楊的肩膀:“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慶功宴,我請客!”

消息像長了翅膀,迅速傳遍項目組。當夜幕降臨,城市換上璀璨的霓虹外衣時,項目組一行十幾人已經坐在了公司附近一家頗有人氣的川菜館包間裡。巨大的圓桌被琳琅滿目的菜肴鋪滿,紅油赤醬,香氣四溢。氣氛熱烈得像一鍋沸騰的湯,連日來的壓力在此刻被徹底釋放。

“來來來,熙茜,這杯必須敬你!”負責數據分析的老張端著滿滿一杯啤酒站起來,滿麵紅光,“你牽頭,我們跟著乾,這仗打得漂亮!辛苦了!”他嗓門洪亮,帶著北方人特有的豪爽。

“對對對!熙姐勞苦功高!”立刻有人附和著舉杯。

熙茜連忙端起自己麵前的果汁,笑容真誠:“張哥言重了,是大家一起拚下來的結果,我敬大家!”

“哎,那不行!”老張不乾了,大手一揮,“果汁哪行!今天慶功,必須喝點!服務員,給熙茜倒上!白的啤的都行!”

“張哥,我真不太會喝……”熙茜有些為難地推拒,她的酒量確實很淺。

“就一杯!就一杯!意思到了就行!”老張不由分說,旁邊立刻有同事笑著給她杯子裡斟上了啤酒。

盛情難卻。熙茜看著那杯泛著泡沫的金黃色液體,咬了咬牙,端起來和老張碰了一下杯:“好,就這一杯,謝謝大家!”

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帶著麥芽的微苦和氣泡的刺激。一杯下肚,臉頰立刻飛起兩朵紅雲,胃裡也微微燒灼起來。然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項目初戰告捷,又是熙茜這個牽頭人,大家敬酒的熱情一波接著一波。市場部的同事來了,執行團隊的夥伴來了,連平時話不多的技術小哥也端著杯子過來了。熙茜勉力應對,果汁擋了幾次,最終還是被勸著又喝了兩小杯啤酒。頭開始發沉,眼前的燈光似乎也晃得厲害,胃裡的不適感越來越明顯。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手指卻悄悄在桌下按住了發燙的胃部。

又一波人端著酒杯起身,目標明確地朝她這邊走來。熙茜看著那晃動的液體,感覺喉嚨口都有些發緊。她正想硬著頭皮再找個理由推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忽然從她身側伸了過來。

那隻手極其自然地在她麵前的桌麵上放下了一個小小的白色紙盒,動作輕巧得幾乎沒發出聲音。

熙茜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那隻手向上看去。

王策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座位旁邊,神色平靜無波,仿佛隻是路過。他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襯衫,袖口一絲不苟地挽到小臂,與包間裡喧囂熱烈的氣氛形成一種微妙的疏離感。他沒有看那些端著酒杯的人,視線落在熙茜因酒精而泛著明顯紅暈的臉上,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喧鬨,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平穩:

“不必勉強。”他的目光掃過她麵前那個小小的白色紙盒,“解酒藥,部門福利。”他頓了一下,視線重新落回她帶著些許迷蒙的眼睛裡,補充了一句,語氣是純粹的陳述,“你今天的表現,足夠耀眼。”

他說完,沒有停留,也沒有給周圍人反應的時間,仿佛真的隻是順路來分發點部門福利。他微微頷首,對旁邊端著酒杯有些愣神的同事示意了一下,便轉身,步履從容地離開了包間,深灰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門口。

包間裡安靜了一瞬。剛才還熱情高漲勸酒的幾人,麵麵相覷,手裡的酒杯端也不是,放也不是。那句“不必勉強”和“部門福利”說得輕巧,但誰都知道王總監從不親自發這種小東西,更不會精準地“順路”到熙茜麵前。那盒解酒藥,安靜地躺在熙茜手邊,像一枚無聲的護身符。

“呃……那什麼,”老張率先反應過來,訕訕地放下酒杯,摸了摸鼻子,“熙茜啊,王總監說得對,你確實夠辛苦了,不能喝就彆喝了,身體要緊!來來,吃點菜,壓一壓!”他趕緊招呼著。

“對對對,吃菜吃菜!”其他人也連忙附和,氣氛微妙地轉了個彎,勸酒的熱情瞬間冷卻。

熙茜拿起桌上那盒小小的解酒藥,藥盒還帶著一絲他掌心殘留的微溫。她低頭看著那行小小的藥品名稱,又抬眼望向王策消失的門口,心頭那點因為被灌酒而生的煩悶和不適,被一種更洶湧、更滾燙的情緒徹底覆蓋了。他不僅給她解圍,更用最體麵的方式,在所有同事麵前,給了她最大的肯定——“足夠耀眼”。

項目最終報告提交後的一周,熙茜的郵箱終於迎來了那封她翹首以盼的郵件。郵件來自客戶方的項目總負責人,措辭嚴謹而克製,字裡行間卻透出難以掩飾的滿意:“……數據詳實,分析深入,邏輯嚴謹,完全貼合我方核心需求……執行團隊展現出的專業素養和高效執行力令人印象深刻……期待未來更深層次的合作可能……”

這封郵件,像一枚分量十足的勳章,穩穩地落在了熙茜的職業生涯履曆上。它不僅僅代表著一個項目的成功閉環,更是一個清晰的信號——那個曾經在低穀中掙紮的熙茜,憑借自己的能力和韌性,真正地觸底反彈,重新站穩了腳跟,並贏得了關鍵性的認可。

消息在部門內傳開,祝賀聲紛至遝來。熙茜一一得體地回應著,心湖深處卻有種奇異的平靜,一種耕耘過後收獲的踏實感,而非狂喜。

忙碌並沒有因為項目的結束而停止,反而進入了新階段的梳理和複盤。又是一個加班的夜晚。熙茜處理完最後一份報告,合上筆記本電腦時,辦公室的掛鐘指針已悄然滑過十點半。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收拾好背包,關掉了工位上的燈。

電梯間空曠而安靜。她按下下行鍵,金屬門無聲滑開。裡麵空無一人。她走進去,按下“1”層。

電梯門正要關閉的刹那,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隻修長的手及時伸入感應區,擋住了即將合攏的金屬門。

門重新打開。

王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似乎也剛結束工作,身上依舊是那件挺括的深灰色西裝外套,隻是領帶鬆開了些,隨意地掛在頸間,為他平添了一絲工作之外不易察覺的鬆弛感。他看到電梯裡的熙茜,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自然地走了進來。

“王總監。”熙茜輕聲打招呼。

“嗯。”他應了一聲,站定在她身側稍前一點的位置。電梯門無聲合攏,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兩人清淺的呼吸和電梯運行的微弱嗡鳴。

密閉的空間,柔和的頂燈光線,身旁人身上傳來的淡淡雪鬆與潔淨衣物的氣息……一切都讓空氣變得有些微妙。電梯平穩下降,樓層數字無聲地跳動。

熙茜的目光落在王策垂在身側的手上。那雙手骨節分明,乾淨有力,曾經精準地為她調整過暖風,遞上過解酒藥,留下過寫著叮囑的便簽。一種衝動,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道謝都更加強烈,也更加純粹,毫無預兆地攫住了她。

就在電梯即將抵達一樓,發出那聲輕微的“叮”聲提示時,熙茜動了。

她沒有去看他的臉,仿佛所有的勇氣都集中在了那隻手上。她飛快地、帶著點不管不顧的意味,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輕輕覆蓋在王策微涼的手背上。她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膚下微微凸起的指骨。

王策的身體似乎瞬間繃緊了一下,像一張驟然拉滿的弓。

電梯門“叮”一聲滑開。一樓大廳明亮的燈光傾瀉而入。

然而,預想中的抽離並沒有發生。就在熙茜的心臟因為自己大膽的舉動而狂跳,指尖下意識想要退縮的刹那,那隻被她覆蓋的手猛地翻轉過來!

溫熱而寬大的掌心,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瞬間反客為主,將她微涼的手指牢牢地、完全地包裹住。他的手指收緊,指腹帶著薄繭,堅定地嵌入她的指縫,形成一個緊密無間的十指相扣。那力道有些大,甚至讓她感到了輕微的擠壓感,卻傳遞出一種無比踏實的、被全然接納的暖流。

電梯門在身後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大廳的喧囂。這個小小的金屬盒子仿佛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王策並沒有立刻邁步出去,他依舊站在原地,微微側過頭,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鏡片後的眼睛深邃,像蘊藏著旋渦的深海。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畔,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次,”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著滾燙的溫度,“還是你自己的努力?”

電梯轎廂內柔和的頂燈,在王策低垂的眼睫下投落一小片溫柔的陰影。那低沉的聲音裹挾著溫熱的氣息,像羽毛般搔刮過熙茜的耳廓,每一個字都帶著清晰的重量,沉甸甸地撞進她心裡。那話裡藏著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縱容和了然,讓她心頭那點因為主動牽手而起的羞赧瞬間被更大的勇氣覆蓋。

她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邃得仿佛能吸走所有光亮的眼睛。臉頰是滾燙的,嘴角卻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向上揚起一個無比明亮、毫無保留的弧度。那雙總是盛著謹慎與思索的眼眸,此刻像落滿了細碎的星光,璀璨而坦蕩。

“不,”她的聲音清亮,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般的篤定,在狹小的空間裡清晰地響起,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彼此的心弦上,“是我們的。”

王策凝視著她臉上那燦爛又坦率的光彩,那光芒仿佛能穿透鏡片,直抵心底最深處。他扣著她的手,那包裹著她手指的力道,無聲地又加重了一分,像一種無聲的誓言,一種無需言語的確認。他薄唇的線條,那總是習慣性抿出嚴肅弧度的線條,終於徹底地、緩緩地向上彎起。

那是一個真正的笑容。不再克製,不再內斂,如同冰川初融,暖陽破雲,帶著一種純粹而強大的感染力。笑意從唇邊漾開,蔓延至深邃的眼角,點亮了他整張英挺的麵容,將那平日裡冷峻的輪廓都柔化得不可思議。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緊了緊與她交握的手,然後,牽著她,邁出了電梯。步履沉穩,目標明確。

深夜寫字樓的一樓大堂空曠而安靜,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清脆回響。他牽著她,沒有走向燈火通明、車流如織的正門出口,而是轉向了側後方一條相對僻靜的、通往地下車庫的通道。

通道的光線比大堂暗了許多,隻有嵌在牆壁上的感應燈隨著他們的腳步次第亮起,投下溫暖的光圈。這裡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王策的腳步放慢了些,卻依舊沒有鬆開手。熙茜跟著他的步伐,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熱和力量。通道的寂靜放大了感官,他指腹的薄繭摩擦著她的手背,帶來細微而清晰的觸感。他的肩膀寬闊,走在她稍前半步的位置,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巒,隔絕了身後所有的空曠與黑暗。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像溫熱的泉水,從他們交握的雙手流淌至四肢百骸。不需要再說什麼,剛才電梯裡那簡短的兩句對話,仿佛已經道儘了一切。此刻的沉默,是甜的,是暖的,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通往車庫的自動門感應到人,無聲地向兩側滑開。車庫特有的、混合著汽油和塵埃的微涼空氣撲麵而來。王策的車停在不遠處一個專屬車位上,流暢的黑色車身在冷白的燈光下泛著低調的光澤。

走到車旁,王策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他依舊沒有鬆開手,隻是微微低下頭,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車庫的燈光在他身後,為他高大的身形勾勒出一道朦朧的光邊。

“送你回去。”他的聲音在空曠安靜的車庫裡顯得格外低沉悅耳,不再是公事公辦的陳述,而是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親近。

熙茜仰頭看著他,那深邃眼眸裡的笑意還未完全散去,像揉碎的星光。她點點頭,嘴角的笑意更深:“好。”

他這才鬆開她的手,繞到副駕駛一側,為她拉開了車門。動作流暢自然,帶著一種習以為常的體貼。

車子平穩地駛出地下車庫,彙入城市午夜依舊川流不息的車河。車窗隔絕了外麵的喧囂,車廂內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王策專注地開著車,側臉在窗外流動的光影裡顯得輪廓分明。

熙茜靠在舒適的座椅裡,目光偶爾掠過他握著方向盤的、骨節分明的手,又轉向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身體深處那積累了一個多月的、名為“緊繃”的東西,在這安靜而安心的空間裡,正一點點無聲地溶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盈的、踏實的暖意,從心口蔓延到指尖。

車子在她租住的公寓樓下穩穩停住。王策側過身,看向她:“到了。”

“嗯。”熙茜解開安全帶,手搭在車門把手上,卻沒有立刻推門。她轉過頭,再次對上他的視線。車庫裡的沉默默契在此刻延續,但似乎又有什麼不同了。她唇邊漾起一個小小的、帶著點俏皮的弧度:“王總監,今天的咖啡……謝謝。”

王策看著她眼底閃爍的狡黠光芒,知道她指的絕不僅僅是一杯咖啡。他眉峰微挑,薄唇再次勾起那個令她心跳加速的弧度,聲音低沉,帶著了然的笑意:“嗯。應該的。”

簡單的三個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某種無形的閘門。車廂內安靜下來,但一種無聲的、帶著甜蜜暖意的氛圍卻悄然彌漫開。車窗外的路燈透過玻璃,在他英挺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看著前方,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一下,隨即,那隻手自然地、仿佛隻是隨意一放般,輕輕覆蓋在了她搭在腿上的手背上。

溫熱的觸感瞬間傳遞過來,比車內的暖氣更直接地熨帖著皮膚。

熙茜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卻沒有抽開。她低下頭,目光落在那隻覆蓋著自己手背的大手上。他的手比她的大很多,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有力,帶著一種沉穩的掌控感,此刻卻隻是輕輕地覆著,傳遞著無聲的暖意。她的手指動了動,帶著點試探的意味,輕輕地翻轉過來,將自己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貼合上他的掌心。

肌膚相貼的瞬間,細微的電流仿佛沿著接觸的皮膚一路竄上脊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乾燥的紋理和溫暖的體溫。

王策的身體似乎有極其短暫的停頓,敲擊方向盤的手指也停住了。他沒有看她,目光依舊平視著前方公寓樓入口處昏黃的燈光,但那隻覆在她手上的手,卻在她翻轉貼合的那一刻,驟然收攏。

不再是簡單的覆蓋,而是帶著一種確認般的力道,將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他的手指收攏,指腹帶著薄繭,堅定地嵌入她的指縫,再次形成一個緊密無間的十指相扣。那力道比電梯裡時更沉、更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卻又無比妥帖地將她微涼的指尖都焐熱了。

車廂裡隻剩下空調出風口細微的氣流聲,還有兩人交織在一起的、漸漸變得有些同步的呼吸聲。誰也沒有說話。車窗外的城市光影無聲流淌,掠過他們緊扣的雙手,掠過他嘴角那抹始終未曾消失的、心照不宣的弧度,也掠過她低垂的、染上動人紅暈的臉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凝滯。所有的語言都顯得多餘,所有的喧囂都被隔絕在外。隻有掌心貼合處傳來的那份堅實而滾燙的溫度,還有十指緊扣間那緊密無間的聯係,在安靜的車廂裡無聲地宣告著一種全新的、令人心安的親密正在悄然生根。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王策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極輕地摩挲了一下,那細微的動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撫和親昵。他終於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聲音低沉得如同耳語,卻清晰地敲在她心上:“上去吧。早點休息。”

熙茜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裡,那裡麵的暖意幾乎要將人溺斃。她輕輕點了點頭,手指在他掌心裡依賴般地微微蜷縮了一下,才慢慢鬆開:“嗯。你路上小心。”

推開車門,初秋微涼的夜風拂麵而來,卻絲毫吹不散她心口和手心那份灼人的暖意。她站在路邊,看著那輛黑色的車重新彙入車流,尾燈在夜色中劃出兩道溫暖的光痕,最終消失在轉角。

她攤開自己的手掌,低頭看著。掌心似乎還殘留著他指腹的觸感和那份包裹一切的溫熱力量。她慢慢收攏手指,像是要握住那份無形的暖意,然後,將手輕輕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裡,不再隻有項目成功帶來的職業滿足。一種全新的、更為飽滿而踏實的情緒正在充盈、鼓脹。那情緒的名字,叫做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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