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小院的木門被趙三猛地撞開,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差點直接壽終正寢。
“少爺!不好了!出大事了!天塌了!”趙三臉色煞白,連滾帶爬地衝到正在院中石墩上打坐(實則是在努力平複《反骨訣》帶來的靈魂震蕩)的蘇妄麵前,手裡死死攥著一張告示,聲音抖得如同寒風中的落葉。
蘇妄緩緩睜開眼,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尚未散儘的、源自前世血海記憶的漠然。他瞥了一眼慌得六神無主的趙三,語氣平淡得可怕:“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老趙,淡定點。是黃三爺帶人打上門了,還是周扒皮又整出什麼幺蛾子?”
“不…不是!”趙三把那張皺巴巴的告示塞到蘇妄手裡,急得直跺腳,“是靈石!昨晚贏的那些靈石…有問題!有大問題!”
蘇妄眉頭一挑,接過告示。是青冥宗執法堂今早剛貼出來的布告,措辭嚴厲,蓋著鮮紅的執法大印。內容大意是:近日發現市麵上流通一批被魔氣汙染的“魔靈石”,此物外觀與下品靈石無異,但內蘊陰邪魔氣,長期接觸或吸納,會悄然侵蝕修士經脈,壓製正道修為,甚至誘發心魔!凡持有者,速交執法堂銷毀!隱匿不報者,以勾結魔道論處!
“魔靈石?”蘇妄眼神瞬間銳利如刀!他立刻從懷裡掏出昨晚贏來的那堆靈石。之前被《反骨訣》殘頁和前世記憶衝擊,心神激蕩,未曾細察。此刻定睛看去,並用《混元痞子訣》的感知力細細探查——
果然!
在靈石那溫潤的靈光之下,極其隱晦地纏繞著一絲絲極其淡薄、卻無比陰冷粘稠的黑色氣息!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寄生在靈石內部!若非刻意探查,且有係統之前的提示(雖然係統現在似乎有點宕機,被《反骨訣》的共鳴搞得不太穩定),極難發現!
“黃三爺…你這老狗!玩得夠陰啊!”蘇妄捏著一塊“魔靈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臉上卻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笑容,“拿魔靈石當賭注?贏了,你血賺;輸了,我倒黴,輕則修為被廢,重則被扣上勾結魔道的大帽子,死無葬身之地!好一招借刀殺人,一石二鳥!高,實在是高!”
【觸發緊急任務:【揭穿魔靈石騙局】!】
【任務目標:24小時內,將黃三爺勾結魔修、走私魔靈石的鐵證公之於眾,並成功自保!】
【失敗懲罰:1 魔氣反噬,經脈受損(修為倒退警告);2 喜提執法堂地牢終身遊(包吃包住,附贈每日‘愛的教育’)。】
【備注:宿主,黃鼠狼給你拜年了,你猜他安的什麼心?】
“嗬,還能安什麼心?想吃我的心肝脾肺腎唄。”蘇妄冷笑一聲,將那塊魔靈石在掌心掂了掂,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寒冰,“想玩?小爺就陪你玩把大的!看誰才是真正的獵物!”
“少爺,您…您打算怎麼辦?”趙三看著蘇妄那笑容,隻覺得後背寒氣直冒。
“怎麼辦?”蘇妄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發出劈啪的輕響,臉上露出一個陽光燦爛、卻讓趙三毛骨悚然的笑容,“當然是…去舉報啊!大義滅親…哦不,是大義舉報!響應宗門號召,上交違禁品!咱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弟子!”
趙三:“???” 少爺,您是不是被魔靈石熏傻了?
半個時辰後。
青冥宗外門,鑒定堂。
負責日常鑒定的是一位頭發花白、戴著厚厚水晶鏡片的老執事,姓孫,人稱“孫老摳”,以嚴謹(摳門)著稱。
當蘇妄將那幾十塊“贏來”的下品靈石一股腦倒在孫老摳麵前的鑒定台上時,老執事的眉頭就皺成了川字。
“蘇妄?又是你?”孫老摳扶了扶眼鏡,語氣帶著點不耐煩,“這次又撿到什麼破爛了?老夫很忙的!”
“孫執事,這次可不是破爛。”蘇妄一臉嚴肅,指著那堆靈石,“弟子懷疑…這些靈石,有問題!”
“有問題?”孫老摳嗤笑一聲,隨手拿起一塊,對著光線看了看,“色澤溫潤,靈氣充盈…標準的東嶺礦脈下品靈石,能有什麼問題?蘇妄,你是不是賭輸了靈石,想訛詐?”他顯然也聽說了昨晚賭坊的風波。
蘇妄也不爭辯,隻是嘿嘿一笑,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小玉瓶,正是之前裝“二鍋頭煉體液”的那個,現在裡麵還剩點底兒。他拔開塞子,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氣味再次彌漫開來。
“孫執事,您見多識廣,想必知道,有些東西,光看表麵是看不出來的。”蘇妄說著,極其肉痛地倒出幾滴粘稠墨綠的液體在一小塊乾淨的布片上,“這是弟子家傳的‘顯形水’,專破虛妄!您…試試?”
孫老摳將信將疑,但看著蘇妄那篤定的樣子,以及那液體散發出的古怪“藥”味(?),出於職業習慣,還是用鑷子夾起一塊靈石,小心翼翼地沾了一點“顯形水”,然後放在特製的“鑒靈鏡”下觀察。
鏡片下的靈石內部,原本溫潤的靈光,在接觸到那墨綠液體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湖麵,驟然泛起劇烈的漣漪!
一絲絲極其細微、如同黑色蛛網般的陰冷氣息,在靈光深處被強行“逼”了出來!它們扭曲著,掙紮著,散發出令人極度不適的邪惡波動!
“魔…魔氣?!”孫老摳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把鑒靈鏡摔了!他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同見了鬼!作為鑒定堂的老資格,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了!魔靈石!而且是品相極高、偽裝極好的魔靈石!
“快!快封存起來!”孫老摳聲音都變了調,手忙腳亂地拿出特製的封靈玉盒,如同處理瘟疫源般,小心翼翼地將那些沾了“顯形水”的靈石收進去。他看向蘇妄的眼神,充滿了驚駭和後怕:“蘇妄!這些靈石你從哪得來的?!”
“昨夜,‘財源廣進’賭坊,黃三爺輸給我的。”蘇妄回答得乾脆利落,臉上適時地露出“後怕”和“憤怒”的表情,“弟子也不知是此等邪物!幸得家傳秘法,才僥幸識破!孫執事,黃三爺身為賭坊之主,竟敢在宗門眼皮底下流通此等魔物!其心可誅啊!”
孫老摳倒吸一口涼氣!黃三爺?!牽扯到那個背景複雜的家夥,這事大了!他不敢怠慢,立刻取出一枚傳訊玉符,靈力注入,急促地說道:“速報執法堂!外門弟子蘇妄,上交疑似‘魔靈石’數十枚!來源…指向‘財源廣進’賭坊黃三!”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開!
“財源廣進”賭坊,地下密室。
黃三爺正焦躁地踱步,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派出去追殺蘇妄的殺手,竟然跟丟了!這讓他心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瘋長。
“廢物!一群廢物!連個煉氣期的廢物都抓不住!”他低聲咆哮著。
就在這時,一個心腹連滾爬爬地衝了進來,臉色慘白如紙:“三…三爺!不好了!蘇妄…蘇妄那小子,把昨晚贏的靈石…全上交鑒定堂了!鑒定堂孫老摳…當場驗出是魔靈石!執法堂…執法堂的人已經往咱們這邊來了!”
“什麼?!”黃三爺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天靈蓋,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隻剩下死灰般的絕望!
完了!徹底完了!他做夢也沒想到,蘇妄竟然如此狠辣果決!不跑不躲,反而直接掀桌子,把天捅破!
“快!快!把密室裡所有跟幽冥樓往來的賬冊、玉簡!還有那些還沒處理掉的魔靈石!統統銷毀!快啊!”黃三爺反應過來,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聲音因為恐懼而扭曲變調!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撲向密室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暗格,手忙腳亂地打開,裡麵赫然堆放著幾本厚厚的賬冊和幾枚散發著陰冷氣息的玉簡!
幾個心腹也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去搬動角落裡幾個密封的箱子,裡麵顯然就是尚未流通的魔靈石。
然而,就在這雞飛狗跳、一片混亂之際。
密室的陰影角落裡,空氣如同水波般微微蕩漾了一下。
一道模糊到極致、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現。
正是發動了《影遁》+《影遁》高階應用“如影隨形”(剛領悟不久,不太熟練,但夠用)的蘇妄!
他如同一個無聲的旁觀者,冷冷地看著黃三爺等人如同末日降臨般瘋狂銷毀證據。手中,一枚經過“二鍋頭煉體液”特殊處理(增加粘性和微弱留影功能)的空白玉簡,正對著黃三爺那張因為恐懼和瘋狂而扭曲的臉,以及他手中那些明顯記錄著非法交易的賬冊和幽冥樓玉簡…
“哢嚓…”一聲極其輕微、仿佛錯覺般的聲響。玉簡內部,微弱的靈光一閃而逝。
記錄完成。
“搞定。”蘇妄心中默念,身影再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汁,悄無聲息地淡化、消失。整個過程,快如鬼魅,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當執法堂那標誌性的、冰冷肅殺的玄色製服從天而降,將整個“財源廣進”賭坊圍得水泄不通時,黃三爺剛把最後一本賬冊投入特製的焚化法陣,看著那跳動的火焰,臉上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慘笑。
然而,當執法隊統領,一位麵容冷硬如鐵、氣息深不可測的金丹初期強者,麵無表情地出示了一枚匿名送達、散發著微弱靈光的玉簡,並將裡麵清晰記錄著他銷毀罪證全過程的影像投射在半空中時…
黃三爺臉上的慘笑,徹底凝固。隨即,是死一般的灰敗和絕望。
人贓並獲!鐵證如山!
“黃三!你勾結魔道幽冥樓,走私魔靈石,危害宗門,罪不容誅!拿下!”執法統領一聲令下,冰冷的鎖鏈如同毒蛇般纏繞而上!
黃三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地,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怨毒的目光掃視著周圍,最終定格在人群外圍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蘇妄不知何時又換回了那身破袍子,正混在看熱鬨的人群裡,手裡還捧著一包剛買的糖炒栗子,剝得正香。感受到黃三爺那淬毒的目光,蘇妄抬起頭,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極其無辜、又極其欠揍的笑容。甚至還用口型無聲地說了一句: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蘇妄——!!!”黃三爺發出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嚎叫,如同瀕死的野獸,隨即被執法弟子粗暴地拖走。
看著黃三爺被押走的狼狽身影,魏如山分開人群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複雜的神色,有欣賞,也有深深的忌憚。他拍了拍蘇妄的肩膀:“蘇小友…好手段!魏某佩服!這次,又承你一個人情了。”他指的是蘇妄舉報魔靈石,間接幫他清理了一個潛在的大麻煩(黃三爺的賭坊一直想吞並他的靈石莊)。
蘇妄吐掉嘴裡的栗子殼,嘿嘿一笑,拍了拍鼓囊囊的懷裡(裡麵是魏如山之前作保時承諾的謝禮),眼神卻越過喧囂的人群,望向宗門深處那雲霧繚繞的禁地方向,笑容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魏莊主客氣了。賭坊嘛,翻篇了。接下來…”他低聲自語,隻有自己能聽見,“該去化靈池…收網撈大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