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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 章 殘缺符文之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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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靈石叮當落進豁了口的破陶碗,陳三錢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老乞丐枯爪似的手飛快攏住碗沿,渾濁的老眼在油燈光暈裡詭異地亮了一瞬,嘿嘿的笑聲乾澀如鏽刀刮骨:「三枚靈石,換一個活命的機會嘍……」話音未落,人已佝僂著背,融進了當鋪外沉沉的夜色裡,像一滴墨汁落進濃稠的黑暗。

陳三錢收回目光,指尖撚著剛從紫靈仙子那裡“驗”回來的冰蠶絲肚兜。

觸手冰涼滑膩,流轉著淡紫的微光,確是上品法器無疑。「好東西……」他低聲自語,嘴角扯起一絲刻薄的弧度,「可惜沾了七大派的騷味。」

隨手將那價值不菲的玩意兒丟進櫃台角落一個裝雜物的破木匣,仿佛隻是扔了塊抹布。

肚兜落處,壓住了一疊泛黃起毛的舊當票。

夜深如墨。海風卷著亂星海特有的鹹腥氣息,一陣緊過一陣地撲打著當鋪緊閉的窗板。

油燈豆大的火苗在風隙裡不安地跳躍,將陳三錢伏案的影子扭曲放大,投在身後堆滿雜物的貨架上,如同盤踞的巨獸。

他一手撥弄著膝上那架不離身的烏沉鐵算盤,冰冷的算珠隨著指尖輕推,發出沉悶短促的“哢噠”聲。

另一隻手則慢條斯理地整理著白日裡積壓的當票存根。

哢噠…哢噠…

算珠每一次撞擊,都像是敲打在人心最浮躁的角落,平複著白日裡與紫靈仙子那場不動聲色的交鋒留下的餘波。

指尖劃過一張張粗糙的紙頁,墨跡、指印、甚至乾涸發黑的血點,記錄著亂星海底層掙紮求生的眾生相。

價值?在這裡,活下去就是唯一的價值。

忽然,他指尖一頓。

三張格外陳舊、邊緣磨損得幾乎碎裂的當票被不經意地疊在了一起。

它們本身平平無奇,記錄的不過是些破爛貨色:一把豁了口的柴刀、半瓶不知名獸血、一塊刻著模糊鬼畫符的龜甲碎片。

吸引他目光的,是這三張當票粗糙發黃的紙張背麵。

尋常當票背麵要麼空白,要麼印著典當行的密押標記。

而這三張的背麵,卻各有一片極其潦草、像是孩童胡亂塗鴉的墨跡。

單獨看,鬼畫符都算不上。

可當這三張紙被無意中疊放在油燈昏黃的光暈下時,異變陡生!

那三團各自獨立的、斷斷續續的墨線,邊緣竟在燈光下極其細微地蠕動、延伸,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彼此試探著靠近、咬合!

斷口處模糊的墨點,正一點點地彌合、連接!

陳三錢瞳孔驟然收縮,撥動算珠的手指瞬間僵住。

所有的市儈油滑、漫不經心都在這一刻從他臉上褪儘,隻剩下一種近乎捕食者的專注與冰冷。

他小心翼翼地將三張當票在破舊的榆木桌麵上徹底攤平,指尖灌注一絲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的靈力,極其緩慢地調整著它們的位置與角度。

嗤啦——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像是乾燥的紙頁被無形的手撫平。

三團原本各自為政的、殘缺扭曲的墨線,在油燈搖曳的光線下,如同久彆重逢的溪流,瞬間貫通!

斷點彌合,線條延展,最終嚴絲合縫地組成了一個全新的、繁複到令人頭暈目眩的詭異圖案!

那圖案的核心,赫然是三道螺旋纏繞、仿佛要刺破紙麵的逆流閃電!

閃電扭曲虯結,勾勒出一個模糊卻極具指向性的輪廓——亂星海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噬靈暗流漩渦深處,一片犬牙交錯的黑色礁石群!

礁石群中央,一個由無數細密符文構成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微型法陣圖案,正幽幽地閃爍著微光。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吸力猛地從紙麵圖案中透出!

陳三錢膝上的鐵算盤毫無征兆地發出一陣低沉急促的嗡鳴!

算盤框架上那些刀劈斧鑿般的古樸紋路驟然亮起,幽光流轉,死死抵住了那圖案散發出的無形侵蝕之力。

陳三錢隻覺得丹田內那蝸牛爬行般的逆靈根靈力猛地一沉,像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攥住,隨即又被算盤湧出的力量強行穩住。

“逆靈…傳送陣?”一個低沉沙啞、帶著難以置信驚駭的聲音,如同被扼住喉嚨般,在陳三錢身後響起。

陳三錢猛地回頭。

趙四海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站在了賬房門口。

他高大的身影堵住了狹窄的門框,那張平日裡刻板如岩石、寫滿商人精明的臉上,此刻竟血色儘褪,隻剩一片駭然的灰白!

昏黃的燈光下,他死死盯著桌麵上那三張拚合出詭異圖案的當票,眼珠子瞪得幾乎要裂開,粗重的喘息聲在死寂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師父?」陳三錢心頭一凜,從未見過趙四海如此失態。

話音未落,趙四海如同被那圖案燙到一般,猛地一步搶上前,寬厚粗糙的手掌帶著一股凶狠的力道,狠狠拍向桌麵那三張拚合在一起的當票!

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決絕!

「這東西會要了你的命!」

怒吼聲中,陳三錢反應更快!他身體紋絲不動,膝上的鐵算盤卻爆出一聲短促銳鳴!

錚!錚!錚!

三道烏沉沉的寒光破空而出!

不是算珠,而是比算珠更凝聚、更鋒銳的烏金算珠虛影!

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撞在趙四海拍下的手腕脈門、手肘麻筋、肩井穴三處!

噗!噗!噗!

三聲悶響幾乎疊在一起。

趙四海雄渾拍下的手掌力道瞬間潰散,整條手臂如同被抽了筋般軟軟垂下,身體更是被那三股刁鑽陰狠的力道撞得一個趔趄,“蹬蹬蹬”連退三步,後背重重撞在堆滿舊賬簿的貨架上,激起一片灰塵。

「呃!」趙四海悶哼一聲,臉上痛楚與驚怒交織,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瞬間麻痹無力的右臂,又猛地抬頭,死死盯住陳三錢,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憤怒、驚駭,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你…你這逆靈根…竟能催動鐵算盤到如此地步?!」

陳三錢緩緩站起身,算盤依舊穩穩橫在膝前,指尖搭在冰冷的算珠上。

他臉上慣有的油滑笑容消失了,眼神銳利如刀,寸步不讓地迎上趙四海驚怒的目光。

「師父,」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我的命,我自己會算。」

他目光掃過桌上那依舊散發著微弱幽光的拚合圖案,一字一頓,「這圖,指向哪裡?噬靈暗流深處藏著什麼?還有,」他頓了頓,目光如鉤,刺向趙四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趙四海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嘴唇翕動了幾下,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了喉嚨。

賬房內死寂得可怕,隻有油燈燈芯燃燒的細微劈啪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空氣凝滯得如同灌了鉛。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個蒼老、含糊,仿佛夢囈般的聲音,幽幽地從角落傳來。

「知道?嘿嘿…」蹲在賬房最陰暗角落裡,抱著一隻空酒壇的金算盤,不知何時抬起了頭。

他那雙本該渾濁無光的瞎眼,此刻卻詭異地“望”著桌麵油燈的方向,乾癟的嘴唇蠕動著。

「老頭子我鑒了一輩子寶,臨了才明白…真正的寶貝…是看不出來的…也…看不透…」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不可聞,抱著酒壇,又緩緩縮回了那片濃重的陰影裡,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瞥的清醒從未發生過。

趙四海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震,看向金算盤的方向,眼中最後一絲強撐的厲色徹底瓦解,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種沉痛的灰敗。

他頹然靠住背後的貨架,不再看那桌上的圖,也不再看陳三錢,隻是仰頭望著被油煙熏得漆黑的房梁,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噬靈暗流…古修士戰場…那陣…是用命填的…填多少條命…才能啟動一次…」他閉上眼,仿佛被沉重的回憶壓垮了脊梁,「那是絕路…是…」

他的話,被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突兀的異響打斷。

篤。

像是小石子敲在窗欞上。

陳三錢和趙四海同時警覺地側耳。

窗外,隻有風更緊了,卷著遠處海浪拍岸的沉悶轟響。

但就在那風聲海浪的間隙裡,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並非來自凡俗的陰冷氣息,如同滑膩冰冷的蛇,悄無聲息地貼著窗縫溜了進來,瞬間又消失無蹤。

陳三錢眼中寒光一閃,身形如鬼魅般無聲滑至窗邊,指尖凝聚一絲微芒,迅捷無比地在窗紙上戳開一個細孔,湊眼望去。

窗外是當鋪後巷,狹窄、肮臟,堆滿雜物。

慘白的月光被兩側高牆擠壓,隻能吝嗇地在地麵投下窄窄一條光帶。光帶儘頭,通向更深的黑暗。

空無一人。

隻有夜風卷著幾張廢紙,在牆角打著旋兒。

陳三錢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如鷹隼,一寸寸掃過濕漉漉的石板路、堆滿破筐爛桶的角落、以及對麵那堵斑駁脫皮的矮牆。

沒有腳印,沒有殘留的靈力波動,乾淨得如同從未有人踏足。

難道是錯覺?

他正要收回目光,眼角餘光猛地被地麵那慘白月光帶邊緣的一樣東西攫住!

一塊布。

一塊慘白得沒有一絲雜色、像是剛從陳年屍骨上剝下來的裹屍布!

它詭異地、端端正正地躺在月光與陰影的交界線上,仿佛是被精心放置在那裡的祭品。

布匹的邊緣,還在極其輕微地、如同活物呼吸般起伏著。

一股寒意順著陳三錢的脊椎瞬間爬升!

他猛地推開緊閉的後窗,窗扇撞在牆壁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整個人已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腳尖在濕滑的青石板上一點,人已如夜梟般掠上低矮的牆頭,目光如電,疾掃四方。

死寂。

窄巷像一條僵死的長蛇,匍匐在沉沉的夜幕下。

兩側高牆聳立,投下濃重得化不開的黑影。除了風聲,再無半點聲息。

月光冷冰冰地照著那塊突兀的裹屍布,白得刺眼。

陳三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冰冷的夜風灌入肺腑。

他躍下牆頭,一步步走向那塊裹屍布,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縫隙間,落地無聲。

鐵算盤無聲無息地滑入他垂在身側的左掌中,冰冷的觸感傳來,算珠在掌心下微微嗡鳴,如同蟄伏的毒蛇。

他在裹屍布前停下,沒有立刻去撿。

蹲下身,指尖隔空虛點,一絲極細微的靈力如同探針,謹慎地刺向那慘白的布麵。

就在靈力即將觸及的刹那——

嗡!

裹屍布毫無征兆地劇烈一震!

布麵上那些原本毫無規律的褶皺和汙痕,如同被無形的手瞬間撫平、拉伸、扭曲!

汙痕彙聚,墨跡自生,竟在幾個呼吸間,在他眼前詭異地重組、勾勒出幾個淋漓欲滴、仿佛用鮮血剛剛寫就的猙獰大字:

「債,九幽之下,生死簿記!」

血字在慘白的月光下泛著妖異的暗紅光澤,字跡邊緣仿佛還在微微蠕動,散發著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死氣!

陳三錢瞳孔驟縮!一股寒意瞬間穿透四肢百骸!九幽?生死簿?這絕非人界修士的手段!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巷子儘頭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

就在這時!

咻!咻!咻!

三道細不可聞的破空銳響,毫無征兆地從他頭頂兩側高牆的陰影中同時爆發!

疾如黑色閃電,成品字形,無聲無息卻又狠辣刁鑽地直射陳三錢後心、太陽穴與頸側!

角度陰毒,時機更是抓在他心神被那詭異血字撼動的瞬間!

偷襲!

陳三錢甚至沒有回頭!

就在那破空聲入耳的萬分之一刹那,他全身的肌肉已如繃緊的弓弦瞬間彈開!

一直虛握在左掌中的鐵算盤爆發出刺耳的嗡鳴!

錚!錚!錚!

烏光乍現!三顆凝練如實質的烏金算珠虛影,如同擁有生命般,以比來襲暗器更快的速度,自算盤框架上彈射而出,精準無比地迎向那三道索命的寒芒!

珠體表麵,隱約可見細密如荊棘的“債紋”一閃而逝!

叮!叮!噗!

前兩聲是金鐵交鳴的脆響,火星四濺!

最後一聲卻是算珠虛影直接貫穿了第三枚暗器——一枚淬著幽藍毒液的棱形飛鏢——將其淩空撞得粉碎!

毒液四濺,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騰起刺鼻白煙。

烏金算珠餘勢不減,帶著厲嘯,狠狠砸在兩側高牆的青磚上!

砰!砰!

碎石粉末簌簌落下。

牆頭陰影處,傳來兩聲壓抑的悶哼和衣袂急速掠空的細微風聲,瞬間遠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陳三錢緩緩站起身,目光依舊冰冷地鎖定著巷子儘頭那片黑暗,仿佛剛才那電光石火間的生死搏殺從未發生。

他彎腰,用指尖撚起那張寫著血字的慘白裹屍布一角。

入手冰冷滑膩,如同觸摸一塊深埋地底的寒冰,一股陰邪的死氣順著指尖絲絲縷縷地向上纏繞,卻被算盤上流轉的幽光死死抵住。

「九幽…生死簿…」他低聲咀嚼著這幾個字,嘴角卻緩緩勾起一絲冷硬如刀的弧度,眼中非但沒有懼意,反而燃起一種近乎瘋狂的、麵對巨大賭注時的興奮光芒。

「記吧,」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巷子,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風聲,「利息,老子照付!」

他不再看那空寂的巷子,轉身,裹屍布在他手中攥緊。

目光掃過牆根下那被腐蝕出坑窪的石板,以及幾滴尚未完全乾涸、在月光下泛著詭異幽藍的毒血,眼神銳利如鷹隼。

「淬毒藍棱鏢…血手李三手下那‘毒牙’的招牌玩意兒。」他嗤笑一聲,抬腳碾過那幾滴毒血,靴底發出細微的腐蝕聲。

「李三這條瘋狗,看來是真急了。」他掂了掂手中的裹屍布,感受著那刺骨的陰寒,「不過…這布上的‘味道’,可不是他能弄到的。」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脊,投向黑沉沉的海天方向,「七大派…紫靈…你們的手,伸得倒是快。」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回當鋪後窗之內。

窗扇無聲合攏,隔絕了外麵淒冷的月色和嗚咽的風聲。

賬房內,油燈如豆。

趙四海依舊靠在貨架旁,臉色灰敗,眼神空洞地望著屋頂,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金算盤抱著空酒壇縮在角落的陰影裡,發出輕微的鼾聲。

陳三錢徑直走到油燈前,看也不看,隨手將那塊陰氣森森的裹屍布湊向跳動的火苗。

呼——

慘白的布匹極其易燃,火焰瞬間升騰而起,貪婪地舔舐著布麵。

那淋漓的「債,九幽之下,生死簿記!」幾個血字在火焰中扭曲、掙紮,發出細微的“滋滋”聲,仿佛有無數怨魂在哀嚎。

一股混合著焦糊與奇異腥甜的惡臭彌漫開來。

火光跳躍,映照著陳三錢麵無表情的臉。

他盯著那迅速化為灰燼的布片,直到最後一角在火焰中蜷曲、變黑,最終化作一小撮隨風飄散的餘燼。

「師父,」陳三錢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噬靈暗流裡的東西,我要定了。」

他轉過身,目光如兩道冰冷的鐵錐,釘在趙四海灰敗的臉上,「是絕路,也是活路。這命,怎麼填,我自己算。」

他不再理會趙四海的反應,目光掃過桌麵那三張拚合著逆靈傳送陣圖的當票,又落到算盤上那幾顆剛剛擊碎毒鏢、此刻正緩緩隱去幽光的算珠上。

「想搶我的東西?」他走到窗邊,推開一道縫隙。

遠處海天相接的黑暗中,隱約可見幾艘掛著不同門派旗幟的快船輪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借著夜色,悄然朝著當鋪所在的碼頭區域圍攏過來。

桅杆上懸掛的風燈如同鬼火,在波濤間明滅不定。

陳三錢的嘴角,緩緩咧開一個冰冷、鋒利、充滿算計的弧度,眼中跳動著比那裹屍布上的血字更令人心悸的寒芒。

「那老子就陪你們…好好算算這筆爛賬!」他猛地關上窗戶,隔絕了外麵越來越近的危險氣息,轉身走向內室。

「該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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