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東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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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難免起了爭強好勝之心。哥隻是想在大宋朝好好玩一把,怎地被你如此不友好對待!以哥現在的家底,這個辟雍便退學了又如何?

總之不能輸了臉麵。

當下口氣不免硬了起來:“秦直講之言,雖然聽起來置之四海而皆準,於學生卻不然!經義之道,學生略窺門徑,並不敢在各位師長麵前班門弄斧。若是學生有山長、各位學正、博士、秦直講的學問,學生便久已不在此間矣!

古人雲: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學生隻是不願讀死書,想著: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所以偶爾免不了有撫琴對弈、焚香踏青之事。儘管效仿古風,學生每次也都是請了假的。

直講若是不允,但請‘直講’無妨,學生自然不會違拗,卻無須在此時拿此事怪罪學生。”

他這一番話,說得甚是動聽。文人雅客,如他這種才學者,寄情於山水之間乃是本性,自然很難被學問或者學校的紀律約束住,否則何來那些驚世駭俗之篇章?

話又說回來,如他所言,既然請假是被批準了的,追究他曠課之事確實沒有道理。

尤其最後的“直講”這個諧音梗,甚是有趣,眾人聽了都笑起來,氛圍為之一變。

周邦彥到底是大詞家,敏感度極佳,先不談王倫的辯解如何有趣,而是眼睛一亮,動問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山水郎果然出口成章,如果某沒有猜錯,這應是一首詩了?”

王倫暗讚。雖說他與其並非同路之人,對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學問家。自己隻隨口一說,人家便聽出了異樣,果然了得。

這首詩出自陸遊的《冬夜讀書示子聿》,原是一首教子詩。子聿,是其小兒子。

“正是。此是學生瞎琢磨的想法,不知有幾分道理,卻不敢登大雅之堂。”王倫謙遜道。

周邦彥點點頭:“山水郎何故謙遜?文章學問,原應如此倒不知是否有了全句?”

王倫心說這首詩也不是自己的保留節目,便亮出來也無妨,正好給這撥老學究們講講道理,下次請假也方便些。便愈加謙遜道:“此詩倒也有成,隻是不敢輕易示人,特彆是齋裡各位先生…既然山長執意要聽,學生敢不從命!”

隨即朗聲道:“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工夫老始成。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周邦彥與眾人聽了都覺得好。讀書求學問麼,原也該是這個樣子的。

王倫能把學問之事寫成如此之詩,可見平時也是重視的。隻要他重視,那麼不去盤查也罷,總是不會差的,這是很多人的想法。

主要是人家詩名太盛,隻要不是一問三不知,誰也不能說他學問不夠。

這就是有名氣的好處。

“山水郎做的好詩!有此見識,便是平時請假也在情理之中。周某便當著各位的麵,不追究你此前曠課之事。寄情山水也好,躬行天下也罷,總是研讀學問,卻不正是我輩之事?隻是有一遭,玩歸玩,可不要大意。太學為國家選人大典,山水郎如此學問,終究還是要以學識出舍,切勿自誤!”

王倫聽了竟然有些慚愧起來。周邦彥的話,不但把自己之前的紕漏一抹而淨,還給自己將來自由出行提前打了招呼…躬行去弄學問,他作為主簿都這麼說了,誰好意思再乾涉?

他一把年紀了、須發皆白,還是很真心地勸告自己彆玩野了,畢竟從太學畢業才是正道。不管王倫能不能聽進去照著做,心意總是真的。

都能做自己爺爺年齡的人了,虧得自己還給他擺過臉子…

現在想想,自己當初為什麼對他有敵意?肯定是見了其和李師師交好,然後才犯了妒忌之心?可能當時心裡也沒有意識到吧。

愧殺我也!

“王倫謹聽先生教誨!”這回,他是誠心誠意的。

一場小風波,被一首詩消於無形,況又是年末最後一課,眾人終於沒有再起波瀾,各自散去。

倒是齋裡一乾學子都嚷起來,要王倫做個迎春東道。

其實要說大宋的高等教育很超前呢。太學各齋其實類似後世英美大學的hall或school,經學舉行聚會。聚會前,通常要進行一項名為“叫條子”的準備工作。

王倫此前有幸參加過一次,光從活動名稱聽起來便不甚文雅,內容更是。不過此為太學生重要的娛樂活動之一,隻有入鄉隨俗的份。

“叫條子”搞什麼呢?就是合法地召妓。周密《癸辛雜識》裡說:“學舍宴集必點一妓,乃是各齋集正自出帖子,用齋印明書仰北子某人到何處,祗直本齋宴集。”

此時代的太學生經常流連於伎館樓坊,比唐代的進士更為頻繁,有“學生宴集,必點一伎”之說。學生集會飲酒,招請樂伎來陪酒助興,已成為必需的了。

太學生之間還有為爭奪樂伎相互爭鬥的醜聞,也有學生與樂伎相互戀愛而終成配偶的事情。比如,太學生朱端朝與樂伎馬瓊來往,日久情愛甚深,最終將她帶回家中。

眾學生鼓噪王倫做東道,一是王倫手頭有錢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畢竟許多人也用了他製造的肥皂;二也是最主要的,王倫識得的青樓人物量多質高。

閻婆惜、孫三四、李師師、崔念四、李瓶兒…哪一個都是呼風喚雨的頭牌人物。雖然她們不大可能參與到這種“低層次”的聚會中來,但以王倫的麵子,總能拉幾個他們平時消費不起的紅牌、紅顏、美顏之類的…

這幾種層次的青樓女子有一個共同的名稱:“窯姐”,是有機會進行身體上的享受的。

其實清倌也是,但在宋代,這種身份也就比丫頭高一點點。至於價錢麼,許多太學生們平時也消費得起。

王倫想著年末了,平日和各人相處得也挺好其實是自他名氣大了之後,齋裡自然對他就尊敬,這是人之常情。

尤其劉高叫得最凶,這家夥最早帶王倫見識風月的,也算有過香火之情,真不好拒絕的。

再說剛剛逢凶化吉,心裡是真的高興。

“既然大夥有此雅興,小可便做一次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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