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越發的詭異起來。
宋代對女人的管製再鬆,也不至於能讓陌生的男子在女子的香閨裡待這麼長的時間,而且完全不避諱地就隔著一道簾子洗澡!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但又有人說既來之則安之…
也有成語叫做坐懷不亂…
隻是他的樣子容易被人誤認為是道貌岸然…
煎熬啊!
他隻盼望天色再黑一點,或許十三娘洗好了澡之後,會想辦法讓他出去…
外麵傳來打更聲,一慢一快,連打三次,同時有人一路在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王倫便知道一更天到了,也叫打落更。
要說打更製,以宋朝最接近現代人,因為它用的是二十四時辰製。宋以後把十二時辰中每個時辰平分為初、正兩部分,這樣,子初、子正、醜初、醜正…依次下去,恰為二十四時辰,同一天二十四小時時間一致。
不出意外,這是今晚的第一更,大概在七點左右。
因為是夏天,白天長夜間短,所以要想不被人發現,還得等一等。
至少到八點左右才行吧?甚至更晚。
這中間的時間很難熬啊…
但越是如此,王倫越不會犯錯誤。倒不是他受過多深的教育這東西和受不受教育無關而是他本能地有種恐懼感:難不成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
雖說略有薄名,但是當日間自己說自己是王倫時,十三娘和春香都沒有什麼特彆的表示。那就說明,要麼對方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進根本沒聽說過自己,要麼對自己的名聲不感興趣。
他寧願相信是前者。
如果不圖名,那麼自己彆的地方的優點就不怎麼突出了。論相貌,雖然自己一直自詡貌似潘安,事實上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絕對離潘安還差那麼一點點…
論身材,談不上威武雄壯,甚至還有些瘦弱,所謂手無縛雞之力,大抵如此。
論個頭?一七五的身高算起來是不錯了,但是考慮到汴京是在北方,山東河北曆來是大漢雲集之地。連武植這等文人的身高都沒比自己差,西門慶貌似也和自己差不多,更不用說武鬆這樣的英雄了。
論錢財,自己身上沒帶幾個銅板,而且看她住的富麗堂皇的屋子,絕對不是看中自己手裡那一點浮財…
她貪圖自己什麼?
未知才恐懼,所以根本不敢造次。
“總是讓娘子費心了!”他隻能這麼說。
十三娘也在端詳王倫,而且越看眼神越熱切。
這是什麼世道?竟然變成了男人出門在外要小心保護自己!反正王倫此刻的心情有種小白鼠遇到貓的惶恐…
“現在官人也出不去,不如和奴家敘敘話官人家住何處?”
說話的時候,她款款走過,然後輕輕坐在床沿,一雙妙目卻始終沒有離開過王倫半分。
此情此景,讓大男孩王倫更加激動。前生今世,他都沒有和一個女人如此近距離相視過,何況是一個大美女?印象裡,美女這種稀缺動物都是和他絕緣的,最多可以在人群中用那雙汙眼窺探下。
哪有這麼坦率而誠懇地用雙眼交流?
“小可是國子監的學生,現住甜水巷。”他規規矩矩地回答。
“官人原來是太學生!太學生好啊,奴家向來喜歡讀書人!”
這是她第二次說喜歡讀書人了。如果在彆的地方,王倫一定會設法賣弄一番,至不濟也要拿出幾首成名作,然後設法成其好事。
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畫麵嗎?
隻是此時此刻此地,他卻不敢有這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