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井然有序的抬王忠回院子裡,與王忠交好的人停下,走到王虎身邊厲聲質問。
“你方才那一番話,什麼意思?”
“你憑什麼懷疑王忠背叛將軍!你讓他在兄弟麵前如何抬頭!如何接受背後指指點點!”
大家不是傻子,王虎資曆比其他人深,他們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王虎領進軍營,他又從小跟隨在林天身邊,關係最為親厚。
他的話一出,誰猜不出來其中的貓膩,下意識對王忠的關心減少,取而代之的是遠離懷疑。
王虎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麵對兄弟指責,並未解釋。
他已盤算好,將軍不會無緣無故對兄弟起殺意,除非他背叛,並且觸碰到將軍底線。
交好的人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以為王虎會解釋,誰知他口乾舌燥,對方氣定神閒。
“說完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眼睜睜看著王虎離開,那人不敢攔住,因為他打不過。
按照前一天將軍吩咐,王虎來到府門口,果然看見趙瀘溢早已備好馬車,站在林府,手中拿著請柬焦急的來回踱步。
昨晚他吃飽喝足,正打算出去逛逛,結果大門被撞開,他爹五花大綁,渾身是血被人抬進來,身邊還跟著皇宮的太醫,他從來沒有看過他爹如此狼狽。
趙瀘溢目瞪口呆望著他爹毫無生氣的臉色,攔住李伯,擔憂詢問:“我爹什麼時候出去的,怎麼太醫也來了?他怎麼了?”
李伯焦急的滿頭大汗,他戰戰兢兢道:“少爺,此事你無需過問,老爺說了,待會兒會召你。”
說完,李伯急匆匆的離開。
一柱香時間過去。
房間內丫鬟小廝進進出出多次,手中盆裡的水都是血水,一股子難以掩飾的血腥味充斥著趙瀘溢的鼻尖。
他攔下一人,深吸一口氣,問道:“裡麵情況如何?我爹……我爹還好嗎?”
小廝似乎是被裡麵的場景嚇到,被自家少爺一攔,嚇得手上的盆差點掉落。
“少……少爺,老爺已經蘇醒。”
想起李伯的囑咐,小廝隻好撒謊應付他。
“那……”
不等趙瀘溢說完,小廝借口太醫還需新的水,便匆匆忙忙逃似的跑開。
本少爺有那麼恐怖嘛!跑那麼快乾什麼!
趙瀘溢異常不能理解,這次,他是真的害怕他爹會離開他。
能對他爹動手,還賜太醫醫治,唯有當今陛下。
他早就和他爹說過,當今陛下心思歹毒,做事手段雷厲風行,讓他爹小心翼翼,切莫對陛下過於信任。
他爹不聽啊,還因為這件事情狠狠的揍了他一頓,克扣他的零花,限製他的自由,硬生生的在房間裡麵讀了一個月的聖賢書。
此後,趙瀘溢再也不多管閒事。
當李伯滿手都是鮮血出來時,趙瀘溢思緒回神,立即上前,死死攥住李伯,生怕李伯和那個小廝跑掉。
“李伯,你必須告訴我,我爹到底怎麼了?”
見少爺眸光幽暗,宛如一坐冰雕,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氣,直勾勾的緊盯對方,讓人莫名感受壓力,不敢直視。
“少爺啊,老爺喊你進去。”
“啊?”
趙瀘溢以為李伯像以前打哈哈過去,一聽他爹喊他,狂奔進房間。
房間內濃鬱的血氣夾雜沉重的草藥味,加上厚重的熏香,各種味道雜交,刺的鼻子生疼。
趙德庸躺在床上,他的手上,臉上纏著繃帶,唯有兩隻眼和鼻子裸露在外,太醫合上被子的一瞬間,趙瀘溢眼尖看到自家爹渾身上下竟都纏著繃帶,血隱隱沾染,竟沒有一處好皮肉,就連呼吸聲都異常的微弱。
肯定是因為陛下!
趙瀘溢袖子下的拳頭捏得邦邦響,又不敢讓皇宮的太醫察覺,他緊皺眉頭,上前假意裝出焦急的模樣。
眼裡掩蓋陰狠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擔憂和害怕。
“爹,你怎麼成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被打劫了?”
蘇醒沒多久的趙德庸聽見兒子白癡的問話,差點兩眼一翻,再次昏迷過去。
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蠢笨的兒子!當真是隨了他娘!
“你……”
趙德庸的嗓子乾涸,像是有刀刃含在喉嚨裡,吞咽的每一次,都喇嗓子,困難至極。
“爹啊!你怎麼不說話?兒子好擔心!”
“是誰!究竟是誰!爹,你放心,兒子去報官,等抓到為非作歹的人,兒子非讓她也受爹曾經受到的傷!”
此話一出,趙德庸嚇得要死。
他這傻兒子說啥大逆不道的話,他兒子不知道對他用刑的人是誰,可他知道啊!
最重要的是,太醫還在這裡!
陛下安排太醫跟隨醫治,治傷是小事,實則監視他們。
“胡鬨!”
趙德庸顧不得嗓子疼痛,怒斥道:“你這混賬,又看了什麼勞什子話本!我是出去的路上被人撞成這樣的!”
“爹,那你也太不小心了。”
看著傻兒子白癡不可置信的樣子,趙德庸一口老血憋在胸前,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他媽給老子跪下!”趙德庸沒有憋住罵了出來。
“爹!”
趙瀘溢儘顯委屈,一連叫了好幾次爹。
目睹一切的太醫內心對趙瀘溢嫌棄,他爹受那麼重的傷,就隻會嚎喊,說些孩子氣的話,果然是朽木。
“太傅無大礙,按時服用下官開的藥,不出一月便痊愈,再次期間太傅好生休息。”
“多謝太醫。”
趙德庸一丁點目光都不屑給予趙瀘溢,朝著李伯點頭,李伯瞬間懂老爺的意思。
一邊從袖中掏出銀票,一邊笑得諂媚:“多謝太醫治療我家老爺,這是我們姥爺的一點心意,望太醫彆嫌棄。”
接過厚厚的一遝銀票,太醫擺手:“能夠醫治太傅,是下官的榮幸。”
三言兩語下,李伯送太醫離開。
房間內的小廝和丫鬟被趙德庸散退,他回想起趙清瀾命那男子將他偽造成馬車互撞的場景,渾身血液倒流。
若是他這一次未能成功,他半生得來的榮耀,全部消失殆儘。
太恐怖了!
他第一次意識到伴君如虎!
轉頭發現自家傻兒子伸手小心翼翼的觸碰繃帶,頭霎時疼起來。
“你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