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豬食桶」鬨青冥
洛雲歌離開後的第三個月,青冥峰的藥田依舊飄著星芒草的甜香,卻總讓人覺得少了冰魄珠清冷的氣息。沈星河倚在丹房廊下擦拭火焰藤蔓劍,劍身映出他微皺的眉——自從洛雲歌走後,緋月天天蔫頭耷腦,連最愛的靈雀烤肉都提不起興致。
"快看!新來的弟子像隻企鵝!"緋月突然從房梁倒掛下來,九條尾巴激動地亂晃,狐耳都立成了天線。沈星河順著她爪子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山腳下正走來個圓滾滾的身影,藕荷色道袍裹著敦實的身材,每走一步都像個糯米團子在蹦躂,腰間還掛著個不停搖晃的巨型葫蘆。
"就這靈力波動也能進內門?"沈星河眯起眼,流螢境的神識探過去,卻隻觸到團混沌不清的氣團。更詭異的是,此人路過藥田時,原本溫順的靈植竟集體往反方向倒伏,一株倒黴的冰靈菊甚至被震得花瓣亂飛。
當"糯米團子"氣喘籲籲爬上觀星台,整個天機閣內門都安靜了。此人膚色黝黑,蒜頭鼻上架著歪斜的圓框眼鏡,笑起來時兩顆大門牙格外醒目,偏偏頭頂還束著個歪歪扭扭的發髻,幾縷碎發黏在汗津津的額頭上。
"各位師兄師姐好!"他抱拳時差點被腰間葫蘆絆倒,"我是新來的朱世統,以後還請"
"等等等等!"緋月突然化作人形,火紅裙擺飛揚間攔住對方,琥珀色眼睛瞪得溜圓,"你叫啥?豬豬食桶?"她憋笑憋得滿臉通紅,尾巴不受控地在身後亂甩,"你爹是不是開養豬場的?"
沈星河嗆得直咳嗽,火焰藤蔓劍差點脫手。朱世統漲紅著臉連連擺手,眼鏡滑到鼻尖:"不是不是!是朱世統!世代的世,統領的統!我爹說這名字大氣!"他越解釋越急,腰間葫蘆突然"啵"地彈出個木塞,灑出幾滴散發著怪味的液體。
"這葫蘆裡裝的啥?"沈星河強忍著笑意湊近,卻被撲麵而來的氣味熏得後退三步——那味道像是爛菜葉混著臭雞蛋,還帶著股詭異的甜膩。朱世統慌忙捂住葫蘆,結果用力過猛,整個人向後仰倒,圓滾滾的身子骨碌碌滾出老遠,最後卡在藥田籬笆上,道袍下擺還掛著朵蔫頭耷腦的星芒草。
緋月笑得直不起腰,九條尾巴纏成麻花:"你這哪是修煉的,分明是來練雜技的!"她擦著笑出的眼淚,突然指著朱世統腰間,"等等!你葫蘆上刻的是'秘製靈釀'?就這味道能喝?"
朱世統艱難地從籬笆裡拔出腦袋,臉上沾著草屑還強撐著正經:"這是我獨家調配的'九轉還魂露'!上次我家隔壁的老母雞吃了,當場就能打鳴!"他說著掏出個小瓷瓶,裡麵渾濁的液體正冒著詭異的泡泡,"師兄師姐要不要試試?包治百病!"
沈星河連連後退,火焰靈力在腳下凝成防禦圈:"彆彆彆!留著你自己用!"他突然想起什麼,狐疑地打量對方,"話說回來,就你這天賦,怎麼進的內門?"
朱世統突然挺直腰板,胸脯拍得震天響:"蘇閣主親自考核的!他說我'骨骼清奇,潛力無窮'!"他摸出塊刻著丹紋的令牌,"還送了我這個!"
緋月一把搶過令牌,翻來覆去查看:"這明明是外門弟子的等等!"她突然指著令牌背麵某個模糊的刻痕,"這'外'字是不是被改成'內'了?"
朱世統瞬間漲成豬肝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就在這時,蒼藍冰炎裹挾著威壓從天而降,蘇無痕負手立於眾人麵前,丹紋在衣擺流轉成嚴肅的圖騰:"朱世統,解釋下,你腰間葫蘆裡的液體,為何會腐蝕藥田的靈土?"
少年嚇得"撲通"跪地,巨型葫蘆咕嚕嚕滾出老遠:"閣主饒命!我就是想改良肥料,結果把臭鱖魚和星芒草混在一起"他話沒說完,葫蘆突然炸開,墨綠色的漿液潑了蘇無痕一身,場麵瞬間凝固。
沈星河和緋月死死咬住嘴唇,憋笑憋得滿臉通紅。蘇無痕低頭看著自己蒼藍長袍上的汙漬,額角青筋跳動,十二元辰鼎在身後發出危險的嗡鳴。朱世統見狀,嗷嗚一聲抱住蘇無痕大腿:"閣主彆殺我!我還有'十全大補糞'的秘方!"
"都給我去後山擔水!"蘇無痕的怒吼震得整座青冥峰顫抖,丹紋化作鎖鏈將三人卷著扔了出去。沈星河和緋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朱世統卻抹著眼淚爬起來,從廢墟裡扒拉出半截葫蘆:"彆浪費!這可都是寶貝!"
夕陽西下時,後山的小溪邊回蕩著此起彼伏的哀嚎。沈星河挑著兩桶水,看著前方朱世統搖搖晃晃的背影——少年非要在扁擔上掛兩個煉丹爐,說是"鍛煉平衡感",結果沒走兩步就摔進泥坑,活像隻滾了一身泥巴的胖鴨子。
"我說豬朱師弟,"緋月笑得直揉肚子,尾巴卷著根樹枝指指天空,"你看那朵雲,像不像你剛才爆炸的葫蘆?"
朱世統抹了把臉上的泥水,突然兩眼放光:"像!這雲要是采下來煉製成'九霄流雲丹',說不定能讓人飛起來!"他說著就要往山上跑,卻被腰間葫蘆絆了個狗啃泥,門牙在石板路上磕出清脆的聲響。
沈星河扶著樹笑得直不起腰,忽然覺得,洛雲歌離開後的青冥峰,好像又熱鬨了起來。或許這個渾身怪點子的"豬食桶",真能給平靜的修行日子,攪出不一樣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