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獄的身軀宛如一座移動的火山,在深海魔紋的加持下,全身的熔岩之力洶湧澎湃。他不顧隊友們的呼喊,雙腿猛地一蹬龍鯨號的甲板,整個人如同一顆燃燒著烈焰的炮彈,直直地朝著那巨大的汙穢膿瘡衝去。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救出徒弟凱爾,將這個膽敢傷害他徒弟的深淵意誌徹底粉碎!
當他衝進那濃稠的汙穢物質中時,無數腐蝕性的尖刺如同暴雨般向他襲來。炎獄怒吼一聲,雙臂交叉在身前,熔岩在體表瘋狂湧動,形成了一層熾熱的護盾。那些尖刺撞擊在護盾上,瞬間被高溫融化,化作一縷縷刺鼻的黑煙。但這隻是開始,更多的攻擊接踵而至,汙穢物質如同有生命一般,纏繞在他的四肢上,試圖將他拖入深淵。
炎獄的肌肉塊塊隆起,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他奮力地揮舞著雙臂,將纏繞在身上的汙穢物質一一扯碎。他的力量仿佛無窮無儘,每一次揮擊都帶著足以開山裂石的威力。然而,深淵意誌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威脅,一股強大的精神衝擊如同巨浪般向他撲來,試圖擾亂他的心智。
炎獄的熔爐之眼中火光劇烈地閃爍,他咬緊牙關,憑借著強大的意誌硬抗這股精神衝擊。他的靈魂在痛苦中顫抖,但他始終沒有退縮。“想乾擾我?沒門!”他大喝一聲,全身的力量再度爆發,以一種近乎瘋狂的姿態朝著膿瘡內部衝去。
在戰艦上,陸昭明一邊操控著青鸞劍繼續攻擊膿瘡的外殼,一邊焦急地大喊:“老炎,你太著急了!這樣衝進去太危險了!”蘇映雪也皺起了眉頭,她的精神感知緊緊地跟隨著炎獄,但深淵的汙穢不斷乾擾著她的感知,讓她無法完全掌握炎獄的情況。“他這樣貿然行動,會讓自己陷入絕境的。”她冷冷地說道,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依舊在維持著冰魄絲線的引導。
而在霜骸堡壘艦橋之上,菠塞拉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知道炎獄是為了救徒弟心切,但這樣的衝動可能會破壞整個作戰計劃。然而,她也明白此刻已經無法阻止炎獄,隻能儘快為他提供支援。她雙手快速地在身前結印,更多的深海法則之力被凝聚起來,形成了一道道藍色的屏障,朝著炎獄的方向延伸而去,試圖為他抵擋一部分攻擊。
炎獄終於衝進了膿瘡的核心區域,這裡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黑暗中,一個巨大的、模糊的身影若隱若現。那便是深淵意誌的本體,它散發著一種讓人靈魂顫抖的恐怖氣息。“你這個邪惡的東西,今天我要將你徹底消滅!”炎獄怒吼著,朝著那身影撲去。
深淵意誌似乎被他的氣勢所激怒,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無數的觸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朝著炎獄纏繞而去。炎獄毫不畏懼,他如同一隻凶猛的野獸,在觸手間靈活地穿梭,每一次攻擊都帶著熾熱的熔岩,將觸手一一斬斷。但觸手源源不斷地湧出,很快便將他包圍了起來。
炎獄被重重地壓製在核心區域,儘管他全力反抗,可深淵意誌的力量太過強大。觸手緊緊地束縛著他的身體,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緩。他的身上出現了一道道傷痕,鮮血和熔岩混合在一起,滴落在汙穢的地麵上。
就在他陷入絕境之時,陸昭明終於撕開了膿瘡的外殼,青鸞劍帶著耀眼的光芒衝進了核心區域。“老炎,堅持住!”他大喝一聲,青鸞劍上的深海魔紋和青鸞雷力交織在一起,朝著那些觸手斬去。蘇映雪也通過冰魄絲線,將一股強大的冰寒之力注入到核心區域,凍結了一部分觸手,為炎獄爭取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炎獄趁機掙脫了束縛,他的雙眼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好!今天咱們一起,將這個邪惡的東西徹底消滅!”他和陸昭明、共同麵對著深淵意誌的本體。而此時,菠塞拉也將深海法則之矛準確地射進了核心區域,為他們提供了強大的支援。
大戰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四股力量相互配合,與深淵意誌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炎獄憑借著強大的體術和對徒弟的牽掛,爆發出了超越極限的力量。每一次攻擊都帶著他對深淵意誌的憤怒和對徒弟的愛,他知道,這場戰鬥他們不能輸,否則凱爾將永遠陷入黑暗之中。
炎獄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洪荒凶獸,完全不顧龍鯨號上陸昭明焦急的呼喊、蘇映雪冰冷話語裡隱藏的擔憂,以及霜骸堡壘中菠塞拉帶著無奈的輕歎。他的世界此刻隻剩下那膿瘡核心處微弱的凱爾信號,他要不顧一切地衝進去,親眼確認徒弟的死活。
深淵意誌似乎也察覺到了炎獄的執念,將絕大部分的攻擊都傾瀉在了他的身上。當炎獄再次試圖朝著核心區域突進時,整個膿瘡內部的汙穢物質瞬間沸騰起來,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旋轉的黑色漩渦。漩渦邊緣鋒利如刀,帶著令人膽寒的吸力,想要將炎獄吞噬其中。
炎獄的身體在漩渦中劇烈地搖晃,但他的腳步卻從未停下。他全身的熔岩之力瘋狂運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焰護盾,試圖抵擋住漩渦的吸力和切割。然而,那漩渦的力量太過強大,火焰護盾在接觸到漩渦邊緣時,瞬間被切割得千瘡百孔。
就在火焰護盾即將破碎的瞬間,炎獄怒吼一聲,全身的肌肉如同一座座小山般隆起。他雙手握拳,體內的熔岩之力以一種近乎瘋狂的方式爆發出來,形成了一股熾熱的衝擊波。這股衝擊波如同核彈爆炸一般,將周圍的汙穢物質和漩渦都震得四散開來。
但深淵意誌怎會輕易讓他得逞。一道由純粹墮落意誌凝結而成的巨大紫黑色靈魂尖嘯如同利箭般朝著炎獄射來。這靈魂尖嘯蘊含著無儘的恐懼和絕望,一旦被擊中,靈魂將會被瞬間撕裂。炎獄的熔爐之眼閃過一絲決然,他沒有躲避,而是迎著靈魂尖嘯衝了上去。
他張開雙臂,讓靈魂尖嘯直直地撞擊在自己的胸膛上。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湧上他的心頭,他的靈魂在這股攻擊下劇烈地顫抖。但炎獄咬緊牙關,憑借著鋼鐵般的意誌,硬生生地扛下了這一擊。他的身體表麵出現了一道道裂痕,鮮血和熔岩混合著流淌下來,但他的眼神卻更加堅定。
“還不夠!”炎獄咆哮著,再次朝著核心區域衝去。然而,此時深淵意誌又發動了新的攻擊。無數根由汙穢物質凝結而成的巨大觸手從四麵八方伸了出來,如同一條條巨蟒般將他緊緊纏住。這些觸手異常堅韌,每一根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炎獄奮力掙紮,但卻難以掙脫。
“放開我!”炎獄怒吼道,全身的熔岩之力不斷地衝擊著觸手。他的身體如同一個即將爆炸的火山,熔岩在體表瘋狂地湧動。終於,在他的全力掙紮下,幾根觸手被他硬生生地扯斷。但更多的觸手又迅速地纏了上來,將他越纏越緊。
陸昭明心急如焚。他一邊揮舞著青鸞劍,與周圍的汙穢攻擊展開殊死搏鬥,一邊大聲喊道:“老炎,彆衝動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有生命危險的!”蘇映雪的冰魄絲線也在不斷地朝著炎獄的方向延伸,試圖幫助他擺脫困境,但深淵的乾擾讓她的絲線威力大減。
而在霜骸堡壘中,菠塞拉看著炎獄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眉頭緊鎖。她知道炎獄的實力很強,但深淵意誌的力量也不容小覷。她雙手快速地結印,將更多的深海法則之力凝聚起來,試圖為炎獄開辟一條通往核心區域的道路。
炎獄被困在觸手的包圍中,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但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確認凱爾的死活。他不斷地運轉體內的熔岩之力,試圖衝破這重重的束縛。他的力量在不斷地消耗,但他的意誌卻從未動搖。
突然,他感覺到體內的深海魔紋閃爍了一下,一股新的力量湧入了他的身體。這是菠塞拉通過深海法則之力傳遞給他的支援。炎獄感受到這股力量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趁機將這股力量與自己的熔岩之力融合在一起,然後爆發出了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
“給我破!”炎獄大喝一聲,全身的力量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傾瀉而出。那些觸手在這股強大的力量麵前紛紛斷裂,他終於掙脫了束縛。但此時,他的身體已經傷痕累累,力量也消耗了大半。
然而,炎獄沒有絲毫的退縮。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朝著核心區域衝去。儘管前方的道路充滿了危險和挑戰,但他知道,為了徒弟凱爾,他必須勇往直前。
炎獄破開觸手重圍的刹那,陸昭明已踏著青鸞劍光俯衝而下。陸昭明眉心浮現鳳凰圖騰,劍刃裹挾著颶風與烈焰,在汙穢物質中犁出百丈長的真空地帶。青鸞虛影仰天長鳴,雙翼掀起的氣流將逼近炎獄的黑色漩渦生生撕裂。
"老炎!走!"陸昭明反手拽住炎獄焦黑的手臂,卻見對方傷口處熔岩正在與某種紫色晶體對抗。炎獄猛地甩開他的手,熔爐之眼燃起暗金色火焰:"彆碰我!凱爾的信號就快消失了!"
蘇映雪的冰魄劍陣在此刻降臨。八十一根晶藍絲線穿透深淵迷霧,在兩人身後編織成六角冰牢,將追襲的觸手儘數凍結。少女踏著冰晶淩空而來,發間雪簪迸發出刺骨寒芒:"炎獄前輩,您現在衝進去隻會讓凱爾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
"犧牲?"炎獄周身突然爆發出灼熱氣浪,將逼近的冰霜儘數汽化,"你們這些養在溫室裡的雛鳥懂什麼!當年凱爾替我擋下深淵腐蝕時,那孩子才剛學會凝練本命雷電!"他胸前的魔紋因暴怒而明滅不定,熔岩鎧甲竟開始滲出暗紅色血珠。
陸昭明青鸞劍橫擋身前,劍脊映出他凝重的麵容:"正因如此才更不能魯莽!您看看自己的左手——"炎獄聞言一震,這才發現整條左臂已被紫晶侵蝕至肘部,那些晶體正沿著血管向心臟蔓延。
深淵意誌的嘲笑聲突然在天地間回蕩,膿瘡核心處亮起九道猩紅光柱。被凍結的觸手表麵浮現無數張痛苦人臉,冰層內部傳出令人牙酸的啃噬聲。蘇映雪臉色驟變:"冰魄之力撐不過三十息,必須立刻突圍!"
"用不著你們教老子做事!"炎獄突然扯下殘破的披風,露出遍布灼痕的胸膛。魔紋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在他心口彙聚成漩渦狀圖騰,"菠塞拉那老太婆開始時就沒安好心,這深海祝福裡摻了鎮魂咒吧?"他猛地抓住陸昭明手腕,熔岩順著陸昭明手臂攀附上青鸞劍身。
陸昭明隻覺本命劍靈發出哀鳴,劍刃上竟浮現出細密鱗片:"你瘋了!強行融合兩種法則會引發湮滅反應——"
"閉嘴!看著!"炎獄獨臂結出古老法印,被紫晶侵蝕的左臂突然炸成血霧。血色熔岩與深海藍光在空中交織,化作巨龍形態撞向猩紅光柱。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三人拋向龍鯨號方向,而炎獄殘破的身軀卻借反衝力調轉方向,如同流星般墜向正在坍縮的膿瘡核心。
蘇映雪的冰魄劍及時纏住炎獄腳踝,卻聽"哢嚓"脆響,劍身竟出現蛛網裂紋。少女悶哼一聲,唇角溢出血絲:"前輩!核心區域的時空已經扭曲,您這樣會迷失在虛數空間——"
"那就讓老子成為坐標!"炎獄右拳狠狠砸在冰晶上,熔岩順著裂縫滲入,將整條右臂化作通紅烙鐵,"陸家小子!接住這個!"他突然將一團躍動的火種拍進陸昭明胸口,那是炎獄傳承的熔爐核心。
龍鯨號防護罩在此刻達到極限,菠塞拉的怒吼穿透戰場:"炎獄!你怎麼把本命火種傳人!"但為時已晚,失去火種的魔尊化作暗金色流星,在深淵意誌的怒吼中撞碎了最後一道屏障。當陸昭明觸碰到火種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那是凱爾在熔岩池畔的稚嫩笑臉,是師徒二人對抗深淵潮汐的無數日夜,是少年最後用身體堵住法則裂縫時的決絕。
"映雪!"陸昭明抓住少女顫抖的手,青鸞劍與冰魄劍也發出嗡鳴聲,"我們得進去,現在。"蘇映雪望著核心區域逐漸成型的時空裂隙。
兩人並肩衝向正在收縮的裂隙時,身後傳來菠塞拉通過深海法則傳來的最後警告:"三個時辰內必須返回,否則虛數潮汐會吞噬你們的存在本身。"而此刻的炎獄,正站在凱爾消散前的位置,看著虛空中殘留的冰晶劍痕與熔岩爪印,突然發出震碎深淵的狂笑:"臭小子,你果然還活著!"
“青鸞——雷葬寒獄!”
陸昭明與蘇映雪的聲音在龍鯨號的狹小空間內重合,如同冰火煉獄的交響終章!陸昭明高舉手中纏繞著深海魔紋與毀滅雷霆的青鸞長劍,劍鋒所指,不再是單一的電光,而是凝聚到極致的、帶有深海法則韌性與離恨魔焰破滅之意的深青雷罡!蘇映雪則雙手在胸前合攏,冰魄本源經由深海符文加持,化為億萬旋轉不休、足以凍結時空的極寒星屑風暴!
兩道撼天動地的力量並非散逸,而是在深海法則的精密引導下,於龍鯨號艦首完美交融!深青雷罡注入極寒星屑風暴的核心,刹那間,一道前所未見的雷淬寒星風暴牆憑空炸開!
轟轟轟轟——!!!!
如同冰河世紀撞上了無儘雷海!純粹由冰晶與毀滅雷霆構成的風暴之牆,帶著深海賦予的無匹厚重與抗汙特性,正麵撞上了狂湧而來的億萬汙穢尖刺洪流與紫黑色的亡靈意誌尖嘯!
凍結!湮滅!中和!
冰晶瞬間凍結並粉碎了高速刺來的汙穢尖刺,深青雷罡則如同無數纖細卻狂暴的雷蛇,精準地鑽進那些蘊含扭曲意誌的紫黑能量波中,將其內部結構撕裂、電離、徹底燒成虛無白煙!爆炸與湮滅的光芒在汙穢膿瘡的邊緣瘋狂閃爍,將外圍翻滾的黑暗撕扯出巨大的、相對純淨的空白區域!深淵意誌的狂襲被硬生生遏止了一瞬!
炎獄魔尊發出近乎野獸瀕死的低吼!他熔岩巨爪已經接觸到膿瘡那腐肉般的外壁,撕裂了一小塊,腥臭汙穢的物質迸濺,被深海壁壘艱難擋開。但正是這短暫接觸,一股無比精純、卻正在飛速熄滅的熔岩本源氣息,如同刀片般紮入他的感知核心!
是凱爾!是那點屬於他的、用命保住的熔爐烙印!它在消逝!
“凱爾——!!!”炎獄絕望的咆哮撼動了龍鯨號的艦體,卻被更加洶湧的汙穢浪潮推著不得不後退!他僅存的獨眼死死地盯著被風暴牆暫時阻隔的膿瘡核心,那眼神仿佛要將整個深淵都點燃,卻又充滿了無力的赤紅血絲!
深淵意誌的咆哮化作實質化的紫黑色雷霆,膿瘡核心在此刻徹底坍縮為吞噬萬物的巨口。炎獄卻逆著滅世洪流狂奔,熔岩晶體鎧甲因超負荷運轉迸發出蛛網裂紋,每一步踏碎虛空都留下暗金色的火焰腳印。他看清了——在那團不斷坍縮的混沌深處,凱爾殘破的雷晶魂火正被無數穢能觸須纏繞,少年眉心那道他親手刻下的雷紋,此刻正被汙濁侵蝕成病態的紫。
"小崽子!老子教你的熔岩遁術呢!"炎獄的怒吼震碎三根阻攔的穢能鎖鏈,左臂熔岩驟然凝聚成巨斧劈開空間。但深淵早有預謀,無數怨靈凝聚的鎖鏈從虛空竄出,瞬間洞穿他右側肺葉。魔尊卻借著這股衝擊力加速俯衝,任由血珠在身後拖出璀璨的星河軌跡。
當他的指尖觸到凱爾魂火的刹那,整個深淵空間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少年冰晶般的身軀竟在融化,無數記憶碎片從魂火中溢出——是凱爾第一次成功凝聚本命雷火時,被高溫灼傷卻強忍眼淚的倔強;是三年前對抗深淵潮汐,少年用後背為他擋下致命一擊時,血肉模糊卻笑著說"師父的鎧甲真燙"的傻笑;是此刻,凱爾殘留意識用最後的力量在他掌心寫下"彆過來"的冰晶符文。
"放屁!"炎獄的熔爐之眼迸發出熔化星辰的熾烈,熔岩巨斧化作鎖鏈纏住凱爾腰肢。他反手將少年甩向正在破空而來的陸昭明,自己卻因反作用力墜向深淵最深處。無數穢能觸須在此刻瘋狂生長,在他身後編織成遮天蔽日的囚籠,每一根觸須尖端都亮起凱爾魂火被吞噬時的慘白光點。
"聽著!陸家小子!"炎獄在墜落中轉身,熔岩鎧甲已徹底崩解,露出胸膛上流轉著星河的深海魔紋。他雙手結出違背法則的逆印,整片深淵的熔岩突然沸騰逆流,在他身後凝聚成遮天蔽日的火焰巨人——那是用他千年修為與本源之火凝成的"炎獄真身",此刻正用燃燒靈魂為代價撕扯著深淵囚籠。
"帶著凱爾滾去霜骸堡壘!"他的怒吼混著咳出的血沫,火焰巨人的右臂已被深淵法則絞成碎片,"告訴菠塞拉那老太婆,她欠老子的人情……該還了!"魔紋突然迸發出刺目藍光,竟強行將蘇映雪的冰魄劍意接引過來,在凱爾周圍築起三重冰火結界。
深淵意誌發出垂死的尖嘯,無數血色鎖鏈從虛空刺出,貫穿了火焰巨人的心臟。炎獄的真身開始崩塌,每一塊碎片都化作燃燒的流星墜向深淵各處。但他卻在笑,熔爐之眼映出陸昭明接住凱爾的瞬間,少年睫毛上凝結的暗晶正在消融。
"彆用那種眼神看我!"他對著飛掠而來的蘇映雪嘶吼,被鎖鏈貫穿的軀體已能看見跳動的暗金色魂火,"老子當年在熔岩地獄泡澡的時候,你們祖宗還在穿開襠褲!"魔紋突然劇烈收縮,在他掌心凝成一顆不斷坍縮的微型黑洞,"照顧好這小子……彆讓他知道……"
黑洞爆發的刹那,整個深淵空間的時間流速出現詭異扭曲。陸昭明隻覺懷中的凱爾突然變輕,而深淵深處傳來令人靈魂凍結的湮滅氣息。當他再抬頭時,隻看見蘇映雪強行凍結時空形成的冰晶殘影中,炎獄最後的口型分明是——
"彆讓凱爾……看見師父的墓碑……"
火焰徹底熄滅的深淵,無數暗金色光點如同夏夜流螢,朝著霜骸堡壘的方向緩緩飄去。。
咻——!
龍鯨號在霜骸堡壘後方早已預備好的深海牽引光束作用下,如同受傷的深海巨獸,拖著滾滾汙穢尾跡,被強硬地拖回了巨大堡壘的接應港口。
堡壘沉重的合金艙門轟然關閉,將外部翻滾的汙穢之海徹底隔絕。強大的淨化和深海力場瞬間籠罩整個艦橋區域,將侵入的絲絲汙穢能量清除殆儘。
可堡壘內的空氣,卻比外麵的汙穢海洋更加冰冷死寂。
通道內,一片狼藉的戰後場景依舊刺眼,但沒有人在意。陸昭明第一個衝出龍鯨號,他玄黑色的戰衣上沾滿了汙穢海水凝結的冰晶和電擊焦痕,猩紅披風的一角被腐蝕斷裂,露出猙獰的缺口。他臉上沒有任何戰勝後的興奮,隻有深沉的疲憊和壓抑的焦躁。青鸞長劍已然歸鞘,劍柄末端那流轉的深海魔紋似乎也黯淡了幾分。他看也沒看通道的廢墟,徑直衝向醫療區方向,腳步沉重。
蘇映雪緊隨其後。她那身由冰魄凝成的霜雪長裙多處破損,裙擺邊緣凍結著紫黑色的汙穢冰晶,如同被汙染的星圖。發冠中央那點象征深海庇護的藍光已經熄滅。她臉上覆蓋著一層極致的寒霜,冰魄之瞳深處的數據流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種近乎凍結的、空洞的冷意。她沒有言語,每一步都踩在結冰的金屬地麵上,發出清脆而孤獨的回響。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劑的冰冷氣味、被淨化能量燒灼的深淵殘渣的焦糊味,以及……一絲絲無法被徹底清除的、絕望的悲慟。
醫療區的核心,巨大的維生醫療艙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凱爾靜靜地懸浮其中。
他沒有如同陸昭明他們最初預料的“怪物化”,甚至保留了基本的人形輪廓。但那身體……是觸目驚心的慘烈!
無數的管線連接在他身體各處,其中一半是閃爍幽藍光芒的深海治愈能量束和精密維生係統管線,另一半則是閃爍紫黑色警報光芒、正在強行壓製他體內深淵力量的束縛裝置!
整個身體,就像一個被強行縫合、但內部依舊在劇烈衝突、隨時可能爆開的絕望容器!
深海魔尊菠塞拉此刻就站在醫療艙前。
她那身古老、泛著深海幽光的魔鯤鱗甲戰袍上,也沾染了細微的戰鬥痕跡,墨綠色的長發有幾縷散落在額前,她那雙深邃如淵海的豎瞳緊緊鎖定著醫療艙內凱爾的狀態。她伸出的雙手覆蓋在醫療艙的強化玻璃外壁上方,掌心向下,浩瀚而精純的深海魔源如同最深沉的洋流,無聲地透過艙壁灌注進去。
她的力量不再是之前的治愈與引導,而是變得極其複雜、沉重:
•一邊是浩瀚的深海生命源力,如同最堅韌的水母觸須,小心翼翼地修複著凱爾瀕臨崩潰的生命機能;
•一邊是強大的深海律令禁錮,如同深海的絕對水壓,嘗試壓製他體內那正在瘋狂侵蝕、試圖掌控一切的深淵核心力量;
•一邊更是動用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深海共鳴探測,在凱爾那破碎混亂的意識海中,嘗試尋找那013的、屬於“凱爾·霍克曼”的靈魂碎片……如同在海底滔天的風暴狂流中,打撈一顆渺小的珍珠。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專注到極致的、仿佛在進行一場與深淵爭奪生命本源之戰的凝重與冷峻。汗水(或者說類似深海露珠般的能量凝結)從她光潔的鬢角滑落。整個醫療艙區域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深海魔源壓力和治療儀器發出的、冰冷斷續的提示音。
船艙內一片死寂。
悲愴像凝固的寒冰,凍結了所有人的話語和表情。戰鬥的勝利?深淵的阻擊?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眼前這具在生死邊緣掙紮、承載著希望與絕望雙重折磨的軀體,才是壓在每個人心頭的、最沉重的現實。
陸昭明靠在冰冷的合金牆壁上,看著艙內凱爾被扭曲束縛的手臂,看著菠塞拉那從未見過的、竭儘全力的凝重,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映雪站在他身旁,冰眸低垂,凝視著凱爾那布滿黑色裂紋的臉龐。冰冷的數據流已經停止,她似乎在嘗試理解,理解這種源於最深淵、由她無法計算的“情感”帶來的衝擊性痛苦。
就在這時——
醫療艙內,凱爾那緊閉的雙眼,睫毛極其微弱地、仿佛承受著無邊痛苦般……顫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他體內那些蛛網狀的黑色能量裂紋,猛地亮起了一瞬劇烈到刺目的紫紅色光芒!一股強烈到讓維生係統都發出尖銳警報的反噬能量波動驟然爆發!
菠塞拉眉頭猛地一蹙,灌注的深海魔源瞬間增強了數倍!
沉重如山的寂靜壓迫著深海堡壘的醫療區通道。陸昭明和蘇映雪如同兩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像,隔著冰冷的強化玻璃,凝視著醫療艙內那懸浮在淡藍能量流中、生死懸於一線的身影,以及醫療艙外全力施為、麵沉如水的菠塞拉。凱爾模糊的身影仿佛一塊無聲的巨石,壓在他們心頭,其上刻滿了炎獄燃燒成灰燼前最後那聲咆哮的回音。
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血塊,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肺腑,帶來一種冰寒徹骨的刺痛。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隻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如同刻刀,緩慢地刮削著神經。
就在這時,陸昭明那隻緊握著青鸞、因極度用力而指節發白、幾乎要將刀柄捏碎的手,突然劇烈地、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那顫抖瞬間蔓延至全身,他寬闊的肩背如同不堪重負的斷崖般垮塌下來。那股從炎獄爆裂那一刻就開始積蓄、被他用暴怒和麻木強行封住的巨大洪流——那是對失去至親師長的撕裂之痛,更是對身邊之人同樣脆弱、同樣可能轉瞬即逝的極致恐懼——終於轟然決堤!
“映雪……”一個沙啞得像是被粗糙砂紙打磨過千萬次,又透著瀕死野獸般無助哽咽的聲音,艱難地從他乾裂的唇縫中擠了出來。他猛地轉過身,沒有再看醫療艙,那雙布滿血絲、盛滿無儘悲愴與恐懼的眼睛,死死地攫住了幾步之外的蘇映雪。
那目光,如同被逼至絕境的孤狼最後的探視,帶著深入骨髓的脆弱和不顧一切的絕望。
蘇映雪的冰魄之瞳瞬間震顫!仿佛一道無形的、由寒冰築成的高牆在他目光的撞擊下轟然碎裂!她身上散發出的凍徹靈魂的寒氣第一次劇烈地波動起來,如同沸騰的熱油澆在了極地堅冰之上。
就在她心神劇震的刹那,陸昭明動了!
並非攻擊,卻比任何衝鋒都要迅猛!他如同一道撕裂凝固空氣的漆黑閃電,帶著一身未散的硝煙味、血腥味和絕望的氣息,猛地撲到了蘇映雪麵前!雙臂如同折斷桅杆的鐵錨,帶著足以勒斷骨頭的蠻橫力量,狠狠箍住了她冰冷的身軀!
巨大的衝擊力讓兩人踉蹌著狠狠撞在了冰冷的金屬牆壁上!“咚”的一聲悶響!那聲音在死寂的通道裡顯得格外刺耳。
陸昭明將她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合金牆壁上,灼燙的臉頰埋進了她染著汙穢冰晶和熔岩塵屑的發絲與頸窩深處。粗重、滾燙、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喘息噴在她頸後那片從未被外人觸碰過的、敏感的肌膚之上。
“……”他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緊貼著她冰冷軀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痙攣。巨大的、壓抑的嗚咽聲從他喉嚨深處如同受傷野獸般悶悶地溢出。滾燙的液體,帶著灼燒般的溫度,毫無征兆地滴落,滲入蘇映雪破碎衣領下的肌膚,瞬間燙得她冰魄核心都驟然一縮!
那不是汗水,是從那桀驁瘋狂的靈魂最深處湧出的、混著血與火的絕望之淚!
“我…怕…了……”他終於找到了嘶啞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在砂石上磨礪過,混合著哽咽與破碎的恐懼,“老炎…就那樣…沒了……眼睜睜的……就在……我麵前……燒沒了……”
他猛地抬起頭,滾燙的額頭頂著蘇映雪冰冷的額頭,那雙猩紅的眼中翻湧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驚濤駭浪,死死鎖住她冰封的瞳孔:“……我怕……我怕得要死……映雪!”他聲音驟然拔高,帶著撕裂般的癲狂,“我怕下一個!!下一個就是你!!怕你也會那樣消失!怕你在我眼前……變成……變成一點煙灰!一點他媽的光!就沒了!!就像老炎那樣……”
他的手臂收緊到極致,勒得蘇映雪那副能硬抗深淵巨獸撞擊的冰魄之軀都發出輕微的“哢”聲,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再也不分離。那力量,是極致的恐懼與占有,是對可能再次失去的歇斯底裡的抗拒!
冰冷!蘇映雪的身體在他滾燙的懷抱和絕望的嘶吼中,前所未有的冰冷!但那冰冷不再來自冰魄源力本身的寒意,而是來自一種……源自靈魂共振的、被同樣巨大恐懼攫住後的極度冰寒!陸昭明那近乎崩潰的“怕”字,像一把萬載玄冰凝成的匕首,狠狠紮穿了她自我冰封的外殼,直刺核心!
炎獄燃燒的背影在她冰魄之瞳深處掠過!
陸昭明此刻恐懼到扭曲的麵龐烙印在她凍結的意識裡!
一種同樣強烈、甚至更加洶湧的、名為“失去”的巨大洪流狠狠衝垮了她精密計算構築的堤壩!不!她決不允許!
“——昭明!”蘇映雪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種絕對的冰澈與穩定,帶上了一種不容置疑的、甚至比陸昭明的嘶吼更加堅定的、金石碰撞般的鏗鏘!
她猛地掙脫了他勒得太緊的雙臂,但那並非推開!就在陸昭明眼中驟然閃過更深的恐慌和絕望的瞬間,一雙帶著同樣不容置疑力量的手臂反摟住了他的腰背!
她踮起腳尖!那張被戰場硝煙和血汙沾染、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此刻帶著驚人決絕神情的臉龐,主動、強勢、毫無保留地貼了上去!
冰冷與滾燙!瞬間碰撞!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