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正鴻完全沒想到,陸一鳴會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在旁人看來這其實是年少輕狂的話。
可在姚正鴻看來,陸一鳴這是在挑釁他,姚正鴻看著陸一鳴遠去的背影,慢慢露出瘮人的微笑。
隨即,姚正鴻似乎覺得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太過張揚,立刻就收斂了起來。
在官場內,所有人的第一課就是要學會收斂自己的鋒芒,姚正鴻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陸一鳴剛走出考點,背後突然被人拍了下,他心想又是哪個老熟人?
他回頭一看,竟是他大學的死黨李景林,不過大學畢業後,兩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彼此聯係的時間也少了許多。
李景林滿臉堆笑的開口道:“陸大才子,聽說了你拒絕了青山縣政府辦副科級督查專員的位置,就是為了來參加遴選考試?”
話音剛落,不少人紛紛向陸一鳴投來異樣的目光。
過來參加遴選考試的這些人中,不乏副科級甚至是正科級的乾部,這些人也或多或少有些背景,可都沒有通天的背景,因為背景通天的人是不需要來參加遴選考試的。
這些人之所以來參加遴選,大多數都是因為得不到提拔,或者是已經看到了自己的上限,想來改變自己的境遇。
可任誰都沒有陸一鳴這樣的魄力,那可是縣政府副科級督查專員,在縣政府辦就意味著在縣領導身邊,那就是接近一個縣的權力核心。
隻要不犯錯,縣領導要提拔的也都是優先兩辦的人,拒絕提拔這個詞不會出現在在場這些人的詞典之中。
“李大才子,你就彆寒酸我了。”
陸大才子和林大才子是陸一鳴和李景林,在大學給對方的稱呼,兩人常常因為一些問題爭論得不可開交,可這並不影響兩人的友誼。
陸一鳴看著李景林打趣道:“李大公子,你不好好在安溪縣委組織部待著,也來瞎摻和什麼呢?”
李景林:“就你能來摻和,就不許我努力奮鬥是吧!”
接著,李景林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還有今天好不容易遇見,相請不如偶遇,你請我吃飯。”
“為什麼不是你請我吃飯?”陸一鳴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李景林推著離開。
兩人開車來到一處,環境比較安靜,又好停車的飯館。
剛坐下來,李景林一邊給陸一鳴倒杯茶,一邊說道:“陸大才子,聽說你分手了?”
“分手好啊!早就跟你說過,像陳潔玉這種女人不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的,你就是不信。”李景林繼續說道。
陸一鳴剛含進嘴裡的茶,差點就噴了出來,李景林的確跟他說過這些話。
陸一鳴並沒有生氣,反而很欣慰,進入體製後,沒有幾個人能跟自己說真心話,倒是向李景林這樣直言不諱的人不多了。
不過,陸一鳴還是糾正道:“李大才子,哥們不是分手,是離婚了!”
李景林不以為意,“你們不是還沒生孩子麼,這離婚跟分手有什麼區彆?”
陸一鳴覺得要是再繼續說這個話題,估計李景林的嘴就更加沒邊了,於是問道:“你不好好在安溪縣委組織部待著,你來瞎摻和遴選乾嘛?”
李景林環顧四周,確定四周沒什麼人,飯館的服務員也沒在身邊,才嚴肅地開口道:“一鳴,你說你惹姚正鴻那個渾蛋做什麼?”
“那個人心眼小得跟雞心尖一樣,當心他給你記一輩子仇。”李景林繼續開口道:“你跟他又是同時報考的市政府辦,這種人極有可能會出手對付你。”
陸一鳴覺得事情並沒有向李景林說得這麼簡單,彆看李景林表麵上是個大大咧咧的,實則內心非常細膩。
李景林在見到陸一鳴後,這已經是第二次,對四周的人警惕了,陸一鳴的直覺告訴他,李景林有事。
於是陸一鳴追問道:“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
李景林支支吾吾地說道:“其實這三年,我都是在駐村,我騙了你!”
陸一鳴愣了下,敢情自己的這個朋友,名義上說是進了安溪縣的縣委組織部,境遇也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
縣委組織部可以說是僅次於縣委、政府兩辦的存在了,在縣委組織部一般也有提拔優先權。
“怎麼回事?說來聽聽!”陸一鳴說道。
李景林無奈的開口,娓娓道來:“還不是因為得罪了姚正鴻,所以就被分配去駐村了唄。”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考試,如果不是因為駐村的日子看不到頭,我也不會想著參加市委組織部的遴選考試。”
李景林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姚正鴻,就被姚正鴻通過安溪縣委組織部的關係,把李景林分配去駐村。
陸一鳴不禁問道:“姚正鴻充其量就是個副科級,有這麼大的能量麼?”
李景林曾在電話裡告訴陸一鳴,姚正鴻已經評上了副科,不用說也知道,姚正鴻的副科級肯定是姚正鴻的父親安排的。
李景林歎息著開口道:“姚正鴻能有什麼能量,有能量的是他老子,現在的這個副科級也是他老子給他安排的。”
“姚正鴻還到處在外麵炫耀,說他這個副科是憑借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其實很多人都誤會了他。”
姚正鴻並沒有達到提拔副科的要求,因此姚正鴻被提拔副科後,就有人舉報,可最後都被他父親給壓下來了。
據李景林的說法,姚正鴻的老子,曾在安溪縣任縣委組織部部長,安溪縣的很多乾部都是姚正鴻的老子提拔起來的,所以很多人還是賣姚正鴻麵子。
這也是姚正鴻被他老子安排在安溪縣鍛煉的原因,可以隨時隨地給他提供便利。
李景林壓低聲音:“聽說,姚正鴻幾天前跟安溪縣的幾個乾部醉酒後,他自己說出來的,說他這次遴選進市政府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以後到市裡麵可以找他。”
陸一鳴半信半疑,畢竟姚正鴻喜歡說大話,酒後吹牛也不是沒有可能,“姚正鴻不是在吹牛炫耀的吧?”
李景林像是極力要說服陸一鳴一般,“聽說,姚正鴻通過他老子的關係,搭上了一個市政府辦黨組成員、副主任,好像是負責組織人事的分管領導,所以姚正鴻來參加遴選考試,也隻是走個過場。”
陸一鳴心中一驚,難道市政府辦這個位置,還真就是個“蘿卜崗”?
這是為姚正鴻定製的“蘿卜坑”,他們隻是來陪跑的。
陸一鳴不解地問道:“既然這是他的蘿卜崗,為什麼他還勸我不要參加後麵的麵試呢?他是知道我一定能進麵試麼?”
李景林晃動著手中的茶杯,笑道:“也許姚正鴻覺得,即使他有關係也乾不過你吧!畢竟你的考試能力太變態了。”
陸一鳴被李景林的說法逗笑了,“你這是殺人誅心了啊!”
陸一鳴倒是不介意用絕對的實力,對姚正鴻碾壓,讓姚正鴻感受“殺人誅心”的感覺。
隻是他卻也不得不警惕,畢竟實力在關係麵前,顯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