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楚墨在洛芷音的引薦下,啟程去見一個名叫趙慶的內門執事。
直接去找那位江時廣長老,無異於癡人說夢。
人家沒有理由搭理一個剛入門的外門弟子。
因此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中間人”,進行引薦。
一個在江時廣派係中有一定話語權,又能被自己拿捏住的人。
——而趙慶,就是洛芷音口中,條件符合的人選。
雖說趙慶是出了名的趨炎附勢、貪婪好色之輩。
但無可否認,他是江時廣長老派係裡,比較活躍且能說得上話的人。
內門,一處相對僻靜的待客小築。
趙慶坐在主位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他約莫三十多歲年紀,身材微壯,穿著內門執事的服飾,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但那雙小眼睛裡,卻時不時閃過精明與算計。
當看到洛芷音帶著楚墨走進來時,趙慶眼中先是閃過驚豔,隨即那笑容變得熱切了幾分。
“哎呀,洛師妹大駕光臨,真是讓師兄這裡蓬蓽生輝啊!”
他起身相迎,目光卻毫不掩飾地在洛芷音玲瓏有致的身段上流連。
洛芷音強忍著不適,麵容清冷,微微頷首:“趙師兄。”
她側身,介紹道:“這位是楚墨師弟,有事想請趙師兄幫個忙。”
趙慶這才將目光轉向楚墨,上下打量一番,見他不過煉氣初期的修為,穿著外門弟子的服飾,臉上的熱情頓時淡了許多。
“哦?不知楚師弟找我,有何貴乾?”他重新坐下,端起茶杯,語氣隨意。
楚墨平靜道:“聽聞趙師兄是江長老倚重之人,我想請師兄幫忙,向江長老引薦我。我有件關於林錚長老徇私舞弊的事情,想向江長老稟報。”
趙慶放下茶杯,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一抹玩味,“林錚長老主管宗門考核,他徇私舞弊,實乃常態,隻是因為程度較輕,加之林錚長老權力夠重,宗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他瞥了楚墨一眼,帶著幾分輕蔑:“江長老的確是對這林錚長老看不過眼,但迄今為止都沒有抓住對方太大把柄——楚師弟,你一個外門弟子,又能提供什麼重要的證據?”
“趙師兄,事情是這樣的”楚墨想解釋。
“行了行了。”趙慶不耐煩地擺擺手,“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用拿來煩我了。江長老日理萬機,哪有空管你們這些新弟子遇到的一件一件小事?”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轉向洛芷音,那笑容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不過嘛看在洛師妹的麵子上,也不是不能通融。”
趙慶搓了搓手,眼神露骨:“洛師妹可是曦華真人預定的真傳弟子,身份尊貴。若是師妹願意今晚到師兄府上小酌幾杯,深·入·交·流一番師兄我保證,一定儘心儘力,幫楚師弟把這事辦得妥妥帖帖!”
趙慶雖然不把楚墨放在眼裡,但他看出來,這外門師弟,對洛芷音來說似乎很重要。
不然也不會專程替這楚墨過來求他辦事。
洛芷音在整個宗門內可是幾大絕美仙子之一,榜上有名。
更重要的是她那冷傲的氣質,讓人相當有征服欲。
若他能借此機會一親芳澤,自然是極好的。
趙慶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凝固。
洛芷音俏臉微微變白,嬌軀輕顫,眼中迸射出冰冷的殺意和極致的屈辱!
這個混蛋!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調戲她!
她心中湧起滔天怒火,恨不得立刻拔劍將趙慶碎屍萬段!
但同時,一股更深的恐懼攫住了她。
楚墨這個惡魔,會怎麼選?
他會不會為了達到目的,真的把自己
洛芷音不敢想下去,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心中對楚墨的怨恨和對趙慶的厭惡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吞沒。
就在這時。
楚墨的聲音平靜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趙師兄,你知道蔣平天嗎?”
趙慶心中一凜,麵上卻隻是簡單地皺了皺眉。
他假裝下意識道:“江長老的親傳大弟子,誰不認識?你提他做什麼?”
楚墨的態度產生了些變化,這讓趙慶有些疑惑。
若說剛才為止楚墨還帶著些誠懇。
那麼現在,就是淡漠,毫無敬畏。
無機質的目光深處,藏著一股令人心悸之感。
楚墨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慢條斯理地繼續道:
“聽說蔣師兄常年在外曆練,他那位道侶,獨自在宗門,想必很是寂寞吧?”
趙慶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瞳孔驟然收縮!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楚墨仿佛沒看到他的失態,自顧自地說下去:
“據我所知,有人不止一次趁著蔣師兄不在,去安慰他那位寂寞的道侶呢。”
“嘖嘖,這要是讓蔣師兄知道了,你說江長老是會保那個給他親傳弟子戴綠帽子的人呢,還是會親手將其挫骨揚灰?”
“趙·師·兄?”
轟!
楚墨的話,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趙慶的腦海裡!
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怎麼會知道?!
這個秘密,他自認做得天衣無縫,除了當事人,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眼前這個煉氣初期的外門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一瞬間,濃烈的殺意湧上趙慶的心頭!
必須殺了他滅口!
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一旁麵沉如水、周身隱隱散發著冰寒劍意的洛芷音時,那股殺意又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熄滅了大半。
洛芷音也聽到了!
他根本沒有把握,在洛芷音這位劍道天才麵前,同時滅掉兩個人的口!
甚至可能,他還沒傷到楚墨,自己就已經被洛芷音斬於劍下!
權衡利弊之下,趙慶心中的殺意被恐懼和憋屈取代。
他死死地盯著楚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最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坐了回去,聲音乾澀嘶啞:
“你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楚墨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把我引薦給江長老。”
“好。”趙慶艱難地點頭,此刻隻求楚墨不要將此事泄露出去。
“但這還不夠。”楚墨的聲音依舊平淡。
趙慶猛地抬頭:“你還想怎樣?!”
“跪下,作為道歉。”楚墨手指著地麵,吐出這兩個字。
“你——!”趙慶氣得渾身發抖,雙目赤紅。
讓他堂堂內門執事,在自己的地方,給一個外門弟子下跪?!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然而,把柄握在對方手裡,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洛芷音
最終,理智和求生欲戰勝了憤怒。
趙慶咬牙切齒,雙膝一軟,“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楚墨麵前,堅硬的地磚都被磕出了悶響。
楚墨走上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抬起腳,用那沾染著些許灰塵的鞋底,輕輕踩在了趙慶的後背上。
煉氣初期的修為,力量對於趙慶而言微不足道。
但這象征性的動作,卻比千斤巨石還要沉重,狠狠地碾壓著趙慶的尊嚴。
楚墨微微用力,將趙慶整個上半身都壓得趴伏在地,臉頰緊貼著冰冷的地麵。
“你看,這樣多好。”楚墨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一開始就老老實實聽話,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趙慶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深陷掌心,滲出血跡。
滔天的恨意和殺意在他胸中翻騰,卻隻能死死壓抑著。
他能感覺到,洛芷音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劍般刺在他的身上。
“還有。”楚墨的聲音再次響起,“剛才,你對我的洛師姐,圖謀不軌。”
“自己掌嘴,向她道歉。”
趙慶渾身一震,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恥辱與憤怒。
但迎上楚墨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他最終還是抬起了顫抖的手。
啪!啪!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寂靜的小築內回蕩。
趙慶一邊狠狠地扇著自己的臉,一邊屈辱地朝著洛芷音的方向,含糊不清地道歉:“洛洛師妹對不起是是師兄錯了”
看著眼前這無比荒誕的一幕,洛芷音的心中,不可遏製地掀起了波瀾。
她呆呆地看著那個正被楚墨踩在腳下,狼狽不堪、自扇耳光的趙慶。
又看了看那個神色平靜,仿佛隻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楚墨。
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在她心底悄然蔓延。
他竟然會為了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在鉤心鬥角、人人自危的內門,她從未感受過絲毫的溫暖。
師兄弟們覬覦她預定的真傳之位,明裡暗裡,不知多少人想置她於死地。
可現在,這個掌控了她生死,曾經肆意羞辱、奴役她的惡魔,卻在她受到欺辱時,用如此霸道的方式,為她出頭
這讓她感到無比的荒謬,卻又隱隱有一絲異樣的感覺,一絲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不!
洛芷音猛地甩頭,將這可怕的念頭驅散。
他恐怕隻是在維護他自己的麵子罷了!
自己對他而言,不過是一件可以隨意玩弄的工具!
絕不能被他這種手段迷惑!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眼神重新變得冰冷而堅定。
洛芷音,難道你忘記自己在他那裡承受過的恥辱了嗎?
昨夜,他還把你當椅子,羞辱你,甚至
想到她滴落在地的淚水和另外的東西混為一體,將地麵染成深色。
隨著羞恥、屈辱、憤怒與憎恨重新湧上心頭,洛芷音的意誌再一次堅定。
她一定要擺脫他!一定要殺了他!
趙慶足足扇了自己十幾個耳光,臉頰早已紅腫不堪,嘴角都滲出了血絲。
楚墨這才移開腳,淡淡道:“行了。”
“明天,安排我見江長老。”
“是是”趙慶如蒙大赦,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不敢看楚墨和洛芷音,聲音依舊帶著恐懼和屈辱,“明天一早,我我就來安排。”
最終,趙慶畢恭畢敬地將楚墨和洛芷音送出了他的待客小築。
離開趙慶的待客小築後,路上隻剩下楚墨和洛芷音兩人,並肩而行。
洛芷音看著楚墨,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楚墨轉過身,看著她那張依舊清冷,卻帶著幾分波動的絕美臉龐,嘴角勾起無機質的弧度。
語氣平淡,卻仿佛帶著幾分霸道。
“因為,你是我的東西。”
“隻有我,才能欺負你。”
洛芷音聞言,嬌軀微不可查地一顫。
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有些慌亂。
但下一刻,強烈的羞恥感便將那絲異樣徹底淹沒。
她彆過頭,冷哼一聲,心中卻更加堅定了那個念頭。
這個惡魔!太會攻心了!
絕不能屈服!
她一定要找到反抗的辦法,將今日承受的所有屈辱,連本帶利地還給他!
此時的洛芷音尚不自知。
她這份念頭的強烈,和剛被楚墨奴役那晚,已相對有所不及。
翌日,清晨時分。
天色剛蒙蒙亮。
換了一身乾淨執事服的趙慶,準時出現在了外門——楚墨的洞府外。
趙慶的態度與昨日判若兩人,臉上堆滿了謙卑和討好的笑容,看向楚墨的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忌憚。
“楚楚師弟,江長老那邊呢,我已經打點好了。”
“長老說,他願意見您一麵。”
趙慶躬著身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楚師弟,這邊請。”
楚墨神色平靜,點了點頭,邁步走出洞府。
在趙慶的引領下,不多時,楚墨進入到了內門,來到江時廣長老的院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