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師見老楊頭越說陳寶梅臉色就越難看，趕緊給他使眼色，讓他說話注意點。
陳寶梅心中冷嗬一聲。
一個小小的退休糧站科長，就跟她擺這麼大官威，大談特談所謂的人際關係和特權。
真是好大的威風。
可惜，她根本不吃這一套。
她隻要按照社會規則來，誰又會沒事跑來為難她？
氣氛有些凝滯。
方老師打起精神趕緊緩和氛圍。
“寶梅，老楊頭說話有些直你彆介意。其實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現在都是人情社會，走到哪兒都要講關係。咱們都一把年紀了，再找老伴兒，不都是看條件嗎。你們條件剛好互補，若是能結合，那結果肯定是一加一大於二的。以後有男人為你撐腰，你隻管坐著享福就是了。”
坐著享福？
陳寶梅都要笑出聲了。
以她上輩子的經驗，其實有太多的苦難都是男人帶給她的。
很多男人默認家務活都是女人做，就像沈興國一樣。
陳寶梅乾完外麵的活，回家還要伺候大爺一樣的沈興國，有時候飯菜做得不合他胃口，或是衣服洗得慢了點，都會得他一頓嗬斥。
像沈興國這種沒什麼本事的男人都能神氣成那樣，陳寶梅覺得眼前的老楊頭隻會更離譜。
她就想安安穩穩暢快地過完後半生，可不想再找個祖宗回來受罪了。
陳寶梅非常堅定，“不用考慮了，我不會再找的。病了隻要肯花錢，就是國外專家也能請過來。至於我孫女上學麼，小學初中學區可以買，高中可以考，還到不了你們說的找關係那一步。”
“再說了，你都退休這麼多年了，不會不懂人走茶涼的道理吧？”
老楊頭被陳寶梅說得臉紅脖子粗，正要跟陳寶梅理論，就聽她接著道：
“說起來方老師跟老楊頭年紀也差不了多少，其實我覺得你們更般配。”
陳寶梅眼神在二人中間來回打量，給方老師都整臉紅了。
她連連擺手，“不合適不合適，我一個人習慣了，沒想過要找老伴兒。”
老楊頭倏地站起來，麵色鐵青。
“陳寶梅同誌，就算你不願意，也沒必要如此侮辱我，亂給人拉郎配吧，我楊樹林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
“哼，算我看走眼，看錯你了，農民始終是農民！告辭。”
老楊頭甩手一背，氣呼呼走了。
走了兩步停下，轉頭問方老師，“方老師，一起走嗎？我送你回去。”
方老師臉色尷尬，老楊頭剛才的話讓她很不舒服。
自己配他是侮辱他？他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瞧不起誰呢？
方老師臉色難看拒絕了。
“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跟寶梅說。”
老楊頭氣哼哼走了，走出院子，將陳寶梅家的鐵柵門甩得哐哐響。
方老師臉上越發尷尬了。
“寶梅，真是不好意思。你說這，平常也沒深交過，我根本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要是早知道，無論他怎麼求我，我都不會一起過來的。”
老楊頭的言語作為，實在讓人難以啟齒。
原本她是不想幫忙的，可老楊頭跟她磨了好幾天，一直求她出麵幫忙牽線做見證。
最後還提出如果他和陳寶梅成了，給她六千塊的媒人錢。
她想著老楊頭條件還不錯，平日裡人看著也還行，這事兒成功率應該挺高的，所以她一時鬼迷心竅為那六千塊錢就應下來了。
來的時候看到老楊頭拿的東西，她心裡犯嘀咕了。
老楊頭條件不錯，結果第一次上門就拿那麼點東西，其中一桶玉米油還是陳寶梅自己的。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答都答應彆人了，方老師隻能硬著頭皮上。
沒想到這人如此沒有風度，彆人不同意，他就惱羞成怒了。
見方老師確實是真心實意的道歉，陳寶梅也沒跟她過多計較。
“沒關係。”
方老師忍不住吐槽，“來之前他還說跟你打過電話呢，其實你應該不知道吧？”
到門口了她讓老楊頭打電話跟陳寶梅聯係，結果他卻說手機忘車裡了，讓她打。
電話接通後，她隱隱聽出陳寶梅對他們的到來有點意外，當時她也沒多想。
誰能想到他上門都不跟人先聯係好呢。
陳寶梅搖頭。
老楊頭明顯是怕自己拒絕他上門，所以才不打招呼，還帶了個方老師跟他一起過來。
如果是老楊頭一個人，自己都不會讓他進門。
“方老師，我沒有再婚也沒有找伴兒的打算，以後都不用給我介紹了。”
方老師有些難為情道：“我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做媒，確實有很多考慮不周的地方。寶梅，真是對不住了。”
估摸著老楊頭走遠了，方老師才起身。
“那我也回去了。”
陳寶梅也不留她，“行，我送你出去。”
“不用，我記得路。”
“對了，這個大禮包，麻煩方老師幫忙還給老楊頭。”
陳寶梅把大禮包拎出來給她。
剛才應該讓老楊頭帶著他的大禮包滾的，她給忘記了。
方老師看著大禮包麵色一言難儘，“行。”
陳寶梅送她到院門外，這才發現自己放柵欄角落的兩盆水仙花不知何時被踹翻了，塑料花盆被踢破，已經含苞的水仙和土壤撒了一地。
方老師也看到了，她氣憤罵道：“這個老楊頭，簡直太不像話了！”
哪有相親不成，就故意弄壞人家東西的。
陳寶梅：“沒關係，回頭讓他賠我兩盆新的。”
方老師：“就他那摳搜樣，他會賠嗎？”
陳寶梅抬手指了指正對著院門的監控，“不賠他好意思？”
自從利用監控把沈興國送進去之後，陳寶梅就嘗到了有監控的好處。
家裡除了衛生間，還有妞妞和蔣琪琪的房間，其他地方她全部安了監控。
就連她的臥室她都沒有放過。
她房間保險櫃裡值錢的東西多，陳寶梅還特意裝了兩個監控，一個監控縱觀房間全局，一個裝得隱秘，專盯她的保險櫃。
陳寶梅也不怕監控裝房間麻煩，她每次換衣服都到衛生間換的。
方老師朝陳寶梅的視線望去，就看到了監控掛屋簷下，視線轉了一圈，一個兩個三個。
單單門口的院子，就裝了整整三個監控！
各個角度的都有。
方老師：“”
送走方老師，陳寶梅叫琪琪幫忙，把老楊頭踢翻她水仙花盆栽和摔門的視頻拷下來。
陳寶梅直接給老楊頭打電話，讓他賠錢。
沒想到老楊頭氣憤道：“我送了你一袋零食大禮包都沒跟你計較，不就兩盆破花而已，你居然問我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