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嵐玉隻當了她說氣話,十分嗤之以鼻。
“哼!你舍得讓位?一旦離開了穆家,你可再也不是什麼少奶奶,更不是什麼老板娘了,可是一無所有了呢。”
江檸依舊毫不在意,“離開垃圾場,尋找自己的淨土,怎麼叫一無所有呢,我自己不就是最大的價值嗎?”
蘇嵐玉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脾氣又上來了,“什麼垃圾場!你罵誰呢!江檸!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你動一下試試。”江檸不急不緩道,“我說過,你再敢動我一下,我不會再忍你。”
“我還就誒喲!”
蘇嵐玉舉起的手還沒來得及落下,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江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提醒過你了,自找的。”
“媽!”穆安瑤上去扶人。
“你乾什麼!”穆景彥來了火,猛推了江檸一把,“江檸!你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江檸踩著高跟鞋沒站穩,踉蹌了好幾步後跌倒,手肘磕在了石碑上,頓時鑽心的疼。
蘇嵐玉帶著哭腔的聲音震耳欲聾,“兒子啊,這個日子沒法過了啊,自打這個女人進了咱家,我是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啊,你看看,你看看,她現在都敢打我了,以後我可怎麼活啊!”
“媽,你沒事吧?”穆景彥關切地檢查了一下。
“有事!當然有事!我的腰好疼!”
“我送你去醫院。”
說著,穆景彥和穆安瑤一左一右地扶著蘇嵐玉離開了。
江檸看著穆景彥的背影,連哭都不想哭了。
真無情。
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濕潤的泥土沾滿了她的白色裙子,無情的雨水越下越大,讓她越發的狼狽不堪。
江檸動了動手肘。
還好,沒有骨折。
隻是被擦破了好大一塊皮,在雨水的浸濕下,十分的刺疼。
江檸撿起地上的傘,用完好的那隻手撐著,在常婉黎的墓前繼續站了很久。
奶奶,對不起。
我要辜負您當初的期望了。
可能我真的不適合做穆家的兒媳婦
天色漸晚,雨一直在下,淅淅瀝瀝,如泣如訴。
江檸不太喜歡下雨天,總有一種淒涼的感覺。
她走到墓園門口,坐在了公交站台的長椅上,呆呆地看著被雨水洗刷的路麵。
直到包裡的手機響起,她才驚醒過來。
是微信短信的聲音。
點開,竟然是裴知珩發來的。
加了這些天的微信,他們從來沒聯係過,江檸好奇地點開了內容。
是一張圖片。
江檸看了圖片一眼,喜從中來,立馬回了信息過去。
江檸:我的手鏈怎麼在你這裡?
裴知珩:落在我車上了。
江檸:我找了好半天,還以為從此就丟了,真的感謝。
裴知珩:不客氣,你什麼時候方便,我給你送過去。
江檸:太麻煩你了,還是我自己過去拿吧,或者你什麼時候方便,我請你吃飯的時候,幫我帶過來。
裴知珩:我選後者。
江檸:好。
裴知珩的短信沒有再過來,江檸看了一眼打車的信息。
前麵還有67個人在排隊。
挺好
十分鐘後,江檸的手機再次響起。
裴知珩:剛剛接了個電話,抱歉,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
江檸訝然,回:現在?
裴知珩:不方便?
江檸:說不方便確實也有點不方便,我還在等車,暫時回不去。
裴知珩:你在哪兒。
江檸:墓園這邊。
裴知珩:又沒開車?
江檸對這個“又”字深表無奈。
江檸:說來話長。
裴知珩:我過來接你。
江檸:不用,太麻煩你了。
裴知珩:不麻煩,我就在附近,再說,我們是朋友。
江檸剛要打字,短信又來一條:定位給我。
她鬼使神差的,將定位發了過去。
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潮濕陰冷,灰暗像幕布一樣籠罩在大地,就像在她的心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江檸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手肘疼一些,還是心臟更疼一些。
到現在為止,穆景彥都沒有打一個電話過來。
罷了,還指望他做什麼呢。
裴知珩來的速度比想象中的還要快,車子停在了江檸的身邊。
江檸突然有些後悔。
不該讓他過來的。
畢竟現在是這樣的狼狽
裴知珩從車上下來,衝到了候車亭裡。
江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每次的狼狽好像都是在他麵前的
裴知珩看著她滿身的汙漬和濕透的衣服,便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先上車。”
江檸有些猶豫:“我身上”
她怕弄臟了他的車子。
“車子臟了可以洗。”
“你不是有潔癖嗎?”
“我也說過,分人和事。”
說完,他拉開了副駕駛的門,“上車。”
江檸沒再猶豫,鑽進了車裡。
裴知珩從另一側上來的時候,身上也已經濕了。
江檸實在過意不去,“不好意思啊,我不想麻煩你的。”
剛說完,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我先帶你換身衣服。”
“我回去換就行。”
“然後讓他們看到你的狼狽樣,以此嘲笑你?”
江檸噎住。
她轉頭看向裴知珩。
他也正望著她,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她最終還是點頭了。
車子很快停在了商場的門口,江檸正要下車,卻被裴知珩攔住了。
“你在車上等我,我去幫你買。”
江檸這回很乾脆,立馬點頭,“好。”
她望著裴知珩匆匆離開的背影,忽然發現,這樣一個君子如玉的人,有時候也挺強勢的呢。
很簡單的一條長裙,淡藍色的,領口繡著朵荷花,有點接近於中國風的款式。
“我形容了一下你的外貌和身型,老板就給我推薦了這款,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江檸失笑,“有得穿就行,我不在意這些。”
“好,那你等一下。”
裴知珩將車子開到了地下室,“你到後座換,玻璃膜從外麵是看不清裡麵的,不用擔心。”
“好。”
江檸也不矯情,換到了後座。
“好了叫我。”
裴知珩下了車,走遠了些,背對著車子。
江檸很快換好了衣服,她用餐巾紙簡單地擦拭了一下傷口。
還好,滲出的血已經止住了。
收拾好換下來的衣服後,才發現裴知珩的那件外套,也已經被弄臟了。
一看就是定製款的高檔西服,實在是可惜了。
江檸對著窗外喊了一聲“裴總”。
裴知珩這才轉過身,朝著車子走過來。
上了車,江檸便道,“你的外套被我弄臟了,我拿回去幫你乾洗一下。”
裴知珩也沒推辭,“好,麻煩了。”
“是我麻煩了你才對。”
又一個噴嚏不合時宜地打起。
裴知珩拉了張餐巾紙給她,“回家還是?”
“麻煩送我去公司吧。”
“現在去公司?”
“嗯,今晚我不回去了,我的辦公室有一間臥室,我住那裡。”
裴知珩沉思片刻,“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地方住。”
“太麻煩你了,不用了。”
“在麻煩我,和明天起來被你的同事們懷疑是不是跟你的老公吵架了,這兩者之間,你選擇哪一個?”
江檸毫不猶豫,“麻煩你。”
“好。”
江檸哭笑不得。
這位裴總做事的風格,跟她還真有些相似。
拖過安全帶準備係上時,安全帶碰到了她的傷口,她吃痛地低吟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