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帝的禦駕蜿蜒數裡,坐在寬闊的龍輦中,乾熙帝的目光都在那猶如一條巨龍的石板路上。
此時的石板路,已經拉出了路基。
成千上萬的災民,一個個頂著烈日,在不斷的運送著石板。
和乾熙帝印象中的災民不同,這些災民雖然穿著襤褸,但是精神麵貌卻是非常的好。
甚至還能夠聽到他們乾活的號子聲。
“能夠讓這些災民如此賣力地乾活,於成龍費心了。”乾熙帝帶著一絲感慨的說道。
大學士張英也跟著道:“臣剛剛遇到了一名災民,他說於成龍每天都會用一些豬骨頭、牛骨頭給他們熬製大鍋菜。”
“雖然肉很少,但是油水不少。”
“而且,每個人一頓飯給三個菜團子,雖然吃不飽,卻也餓不著。”
“不過,讓這些災民如此精神抖擻乾活的,還是因為工錢。”
“每天的工錢,讓這些災民有錢買東西,也能夠攢下錢來。”
乾熙帝點了點頭,心裡深有感觸。
對於黃河大水的救災,他雖然覺得做的不錯,畢竟各種糧食從四麵八方運了過來。
但是和這裡相比,還是存在著差距。
“於成龍功不可沒!”乾熙帝聖心大悅。
“來人,召於成龍!”
作為順天府的府尹,乾熙帝出宮,於成龍要跟著護送。
聽到乾熙帝的召見,於成龍一溜小跑地趕了過來。
當乾熙帝誇獎他救災辦得好的時候,於成龍立馬跪在地上,情真意切道:“陛下,救災之事,臣並沒有出什麼力。”
“這一切,都是太子的功勞,臣隻是奉命執行而已!”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籌集賑災銀兩,這些災民彆說掙銀子,即便是一日兩粥,也難以保證。”
於成龍說的是真話,他雖然是一個清官,但是他心裡很清楚一句話,那就是沒有銀兩,什麼事情都辦不成。
乾熙帝看著一副鄭重模樣的於成龍,沉聲的道:“太子在這件事情上有功勞,愛卿同樣功不可沒。”
說話間,他的目光就落在那處在道路兩邊的鐵軌上。
這鐵軌主要是用方木外包了鐵皮,看上去很厚實。
乾熙帝已經聽過彙報,但是此時看著兩匹馬拉著足足三輛連接在一起的車子呼嘯而去,他還是有點吃驚。
作為一個經常出宮的皇帝,乾熙帝對於很多事情,都了解的非常清楚。
他清楚物品運輸的難度,特彆是陸地運輸,不但運貨速度慢,而且馬車拉得也不多。
因為多了馬車拉不動。
可是現在,三輛連在一起的車子上麵,都堆滿了石板。
按照乾熙帝的估計,這一車至少有兩三千斤重。
可是現在,這三輛車連在一起,被馬車拉著呼嘯而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去老遠。
雖然比不上策馬奔騰,但也差不到哪兒去。
“這就是太子設計的路嗎?”乾熙帝目視著於成龍道。
於成龍恭敬的道:“陛下,對於這條路,太子命名為鐵路,可能是因為這路都是鐵軌修的。”
“用這種特製的小車在鐵軌上奔跑,不但穩當,而且速度快,既省時又省力。”
“按照太子爺的設計,每十裡設置一處驛站,十裡換一次馬,運送這些石板從朝陽門到通州,也就是一個時辰。”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現在很多商人都意識到了這條路的價值,都在瘋狂購買這條路的股份。”
“現在,一股差不多已經漲到了三千兩銀子。”
乾熙帝聽到這個數字,不由得心花怒放。
他可是持有接近四百股的股份,換算下去,就是一百二十萬兩。
以往,乾熙帝聽人說起這條路,還隻是聽聽而已,此時親眼看到,心裡震撼不已。
對於推動這條路的太子,不由得刮目相看。這個聰明絕頂的兒子,像自己的種!
此時,他的心裡,除了做父親的自豪之外,還多出了那麼一絲絲的忌憚。
太子的能力,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
一個如此精於算計的太子,是不是大部分人都開始盼望著他早日登基,然後,詛咒朕早死呢?
就算自己多活一些年頭,可是一旦那逆子提前登基,讓自己成為李隆基的話,那日子也不好過啊!
難道自己……
思前想後,他就想到了前些時候趙昌讓人稟告的,太子讓留在京中的大臣去毓慶宮的事情。
他這麼迫不及待,是不是想要嘗一下當皇帝的滋味呢?
時辰也差不多了,這個趙昌,怎麼還不送信過來!
“陛下,臣以為,這種鐵路雖然修建起來非常的費錢,但是一旦修成,卻對於朝廷管理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於成龍是個乾臣,見乾熙帝不吭聲,他就直接啟奏起來。
在於成龍看來,修這樣的路是好事。
所以他就直接啟奏。
乾熙帝從沉吟之中清醒了過來,他看著蜿蜒上前的道路,沉吟了一下道:“於愛卿,這樣的路四十裡需要四十多萬兩銀子。”
“如果修得太多的話,朝廷的庫銀可受不了,承受不住啊!”
於成龍一時陷入了沉默。
他清楚乾熙帝說的是實話,這種道路雖然好處多多,但是有一點卻是怎麼都改變不了。
那就是太貴了。
一百裡的道路,需要一百萬兩銀子。
即便是在整個直隸,這錢也不是戶部的太倉可以承受的。
陛下是沒錢修了。
那太子呢?
也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騎著快馬趕了過來,在和侍奉在乾熙帝身邊的侍衛們說了幾句話之後,一份奏折就遞到了乾熙帝的麵前。
看著奏折的內容,乾熙帝整個人都有一種要麻的感覺。
因為奏折上赫然是沈葉對群臣講的內容。
各儘其職!
不行就商量著來!
如果還難以決斷,派人稟告皇帝。
當然,太緊急又難以決斷的,再稟告給太子。
還有,人事和彈劾這兩方麵的事情,太子根本就不看,直接讓人寄給皇帝。
看到這些內容的刹那,乾熙帝大為惱火太子的懶政怠政。
可是仔細一琢磨,乾熙帝的惱怒就消散了大半。
因為這般監國的話,自己的權柄就不怕被太子侵占。
特彆是官員的任免和彈劾兩個方麵太子不參與,那實際上就是將大部分的權柄,都拋了出去。
不過,太子不看彈劾人的奏折,這彈劾明珠的事情,豈不是還是需要讓自己來處理嘛!
這大熱的天兒,自己豈不是白跑了?
想到這裡,乾熙帝忍不住罵道:“這個逆子,實在可惡!”
“回宮之後,就衝他這個懶勁十足的勁頭兒,朕必須好生收拾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