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爻都城,觀星台。
整個觀星台,是陰陽魚布置,凸起的玉石地麵為陽,凹陷的水池為陰。在凸起處是能夠看到朗朗晴空,而在水池處卻是黑夜,池麵倒映著群星。
在陽區,擺放著一座座香爐,香爐裡的香火直達天空,牽引著上蒼雲彩,如同排兵布陣一樣活動,尤其是與東北方向上的大漩渦進行了一場相互拽被子一樣的爭搶。畢竟龍裔在天外不斷聚集星球上的雲氣,是為了維持自己能夠正常降落至星球的通道,卻讓大爻北方雨露為此少了幾分。
陰區,池水中的群星隨著樓閣外的龐大能量,忽明忽暗!星光如同利劍,被引導著灑向那些不臣之地,或讓這些地帶出現霜華,亦或是刮起罡風。每一顆星的含義不同,或旱,或澇,或凶,或吉,司天丞調節這些高照的星,來應和天下爻算。
這是一場鬥法,持續了三年的鬥法。大爻神都利用天下龍氣彙聚的便利,對著星空上諸多侵入的勢力進行排斥,尤其是對那“孽龍一族”試圖回歸世界進行排斥。
在大爻司天丞們的視角中,這些前朝遁走天外的龍裔好生不懂事!其他天外族裔都是遠離大爻富饒諸州,去周邊蠻荒之地落腳,你們這群破落戶現在竟然想要直接降至北方關內區域!真的沒點逼數。
話說回來,現在關內,在前朝(承朝)的確是這幫龍族的封地,但現在地都有主了。
…天道尚容一線,但是人間道很嫌棄這些移民…
戍天曆25年初,對抗結束,一場浩大的極光從北方擴散,籠罩了大半個爻朝,這個奇異的天象預示著龍裔們歸來了。
如果沒有大爻司天丞們在撥亂星光投射,昊天龍族,可以輕易的將“兩界之門”開在羲人界的富饒之地,但在現在道力對抗的局勢下,昊天界的龍裔們隻能將“門”開在星球的南北磁極處(即道門所謂的天之縫)順著這縫隙抵達此界(這顆星球)。
在北荒區域,一個空間門展開,空間門大體是圓形,而門框則是一條遊動的龍環繞空間門擴展空間界限。
從龍門中躍出的先是在空中撲打龍翼的龍馬騎兵,這樣的坐騎在羲人界也可以看得到,亦或是說,這和羲人界的是同一物種。
當然,異地演化了上萬年,尤其是在其他世界能量侵蝕下,兩地的龍馬在尾鱗和牙齒上還是存留不小的差異。本土的龍馬獠牙是上翹如同野豬,昊天界的龍馬獠牙向下如同劍齒虎。
龍馬部隊湧出後,隨後是拿著混元石附魔長槍的天庭龍衛,披堅持銳隨著戰鼓腳踏步伐,大地和空間都隨著步伐發生震顫。
再隨後,是長戟兵,披甲弩箭手,以及扛著兩米抬槍的鶴雹鐵銃手。
除了龍族的本族,還有從昊天界雇傭來的異界部隊,例如身體細長可以射出熾熱火箭的高精靈弓箭手,以及扛著厚甲五短身材的矮人。
早在昊天界終焉之時之前,昊天龍族的一些龍子就預料災變不可挽回,故,這些強大的龍子們在昊天界各地遊走,收集材料,甚至不惜借用混亂毀滅勢力的力量,打造抵達羲人界的飛升之門。
…除此之外,另一股穿越力量也在這握住了局麵。…
北方荒原區域,昊天龍軍的城寨很快紮根下來,夯土的城牆樹立起來後,天空中一條遊龍翻滾而來,張開龍嘴吐出青白色龍息,隨著這樣龍焰灼燒過後,奇跡發生了,夯土城牆變得堅固發白,宛如石質。隨後工匠們則儘可能的在這樣的城樓上樹梁疊瓦。
塞北荒涼,沒有多少樹木,這些有著碧瓦的城樓本質上是“窯洞”,即其實不疊瓦也行。給城樓頂端披上一層漂亮瓦片。隻是龍裔那個作為文明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是蠻夷。
噴吐青焰的東方遊龍在城市中央落下,隨著城市陣法轉動,在一道道陰陽爻算氣息穿透解析下,龍形在收縮,很快變化變成渺小的人影落在了下麵,
那條冒著光的東方龍在變身結束後,方能看得出是一位女性。
這位龍裔落下後,一旁的侍女為她披上絲質的華服,
浦娥,即這位龍裔的名字。作為龍帝的孫輩,她是這一代中最為優秀的,僅僅三百年就掌握了龍形和人形之間的自由切換。
在昊天界終焉之時,龍帝將天朝子民向著星海中多個已知新的星球開枝散葉,這些新生代的昊天龍族們,在抵達那些原生文明弱小的星球後,是直接取而代之。當然了,在回歸羲人界這顆祖星時,老一輩的龍族對此警告應當懷有一定敬畏之心,然而呢,在其他世界驕傲慣了的浦娥就是龍裔中激進派的意誌,早在星空中航行時,她就接到了羲人界中大爻天子發來的警告,但對於這一派的龍子們來說,這樣的警告反而是刺激了他們要在這裡強硬立足。
“要在這一界重建萬世天朝!”是浦娥此時對隨著自己遷徙的百姓的承諾。
此時浦娥除了這個本土身份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即“穿越者”。在進入殿堂之前,她打開了自己的穿越係統。這個係統也是隻有使用者可以看見。
但若是將她的係統和宣衝的係統進行對比,會發現界麵都是相似的,隻是細節上略有差異。
宣衝係統界麵上標語是“德智體美勞”,而她的係統上則是“智勇雙全”。
昊天龍族的始祖在變化為人形態後和人族女子相合,生下來的後代為龍裔,龍裔出生下來後大體是人形,若是龍血不能覺醒,那就如凡人,最多是有些健壯。而龍血覺醒後,則是可以化身為龍。
浦娥是十歲時覺醒,百年內就躍過龍門,三百年在人與龍之間變化如常。作為第四代龍裔,在切換龍形態後,已經不弱於那些活了千年的三代龍裔,甚至不下於那些龍帝的親子們。——這可不單單是什麼天才可以解釋的。
浦娥的係統上,標注了“龍”和“人”之間兩個形態,各個器官和神經組織的轉化過程。如果能對比的話,這樣的“數字化模擬”和宣衝啟動還原寶石時,定位標注的小青的“人”和“蛇怪”兩個形態切換過程非常相似,
即,同樣的技術沿革,隻是變化成龍的係統更為複雜。
浦娥口含一顆夜明珠,嚼碎了咽下去後,浦娥那白色瑩潤的秀發如同瀑布一樣長出來,似乎覺得剛剛的零嘴好吃,於是乎又嚼了一個。
靠在冰涼的玉石椅子上,吃著小零食的浦娥打開了自己係統,不經意問道:“小雲,已經抵達這個位麵,抽卡什麼時候可以進行?”
穿越係統:“您的將卡正在製備中——您需知道‘將魂’要在位麵本土化匹配,締造類似的成長經曆與執念意誌相適。”
浦娥斜靠在座椅上,這玉石椅子,以及青銅柱子大殿,華麗是相當華麗,但是對於大爻的普通人類來說實在是太陰涼,常人在這裡住是不舒服的,但是這個宮殿的主人是一隻強大巨龍。
浦娥這邊眼中略帶期待地詢問道:“我算了一下,現在是我第四十五次抽卡,這可是保底的哦?”
係統回應道:“是男卡。”
浦娥滿意的點了點頭,作為龍,嗯,龍性至什麼來著。這很正常的。
…作為穿越者,對自己係統的操作流程,是熟悉,但不熟悉彆人的…
天翅城內,隨著一排排床弩逐漸上弦,一旁的軍將擔憂地看著武撼巒,武撼巒麵色不變,舉著的刀突然揮下,床弩這邊指向的是武恒羽,此時他正在騎著名為烏騅的狻猊。狻猊目光睥睨的看著一百步之外的床弩,仿佛是土雞瓦狗;而武恒羽提著星漢槍,也如同瀟灑在星光大道上的明星一樣。
隨著武撼巒的刀揮下,床弩開始激射。
在靶場上的武恒羽,如同“無知”“無畏”,被嚇傻了一樣。然而就在床弩弩箭飛入二十步範圍內,烏騅突然動了,其動的方式非常特彆,其原來影子如同煙塵一樣飄散,隨後帶著武恒羽出現在另一處。
弩箭從其側麵穿過,打在地麵上。三發插入地麵,而其中一發磕碰到石頭,石頭炸開了多塊碎片,擦身而過,武恒羽沒有任何損傷。
也就是在弩炮的箭矢對準了武恒羽的時候,武恒羽就已經通過心中爻出了這弩炮的放射貫穿路徑,進行規避,甚至連石頭碎片的擦傷災厄,也都提前曉得了。
而城頭上,武撼巒下令:“再放。”
在城下的武恒羽麵對第二波弩箭,也不直接閃避,而是直接抬起星漢槍,槍尖變化出尖銳雙刃鋒芒,剛好剖入飛來的弩箭箭頭,如同一棵竹子被斧頭劈開,弩炮的箭杆子也就這樣被劈開了。
就在弩炮操作手匆忙揉眼睛的時候,三個呼吸間隙,烏騅已經載著武恒羽直接踏在城牆上。
隨著武恒羽登上城樓向武撼巒複命,城頭上將領們紛紛恭賀武功卓越。這恭賀中,是一個個忙不迭姿態,如同對升官的領導送禮,因為這時候武恒羽不一定會記得每個恭賀的人是誰,但是誰要是不恭賀,他絕對產生印象。
武撼巒對這個兒子的表現,略微扶胡須:武恒羽的能力,他早就知道,如同給諸將介紹武飛一樣,剛剛這就是一場作秀,都是將武家年輕一代弟子最為優秀,最能服人的一麵展現給手下諸將來看。
武恒羽的優點就是衝陣,這衝陣能力是很強大,但在戰場上並不是無敵。戰場上煞氣環境非常複雜。一旦士兵結成戰陣,其組成的煞氣之牆,絕不是剛剛演練中所能比,而剛剛演練中,第一波弩箭是手下留情,並沒附著多少煞氣,而第二波箭方才有煞氣,但當第二道箭被星漢槍再度挑開,炮組看到武恒羽突到城牆上,煞氣就哄散了。
煞氣是具有侵蝕能力,可以讓器物老化,數百名有搏殺之心的士兵,能讓衝陣的人宛如受到萬鈞重壓。
武恒羽剛剛是在完美狀態下做到這一切的。這邊,武撼巒讓武恒羽在自己身邊落座,接下來是等待武家另一位青年俊傑趕來天翅城,現在啊,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
…六個時辰後,天翅城外…
原本從雍雞關出發的三百部隊經過十日向北行軍,抵達了關卡。武飛收起了行軍陣列圖,在陣中,傳達隊伍轉換的命令。
原本戰術行軍的“粗短”隊列,開始變得“細長”,以適應前方城門。——“粗短”行軍陣是方便快速調節成為戰鬥隊形,不至於出現薩爾滸之戰明軍的窘境,而在靠近己方大本營時,變化為“長條陣”是為了進入關隘口時不發生堵塞,輜重和戰械能以最快速度入關。
隨著武飛的律令下達後,前方輕甲步兵隊列開始加速小跑,而中間隊列開始分為三橫,中間橫道上,馬匹和車輛獨享一條道路。
天翅城的城關上,武恒羽站在城垛處看著城下行軍隊列,目光灼灼凝視,但卻故意表現出“不值一哂”的樣子,而他身後的武撼巒則是捋著胡須。
……
“(僅)三炷香時間,車馬過城門。”
在城頭上,城門官行了下官的禮後,對武撼巒言道。
武撼巒點了點頭,隨後瞥了武恒羽一眼,意思是彆人家的孩子,武恒羽則是裝作沒看見。
武飛的兵馬在剛剛過城門時的細節也非常值得細究,在確定城門口有多少其他等待入城的平民商隊之後,先派一批人截斷入城商隊,將他們引導到城門外空曠處等待,另一隊伍快馬將律令傳達給城門官。
在確定可以進城後,通報入城部隊進入主乾道中央,而另一邊讓軍士們安撫(警告)那些平民商隊安心等待,並且路邊顯眼處插上了五炷香,騎兵揚鞭宣傳,隻要等到香燃儘,道路封鎖就解除了。
故,等待的商隊盯著燃香,甚至吵鬨都沒有,商隊中原本一些自覺有關係的人也沒有吵鬨,而是看戲一樣,看著這支不凡軍隊過場。
輜重和騎兵在極短暫時間中入城。隨後兵隊從右側排隊入城和右側出城的商隊互不乾擾。無論是時間控製,還是隊列約束都讓人歎為觀止。
被引在道路一旁等待的商人和幾個城中富戶們,也紛紛在馬車中挑簾觀察這支邊軍的“令行禁止”。這種大軍氣象是鏢局馬隊身上看不到的,即使有時候鏢局馬隊人馬更多,但是在過山頭的時候,卻仍然顯得像趕集一樣。
而被父將喊過來迎接堂弟的武恒羽,之前所謂的“用兵,唯將勇也”現在也不提了。
武恒羽雖然對兵法淺嘗輒止,但畢竟嘗過,他是知曉用兵之道,除了攻城拔寨外,行,駐也都是有高下之分。——但是一生要強的他,絕對不會當麵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