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還認識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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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輸機巨大的尾艙內,隻有引擎低沉的轟鳴聲。

林淵坐在冰冷的金屬座椅上,目光投向舷窗之外。

下方是翻滾的雲海,無邊無際,如同凝固的浪濤。

蘇婉晴坐在他對麵,雙手隨意地搭在膝上。

她看著林淵平靜的側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這一次,你真打算離開?”

林淵的視線依舊停留在窗外,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不是打算。”

“是早該走。”

他的右手,依舊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

掌心,似乎還殘留著什麼東西的觸感,堅硬,帶著細微的棱角。

像是一截斷裂的,廉價合金杯耳的冰冷餘溫,久久未曾散去。

這是林淵離開學院的第三日。

飛行器在引擎的低吼中,緩緩降落在荒涼的山穀補給點。

塵土飛揚,四周是嶙峋的灰褐色山壁,風聲嗚咽,帶著一股乾燥的鐵鏽味。

艙門剛剛開啟,一股冰冷的視線便已穿透稀薄的空氣,直刺而來。

山穀唯一的出口前,靜靜站著一頭異種。

它通體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氣的灰白色,仿佛山壁上剝落的岩石,卻又帶著某種活物的詭異輪廓。

沒有嘶吼,沒有威懾性的動作。

它隻是站在那裡,一雙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著剛剛打開的艙門。

蘇婉晴一隻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武器握柄上,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微微蹙眉。

“像是專門衝你來的。”

她的聲音很低,被風吹散了些許。

林淵邁步走出艙門,腳下的金屬踏板發出輕微的震顫。

他身上那件簡單的黑色訓練服,在山穀的冷風中微微拂動。

他的腳步不快,每一步都帶著一種奇異的沉穩,仿佛不是走向一頭未知的異種,而是在進行一次尋常的飯後散步。

那頭灰白異種,在他踏出艙門的瞬間,身體微微前傾。

它並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乾裂的地麵在它腳下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然後,它張開了那幾乎看不見嘴唇的口器。

一句含混、生硬,卻又帶著某種古怪韻律的音節,從它喉間擠出。

那聲音低沉,像是兩塊粗糙的石頭在相互摩擦,周圍的學院護衛人員根本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蘇婉晴的眉頭皺得更緊,她能感覺到那聲音中蘊含的某種不祥。

然而,那生澀的音節落在林淵耳中,卻讓他微微一頓。

那是一種……無比熟悉,卻又被遺忘了許久的感覺。

不等林淵做出任何反應,那灰白異種的口中,再次吐出了第二句話。

這一次,音節更加清晰,雖然依舊帶著那種非人的生澀。

“返還者……命源歸印未顯……試引。”

林淵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不知道這頭怪物是如何知曉這幾個字的。

但他體內那股沉寂了三日的力量,卻在這一瞬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湖麵,驟然開始躁動。

仿佛有人在極遠的地方,用力搖晃著一桶即將滿溢的渾水,每一次晃動都讓水麵劇烈起伏,瀕臨崩潰。

林淵沒有開口詢問。

他甚至沒有給那頭異種說出第三句話的機會。

也沒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他動了。

一腳踏出。

“轟隆!”

整片堅硬的山穀地麵,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沉悶轟鳴。

他腳下那些粗大的碎石,根本來不及向四周飛濺,便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直接碾壓,震成了最細微的齏粉,揚起一片灰色的塵霧。

那頭灰白異種空洞的眼眶中,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

它龐大的身軀剛要做出規避的動作。

已經晚了。

林淵的拳頭,裹挾著無可匹敵的狂暴力量,已經撕裂了空氣,精準無比地砸在了它的胸膛之上。

“砰——哢嚓!”

骨骼爆裂的聲音,如同旱天裡炸開的一道驚雷,清晰地響徹整個山穀。

那頭看似堅硬無比的灰白異種,龐大的身軀像是被一柄無形的攻城巨錘正麵擊中,胸膛以一個肉眼可見的弧度深深凹陷下去。

它甚至沒能發出一聲完整的嘶鳴,便被這股恐怖的力量狠狠地砸飛出去,重重撞進了後方堅硬的山壁之中。

山石崩裂,煙塵四起。

林淵剛要踏出第二步,追擊那尚未完全落地的異種。

就在此時。

他的耳邊,毫無預兆地響起了一道聲音。

那聲音不是以往那種冰冷機械的係統播報。

更像是一道強行插入的,帶著某種焦躁與急切的警告。

【返還機製異常激活中·請宿主保持最低限界】

林淵追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他臉上的神色,也未曾改變分毫。

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漠。

“你管不了。”

遠處,蘇婉晴站在飛行器的艙門邊,看著那被一拳轟入山壁,生死不知的異種,又看了一眼林淵那依舊蓄勢待發的背影。

她的臉色,難得地顯露出一絲凝重。

她不是擔心林淵會打不過。

她是怕。

怕林淵此刻這種狀態,根本沒辦法收拳。

山壁上,那頭異種的殘骸還在簌簌地往下掉落著碎石與灰白的組織。

林淵緩緩轉過頭,平靜的目光投向蘇婉晴。

“你還想攔下幾頭?”

山穀內,那頭灰白異種被轟入山壁留下的巨坑,依舊彌漫著濃鬱的塵埃與血腥氣。

狂暴的靈息如同煮沸的濃湯,在狹窄的穀地間翻滾不休,久久未能平息。

林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身上那件簡單的黑色訓練服,被逸散的能量餘波吹得微微鼓蕩。

十幾分鐘過去了。

他體表那層淡淡的玉質光暈逐漸斂去,周身那股幾欲破體而出的狂暴氣息,也如同退潮般緩緩沉寂下來。

係統,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警告,沒有提示,甚至沒有了先前那種強行插入的焦躁。

蘇婉晴就站在不遠處,那架通體漆黑的運輸機艙門邊。

她沒有催促,也沒有開口說話。

隻是靜靜地看著林淵的背影,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風聲嗚咽,卷起地上的沙塵,打在金屬機身上,發出細密的簌簌聲。

林淵緩緩吐出一口帶著些許鐵鏽味的濁氣。

他開口了,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風聲掩蓋。

“你有沒有覺得……”

“它是在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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