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員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最終,卻一個字也未能說出口。
會客室內的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傍晚。
夕陽的餘暉,將整個五號演武場染上了一層蕭瑟的暗金色。
林淵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演武台中央。
冰冷的風,吹起他額前的黑發,露出那雙深邃不起波瀾的眼眸。
他想起剛進入學院時,自己還是那個默默無聞,在角落裡獨自揮汗的少年。
無人問津。
也無人看好。
而現在。
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無數人的神經。
從無人問,到人人看。
這條路,他走得並不輕鬆。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
濃稠的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緩緩籠罩了整個學院。
林淵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骨節分明的手。
然後,他輕聲說了一句,聲音被夜風吹散,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冽。
“看歸看。”
“彆動手。”
第39章單方麵,宣判!
東洲高武聯盟的交流隊伍,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抵達了西南學院。
為首的帶隊導師,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言辭間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試探。
隨行人員中,一名身形挺拔、氣息銳利的年輕人,格外引人注目。
他便是顧渢,東洲高武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被特批隨行的“候補戰將”。
據說,此人一手爆發性戰技,曾正麵壓製過同齡的三階上境武者。
交流隊伍抵達的當天下午,一份“友好切磋”的演武申請,便遞交到了學院高層。
申請書上,顧渢的名字,赫然在列。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學院內部傳開。
“主要目標,是林淵。”
不知是誰,最先在內部通訊頻道裡,匿名發出了這樣一條信息。
學院的導師組,對此集體保持了緘默。
沒有人站出來解釋。
更沒有人試圖勸阻。
就連一向對林淵頗為關注的柳如煙,也未曾發出任何聲音。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這根本不是什麼友好的交流切磋。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試探。
一場針對林淵的“評估戰”。
東洲那邊,想親眼看看,這個攪動了整個聯盟戰力評估係統的年輕人,究竟有多強。
演武場外,蘇婉晴遠遠看了一眼被眾人簇擁著的顧渢,深色風衣的衣角在微風中揚起。
她紅唇微動,聲音極輕,卻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來得不巧。”
演武台上。
顧渢身著東洲特有的靛藍色戰鬥服,麵帶微笑,目光卻銳利如鷹隼,在人群中搜尋著。
當學院的教務人員念出那份“切磋申請”,並詢問林淵是否應戰時。
不等任何人反應。
一道平靜的聲音,從演武台下的人群後方傳來。
“我在。”
林淵緩步走出,依舊是一身簡單的黑色訓練服。
他徑直走上演武台,神色不起波瀾。
顧渢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我不是來找事的。”
顧渢朗聲說道,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演武場。
“隻是單純想看看,能讓聯盟總部都如此重視的你,究竟有多強。”
林淵抬起眼皮,平靜的目光落在顧渢那張充滿自信的臉上。
他反問,聲音不大,卻讓顧渢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你看得完?”
演武台下,氣氛瞬間凝固。
觀戰的學員們,屏住了呼吸。
顧渢眼中的笑意,終於徹底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被挑釁後的冷冽。
他不再多言。
腳下猛地一踏,整個堅硬的合金台麵,都為之震顫。
“崩影三段!”
顧渢低喝一聲,身影如同炮彈般衝向林淵。
他的拳勢狂猛無比,一出手便是石破天驚的爆發性戰技。
三道淩厲的拳影,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封死了林淵所有可能的閃避角度與節奏。
拳風呼嘯,撕裂空氣,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聲。
演武台下的觀眾席,一片驚呼。
“這……這家夥是來真的!”
一名低年級學員,聲音帶著顫抖。
“這哪裡是切磋,分明是想一上來就給林淵一個下馬威!”
麵對顧渢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林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甚至沒有做出任何格擋的姿勢。
“砰!砰!砰!”
三道沉悶到極致的拳勁,結結實實地轟擊在林淵的胸膛之上。
顧渢的拳頭上,蘊含著足以開碑裂石的恐怖力量。
然而。
林淵的身形,卻隻是微微晃了晃。
他依舊站在那裡,仿佛剛才那三記重拳,隻是清風拂過。
他緩緩吐出一口帶著些許白霧的濁氣。
然後,他抬起了手。
同樣是一拳。
簡單,直接,沒有任何花哨。
迎著顧渢因全力爆發而略顯凝滯的身形,正麵轟了過去。
顧渢瞳孔驟縮,想要變招格擋,卻已然不及。
“轟!”
林淵的拳頭,與顧渢的胸膛,狠狠撞擊在一起。
顧渢整個人,像是被一頭高速衝撞的巨獸正麵擊中。
他悶哼一聲,身體弓成了蝦米狀,口中噴出一道血箭。
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雙腳在合金台麵上犁出兩道深深的劃痕。
最終,他單膝重重跪倒在演武台的邊緣,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身下的合金台麵,以他膝蓋的落點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紋向四周蔓延。
係統,依舊沒有任何提示音。
林淵體內那股返還的力量,仍在無聲地沉積。
但那股洶湧的力量,早已如同滿溢的江河,自然而然地從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滲透出來。
顧渢單膝撐地,劇烈地喘息著,嘴角掛著刺目的血絲。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個神色平靜的年輕人。
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與傷勢,帶著一絲沙啞與顫抖。
“……你這是……真沒用靈能?”
林淵沒有回答他。
他隻是緩緩收回了拳頭,轉身,邁步走下了演武台。
留下顧渢跪在那裡,也留下滿場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許久。
台下才有人用極低的聲音,喃喃自語。
“這所謂的交流戰,從一開始,就是單方麵的宣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