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林淵根本沒有給他構建完成的機會。
就在羅焱氣場將成未成之際。
林淵動了。
他不退反進。
第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模糊。
第二步落下,已然切入羅焱氣場的核心節點。
第三步,他整個人已經出現在羅焱麵前不足三尺之處。
依舊是一拳。
簡單,直接,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拳鋒之上,沒有絢爛的靈能光芒,隻有純粹到極致的力量。
“砰!”
一聲沉悶的爆響。
林淵的拳頭,精準無比地轟擊在羅焱剛剛構建起的氣場結構最薄弱的一點。
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靈能氣場,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玻璃,瞬間布滿了裂紋,然後轟然破碎。
羅焱的動作,因為氣場的驟然崩潰,出現了一刹那的僵硬與錯愕。
就是這半步的遲滯。
林淵的第二拳,已經接踵而至。
快到極致。
羅焱隻來得及將雙臂勉強交叉在胸前。
“轟!”
恐怖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流,傾瀉而出。
羅焱整個人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迎麵撞上,雙臂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他臉上的驚怒與不甘瞬間凝固。
身體不受控製地倒飛出去,劃過一道狼狽的拋物線,重重摔落在演武台之外,濺起一片塵土。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林淵緩緩收回拳頭,依舊站在演武台的中央。
他平靜的目光,緩緩掃過台下那些呆若木雞的麵孔。
“下次我點名之前。”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先考慮清楚一句話——”
“你有沒有膽子上來。”
高台上,蘇婉晴看著台中央那個挺拔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她低聲細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挺會學我說話了。”
林淵擊敗羅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深水炸彈。
餘波未平,聯盟總部的一紙外部公文,便已悄無聲息地送達西南高武聯盟學院的核心高層。
冰冷的電子字符,在加密光幕上閃爍。
“學員x01(林淵)近期行為,已嚴重影響學院現有教學體係及內部秩序穩定性。”
“建議立即對其執行‘特級行為備案’處理。”
“其所有對抗記錄,包括但不限於模擬戰、公開演武等,即刻進行‘加密備份歸檔’。”
公文的措辭官方而克製,卻字字透著不容置喙的冷硬。
所謂“歸檔”,其潛台詞冰冷得令人心頭發寒。
——此人再強,也絕不能任其無序成長。
——必須給高高在上的決策層,預留一條隨時可以介入、甚至掐斷的後路。
柳如煙的辦公室。
她指尖輕點,光幕上的公文內容一覽無餘。
金邊眼鏡後的眸光,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未起絲毫波瀾。
她沒有選擇立刻轉發,也沒有做出任何批示。
這份公文在內部流轉的程序尚未走完。
蘇婉晴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學院最高層的辦公室門口。
她手中,同樣是一份薄薄的電子文檔。
沒有多餘的客套,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份文檔被直接投放在負責人的桌麵上,內容簡潔到極致。
“自即日起,本人蘇婉晴,正式接管學員林淵在校期間的一切相關責任。”
“包括但不限於其行為評估、資源調配、以及由此引發的所有潛在後果。”
短短兩句話。
卻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瞬間將學院方麵的退讓、聯盟總部的監控意圖、以及導師組內部那些蠢蠢欲動的試探,儘數封死。
這不僅僅是保人。
這是——接管一切。
學院內部,徹底炸開了鍋。
一間隱蔽的導師休息室內,氣氛凝重。
“蘇家這是要做什麼?”
一名資曆較老的導師,臉色鐵青,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
“她憑什麼一個人就壓過聯盟的製度,壓過學院的規章?”
“這是赤裸裸的破格!”
另一邊,一名年輕些的導師,卻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眼神複雜。
“可是……他那種打法,那種實力……”
“真要按部就班地走程序,誰能教他?誰又敢教他?”
角落裡,一個始終沉默的中年導師,緩緩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葉,語氣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蕭索。
“管不了,也攔不住。”
“那就彆再說,你還在‘培養’了。”
林淵回到宿舍。
房間內依舊是那副簡單的陳設,空氣中殘留著他訓練後特有的汗水與金屬器械的冰冷氣息。
他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在窗外透進的微弱光線下,反射著健康的光澤。
他開始進行日常的徒手力量反饋訓練。
每一個動作,依舊精準而富有節奏。
然而,這一次,體內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那股在演武台上徹底爆發後,被他強行壓製的力量,此刻像是被什麼無形的鑰匙悄然撬開了一道缺口。
沒有狂暴的衝擊。
沒有灼熱的刺痛。
隻有一種……一種難以言喻的“撐不住的滿”。
仿佛沉寂了三年的滾燙熱血,在這一刻被徹底喚醒,正沿著他每一條經絡,每一寸血肉,緩慢而堅定地沸騰、膨脹。
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飽脹的呻吟。
他緩緩收住了動作,靜靜盤膝坐在冰冷的合金地麵上。
額角,一滴冰涼的汗珠,悄然滑落,滴在他緊握的拳鋒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眉心,微微蹙起。
腦海中,那曾經無比熟悉的係統提示音,依舊一片死寂。
沒有任何冰冷的機械播報。
沒有任何關於力量增長的數值反饋。
林淵這一次,沒有像往常那樣等待。
他的意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沉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主動感知著那股洶湧的力量,以及係統的沉寂。
片刻之後。
他緩緩睜開雙眼,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沒有疑惑,隻有一片了然。
“原來……”
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返還的力量,已經過界了。”
“它不再嘗試控製。”
“也不再……需要提醒我了。”
那股力量,正在以一種更原始、更直接的方式,與他的身體、他的意誌,徹底融合。
他緩緩站起身,骨骼發出一連串細密的輕響。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濃稠如墨。
林淵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被城市燈光映照的有些失真的夜空。
他的語氣極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那好。”
“下一次爆發——”
“由我說開始。”
他緩緩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