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99嚇得立刻去檢測了莫胭本體的狀況。
得知結果後,係統難以抑製地慌了起來。
它用空自身能量才給宿主找到這具最契合的身體,明明給這個殼子延續了生機,為什麼她現在會躺在銷毀室裡?
「糟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099的聲音變得格外恐懼,「胭胭你快回去!現在,立刻,馬上!」
宿主的本體絕對不能死在這種關鍵時期!
它的能量不足以支撐又一次的意識投放,漫畫那邊的反饋也沒有到賬,也就是說——
她現在就會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宿主會比它先一步提前感應到了本體的狀態,但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真是太好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沒關係,彆著急。”
明明出問題的是自己的身體,但莫胭比它更加冷靜。
“99,你能查到我這一批次的銷毀時間嗎?”
「我看看……還有半小時。」
“時間比我想得充裕。”
「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不打算現在走吧?!」
“如果現在就撤退,才是真的虧大了。”
莫胭吐了口氣,目光似是不經意般掠過了周圍簡直要把她和五條悟密不透風地囚困在這裡的劇情之眼。
她說,“看到了嗎?它們在等。”
身為另一位當事人的五條悟對此一無所覺,隻有她看得到。
如在無人荒野與烏壓壓的蝗群對峙。
它們就像是在等待投喂的猛獸,饑腸轆轆,對他們張開血盆大口,貪婪地等著她的回答,好飽餐一頓。
099也注意到了劇情之眼的動向,焦躁不安,「好吧,我明白,我知道,我會幫你把控好時間,但一有不對你要立即回去……」
似乎是為了安撫它緊繃的神經,莫胭開了口,“你覺得它們在等什麼?”
「彆轉移話題啊!——是目的。」
099說,「劇情之眼在等你給出來的目的。」
它和莫胭都心知肚明,這個目的或許將直接決定了她第一次出場的人氣和後續的漫畫出場占比。
099已經開始緊張了。
它焦灼地注視著自家宿主,祈禱她能給出足夠具有說服力的話。
“不。”
莫胭深深地吸了口氣,突然改了主意,“我不是必須要現在給出目的。”
她能感覺到一種緊張的情緒在神經裡流竄,如同觸電般帶來一種陌生的麻木感,但更多的是腦子裡分析過太多遍,從而運籌帷幄的冷靜。
劇情之眼如同在嗅聞活人氣息的棕熊,不斷靠攏,鋪天蓋地,莫胭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組織找上咒術界的目的是什麼——有說這個問題一定要現在回答嗎?
直接推回去也是一種答案。
劇情之眼不在乎她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畢竟這個漫畫才剛剛開場,它需要的是看點,而看點直接和人設,互動這幾個因素掛鉤。
比起一看就是吊在驢子麵前的胡蘿卜的“組織目的”這種貫穿主線的東西,現在揭露隻會讓馬甲的神秘感大打折扣,不如等後續劇情裡有興趣的讀者自行腦補推斷。
大部分讀者還是更在乎——李清晏是怎樣的人?
她和五條悟的互動會是什麼發展?
莫胭想,那就順他們的意。
不等099問她什麼意思,李清晏在短暫的靜默後開了口。
她點了點腰間的劍,眼睛從懷裡的孩子身上移開,看向了五條悟的方向,白色綢帶下是一片清明,和她的聲音般冷冽,是終年不化的雪。
“我說過了,小孩不需要承擔起太多的責任。”
劍修的嗓音冷而直。
“而這不是小孩子應該知道的事。”
劍主愛護弱小,包容小輩,五條悟恰恰就在她的眼中占了這兩樣特征。
她應了那句前輩,就真的把他當作需要照顧的後輩。
所以,李清晏麵對五條悟提出這種過於鋒利的問題——會直接乾脆地拒絕回答。
發現自己真的被當作小屁孩的五條悟:“?”
他呆住了。這是什麼破理由啊!
他以為這樣聞所未聞的強者會出現在日本就代表巨大的陰謀出現,更代表咒術界各個勢力的重新劃分,年輕氣盛的五條家繼承人躍躍欲試想要參與其中——
最好能跟著對方一起把這裡鬨得天翻地覆,玩得心滿意足。
結果對方把他當作需要保護的小孩,根本沒想過要告訴他?!
五條悟從來沒有吃過這種癟,他難以置信,又難免感到新奇。
在李清晏之前,沒有人會把他當作孩子。
總監部將他當作好用又值得忌憚,需要打壓的工具人,同期的眼裡他是強大又可靠,無需擔心的同伴,哪怕是養育了他的五條家——也是從小就將他作為神子高高供奉。
他們堅信他可以帶五條家走向新的巔峰和輝煌,每一個人都語氣敬畏,目光卻深埋貪婪。
他們重視的是六眼,不是五條悟本身。
五條悟以為自己會對這種評價感到不愉。
但麵對李清晏不讚同的目光,他前所未有地感到了無措和彆扭。
正因早早就感受過惡意,所以更能知道善意的可貴。
“都說了我不是小孩了……”
像是原本張牙舞爪,驍勇善戰的小貓被往嘴裡塞了從沒吃過的美味小魚乾,不知道要作何反應,五條悟哽了半天,最後不情不願地將這個話題輕輕放下。
莫胭將餘光掃向四周,密集的劇情之眼如同吃飽喝足了的水蛭,慢慢退開。
她心裡明白,這裡的劇情結束了。
那麼她也該離開了。
李清晏將目光向外望了望,似乎看到了什麼,伸手虛虛地拍了拍五條悟的腦袋。
“我該走了。”
五條悟語氣悶悶,還是不死心,“……真的不和我去吃甜品嗎?”
不明白原因,但就是下意識想要多留對方一段時間。
看著那雙透出執拗的藍色眸子,她啞然失笑,“孩子氣。”
五條悟從李清晏手裡接過了那個小女孩,還沒來得及問更多,就看著李清晏並指劃了他的額頭一下,如同做了什麼記號,隨即轉身。
那對雪白的袖被風吹得鼓出一片弧度,紅梅開在袖口,栩栩如生,似乎要隨著吹起的袖擺一同飄落在空中。
少女劍修的背影如同寒天裡的一隻白鶴。
孤瘦,冷銳,如霜似雪,讓她在那一刻化作銳不可當的利劍,然後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即使知道李清晏不會有事,五條悟還是下意識地喊出聲,“喂——!?”
下一秒,他的話語被堵塞在了喉嚨裡。
五條家的神子怔怔地抬頭,和踩在劍上,袖擺翻飛的劍主對視,看她依舊是那副冷靜的模樣。
“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麵的。五條悟。”
禦劍升空,化作流光,一瞬就不見蹤影。
“嘖。什麼意思啊。”
五條悟自言自語,“說著我們會再見麵這種鬼話,卻隻告訴我一個名字——仔細想想,這是個比我還要傲慢的家夥吧?”
他在心裡念了幾遍“李清晏”這個名字,準備回去後就打個電話讓五條家查查是哪裡冒出來的這一號人。
至於對李清晏會再見麵的承諾,雖然五條悟不以為然沒當回事……
但少年不願意承認的是,他心裡悄悄升起來的期待。
……
“被困人員在這裡!”
“是個小女孩!?”
“快!快抬擔架!”
五條悟剛把人交給救援人員,目送他們將被困者送上擔架急匆匆抬走檢查,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悟。”
夏油傑和他打了聲招呼。
五條悟看他眼下的黑眼圈,有點詫異。
“傑?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剛完成了任務要回宿舍休息嗎?”
“接到了輔助監督的電話,說你遇到麻煩,要我立刻趕過來。”
夏油傑簡單說明後,捏了捏隱隱作痛的眉心,剛要問他剛剛裡麵是什麼情況——
就看到五條悟肩膀狂抖,指著他大笑出聲。
“傑,我發現你沒睡夠後眼睛變得更小了哈哈哈!我的眼睛大小是你的四倍喔!”
夏油傑沉默半晌,皮笑肉不笑。
“早知道你沒死裡麵我就不來了,真可惜啊,悟。”
“什麼啊,說這話是想打架嗎?”
兩個幼稚的男高鬥嘴時,毛利小五郎正急急忙忙往人群裡擠。
他的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酒氣,明顯是在來前喝了個酩酊大醉。
他用雙手不斷推開兩邊看熱鬨的人,艱難地開辟出了一條道路,邊擠邊喊,“我的女兒在這裡麵!她是我的女兒,讓讓,讓讓!”
原本不滿的人群聞言紛紛主動退開。
毛利蘭感覺好溫暖。
她原先如置身一片冰天雪地,以為自己要死掉了,連眼睛都睜不開,隻能害怕地蜷縮成一團,不斷在心裡後悔不該獨自來這裡買菜,直到——春天遍野一般,猶帶著冷意的暖包裹住了她。
帶著很淺很淺的溫柔。
後來,又有幽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冷香,裹住她的鼻尖,似乎要隨著呼吸鑽進了她的心臟。
毛利蘭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皮看看是誰抱住她,就再也撐不住地沉沉睡了過去。
此時此刻,她怔怔地睜開了雙眼,看到的卻是自己爸爸,還有很多很多人。
嘈雜的聲響,鬨哄哄的人群。
不對,不應該是爸爸。
明明應該是……應該是什麼呢?
劇烈的頭痛像是一把斧頭劈進了她的腦子裡,毛利蘭嗚咽出聲,“好痛……”
她想不起來了。
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看著退役前輩慌張衝進人群的背影,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萩原研二無奈地扶了扶額,“毛利前輩還是這麼冒冒失失……又要被妃律打電話罵了吧。”
鬆田陣平抱手,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警備部的那群家夥,眼神真讓人不爽!說什麼這裡不需要我們礙事,嘖。”
“這不是好事嗎,小陣平?”
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背以作安慰,“風平浪靜比什麼都好。”
鬆田陣平剛要回點什麼,突然將視線定在了空中。
等等。他怎麼好像看到有人在天上飛?
鬆田陣平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拉下墨鏡,揉了揉眼睛,眯著眼看了半天,大驚失色地喊出了聲。
“有人在飛啊,hagi!”
“誒?”萩原研二疑惑抬頭看了一眼,有點擔心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什麼都沒有啊,小陣平,你是不是這段時間太累了?”
鬆田陣平不信邪地再次抬頭,發現那道人影消失了。
就像真的是他因為工作太累而產生的錯覺。
他忍不住露出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萩原研二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在開玩笑嗎?”
“我沒有開玩笑!剛才我真的看到了啊!”
萩原研二微笑,“好的,我相信你。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會幫你和組長請假的。”
鬆田陣平:“……”
這家夥根本就沒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