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掛了張臨的電話，校長的電話就進來了。
對麵的聲音很冷：“孟宴洲，請你現在過來學校一趟。”
孟宴洲呼吸一滯，不等他說話，那邊電話就掛了。
孟宴洲換了身衣服，出門時溫檸走了上來。
他腳步微頓，望著眼前這張小臉，內心有說不上來的酸痛。
溫檸手裡端著早餐，“小叔，你要去哪兒？”
孟宴洲目光定在她臉上，心裡五味雜陳。
他喉結滾了滾，發現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伸手想摸她腦袋的手，還是停在了半空。
不能再有親密舉動了。
他收回手，抿唇笑了笑：“校長找我，我需要去學校一趟。”
“現在？”溫檸急著把托盤遞過去，“你還沒吃早餐，先吃點再過去？”
“不了，時間來不及了。”
抬步越過她離開，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
最後他轉身，朝她走過去。
這一次，他鼓起勇氣摸了摸她腦袋，彎唇：“我給你請了幾天假，這幾天你就不要去學校了，還有，少上網，多看書。”
溫檸蹙眉：“知道了，你好囉嗦。”
他拿起托盤中的一個包子，“小叔走了。”
轉身後，他腳步很急。
把包子塞進嘴裡，他咀嚼著，卻味如嚼蠟。
校長辦公室。
“啪——”
那疊照片被衛校長狠狠甩在桌上。
照片順著慣性滑飛出去，一些掉在了地上。
是孟宴洲和溫檸親吻的照片。
孟宴洲垂眼，蹲下身撿起來。
他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最後十分珍視地放進胸前衣兜裡。
見他這樣，衛校長火冒三丈。
“孟宴洲，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難道不知道學校有規定，校內任職教師是不能跟學生有任何戀愛關係嗎？”
“你這樣做，無疑是把自己的職業生涯斷送！！”
“還有，你知道溫檸同學在網上已經被人說成什麼樣了嗎？”
“大家都知道你們是叔侄關係，你這樣做，是在違背倫理道德！”
“不管是你還是溫檸同學，都要被那些人指指點點，甚至造謠唾罵。”
“宴洲，”衛校長語重心長，“你是溫檸同學的小叔，你就不怕那些流言蜚語傷害到她嗎！”
“我怕！”孟宴洲重聲，眼裡滿是掙紮和痛苦，“可這一切，還是發生了。”
是他的錯，縱容她的莽撞，任由自己的喜歡和欲望肆意生長，卻讓她陷入這絕望之地。
“但我們，不是親叔侄。”
衛校長震驚。
孟宴洲直視他眼睛。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隻是養了她四年。”
“是我的錯，身為年長她八歲的長者，肆意縱容這段關係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但她沒有錯。”
“不管是您，還是網絡上的那些人，我都希望不要把罪責按在她身上。”
“她還小，什麼都不懂，什麼後果，我願意一人承擔。”
孟宴洲把手裡的辭職信放在桌上。
“我會辭職，解除副教授身份。”
“我會處理這件事，讓學校的名譽損失降到最低。”
“抱歉。”
男人彎腰，微微鞠躬。
“給學校帶來麻煩，深感歉意。”
溫檸還是知道了網上的那些事。
倒不是因為她上網看到，而是因為整個孟家上下，很多傭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隱約聽到他們的交談，溫檸臉色微白，轉身回了臥室。
她坐在床上，打開手機翻看。
社會新聞頭條上，詞條帝江大學 叔侄禁忌戀已經爆了。
點開頭條，裡麵的微博和帖子無限時刷新。
很多想吃這波流量的博主把這件事大肆宣傳，發的帖子裡麵全是捏造、煽風點火，斥責他們這段不正常、扭曲的關係。
溫檸呼吸一凝，繼續翻看下麵的微博。
【小朵朵】：女的雖然看起來年紀小，但她騷啊，會勾引啊，竟然連自己小叔都不放過。
【江湖險惡】：好惡心啊，他們是親叔侄嗎？女的不懂事，男的也不懂嗎？我看這件事裡，罪魁禍首是那個男的，虧他還是個教授，品行不行，連自己侄女都搞。
【見見的人】：男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凡有點良心，也不會搞那麼小的。
【筆墨紙硯】：[偷笑][偷笑][偷笑]那男的看起來好帥啊，跟這麼帥的男人做恨，十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小團團】：那些博主好惡心，吃那麼多的人血饅頭也不怕噎死！我是帝江大學的學生，曾經也聽過孟教授的課，他們的關係根本就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惡心！他們根本就不是血緣關係的叔侄，你們彆造謠了！
【恩恩愛愛】：我有他們做恨小視頻，想看的加我v：￥￥￥176283。
……
不堪入目的侮辱、造謠和謾罵猶如潮水般湧來，溫檸越往下翻，那些東西越像把刀子狠狠紮進她胸口。
呼吸在那瞬間喘不過來，手裡的手機滑落，溫檸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太難受了，難受到她整個耳朵都在耳鳴。
不是這樣……
根本不是這樣的！
溫檸很想解釋，很想跟他們辯解，可她的留言像是一滴水滴入大海，很快被這場輿論狂歡淹沒。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罵她？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遭受這些？
溫檸雙手抱膝，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眼淚滑落，無聲嗚咽。
孟宴洲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八點了。
他直接去了溫檸的房間。
看到裡麵閉著燈，敲門的手還是頓住。
傭人說溫檸有可能看到網上的那些東西了，一整天都待在房間裡不吃不喝。
孟宴洲眸色微緊，敲門。
很久都沒人回應。
他試圖推開，門沒鎖。
孟宴洲走進來，看到女孩坐在地毯上，背靠床沿，雙目呆滯無神地望著窗外的月光。
聽到腳步聲，她身形一頓，轉過臉來。
孟宴洲在她麵前蹲下，看著她眼睛，眼裡滿是不舍。
“檸檸。”
是喑啞裡透著一絲哽咽的聲音。
溫檸直接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
她哭著：“我沒有做錯……小叔，我真的沒有做錯。”
男人身形僵住，抬起的手最後還是沒有落在她後背上。
他聲音更啞了，血淋淋的心臟像是被人掏出來，錐心的痛讓他呼吸都在凝滯——
“溫檸……”
“我們的關係，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