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看她。
多絕情啊，跟他多說一句都不願意，隻想問自己想知道的，想必一問完就趕他走了。
沈煜苦笑了聲：“怎麼，你就這麼想讓我死？”
“不至於。”
沈煜眼中一喜。
“現在的你對我來說，隻是一個認識的陌生人。”溫檸眼含諷刺，“我心腸還沒有那麼歹毒，想讓一個陌生人死。”
沈煜眼裡的喜色漸漸黯淡下來。
“當然，作為陌生人，我還是想祝福你……”
沈煜眼裡黯淡散去，瞬間襲上喜色。
“不育不孕兒孫滿堂。”
“……”
“行了。”沈煜出聲打斷。
溫檸冷哼了聲：“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連個椅子都不配坐？”
“不配。”
“……”
沈煜深呼吸，她不給，他就自己拉來椅子坐下。
他坐下，靜靜地注視她。
十幾秒後，他自嘲地笑出了聲：“溫檸，你希望我上一世怎麼死？”
“暴斃身亡。”
“……”
“那可讓你失望了。”
“？”
“上一世的我……”他扯了下嘴角，眼露受傷，像是強撐著什麼，“壽終正寢。”
溫檸眸色一緊，想到他這個結局就氣得牙癢癢。
算了。
誰都有誰的命數。
問正事最要緊。
溫檸態度緩和了些：“既然是壽終正寢，那你是不是知道上一世放火燒我的凶手是誰？”
沈煜態度也柔和下來：“你想知道什麼，我知無不言。”
“上一世凶手被我小叔殺了後，新聞上全是這件事的報道，既然你當時還沒死，你應該看過新聞。”溫檸直視他，“新聞上報道的那個凶手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有什麼社會關係？”
沈煜彎唇：“如果我說，當時新聞上報道的跟我一直以來調查到的凶手有很大的出入，你會信嗎？”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沈煜注視她眼，“上一世殺你的凶手，重生後我一直在調查。”
溫檸看他，困惑又有點懷疑：“你的意思是說……你在幫我找凶手？”
“是的。”
溫檸笑了：“你覺得我信嗎？”
“溫檸，如果我說我很後悔上輩子對你做的那些事，想在這輩子彌補你，你會信嗎？”
“信不信先不說，你跟我說說，你調查到的兩世有什麼出入？”
沈煜沉默了幾秒，說：“經過佐證，上一世新聞報道裡的凶手信息，全是假的。”
溫檸雙眼睜大：“你說什麼？”
“上一世新聞報道裡，凶手的名字叫馮家明，男，年四十七歲，身高一七八，身材乾瘦，老家在臨陽市馮家灣，他無父無母，無妻無子。九年前才來到帝江城工作，居無定所。”沈煜頓了一秒，“因凶手已死，警方沒有對外公布凶手相貌，隻發了相關通告，通告裡有凶手的基本信息。”
“我後來有去過警局向警方詢要凶手照片，但被警方以此案已結、尊重死者為由拒絕了。”
“重生後，我根據這些信息特意去找了一遍，發現沒有這個人。”
“所有信息都對不上。”
“我猜測……”
沈煜看著她：“上一世凶手的信息都是偽造的。”
溫檸心頭一震：“你是說……他提前偽造了自己的個人信息？”
沈煜點頭：“我想，在你死後，他猜到自己有可能被抓，所以早就布局了這一切……”
想到這裡，沈煜一頓：“不，準確的來說，在決定殺你之前的很久，他已經在一步一步地偽造自己信息，想在你死後，他可以完美脫身。”
沈煜離開後，溫檸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原以為能在重生的沈煜身上找到一點凶手的線索，沒想到又斷了。
當然，沈煜離開之前還對她說了一些話。
他看著她，眼裡滿是繾綣和不舍。
“溫檸，上一世我做了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我很抱歉。”
上一世的他懦弱、膽小，抵抗不了現實的阻力後就選擇逃避，就連自己的心意，都是在她死後才徹底明白。
他活得膽小懦弱，這一世，他不會再讓她有一絲危險。
“這一世，我不求你原諒我，也不求你再喜歡我，我隻希望……”
沈煜彎唇笑著，眼裡卻滿是悲傷。
“不管是好意還是幫助，都希望你不要再拒絕我。”
這種從她世界裡徹底退出的感覺太糟糕了。
上一世失去她的痛苦，他真的不想再經曆了。
沈煜轉身離開病房的時候，溫檸出聲喊住了他。
他腳步頓住。
溫檸看著他背影，由衷說了句——
“謝謝。”
不管他們以後是什麼關係，他幫她調查凶手這件事，她都得跟他說聲謝。
李芸夢的死讓大一新生們人心惶惶，為了安撫學生，學校特意給大家放了幾天假。
溫檸出院後，一直在孟宴洲給她買的那套房子裡待著。
她不出門，每天不是逗檬檬，就是給自己紮針試手。
孟宴洲下班後會回來這裡，給她做飯收拾房間。
收拾完他再回孟家老宅，看看孟爺爺。
兩邊距離遠，加上他下班晚，這來回一趟，他回到孟家已經夜裡十一點多了。
溫檸見他太累，就提議讓他不要回去了，就跟她一起住。
他直接否決：“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們住一起被人知道了，難免有人在背後嚼舌根。”
“誰敢嚼舌根，我剪了他舌頭！”溫檸叉腰，“而且這裡又不是隻有一個房間！”
更何況，他那性感小唇唇她都親過了，還堅持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也不知道他個老古板在堅持什麼！
“那也不行！”
“老古板！”溫檸氣得踩在沙發上，對著他叉腰，“孟宴洲，我們以前明明可以一起睡覺的！為什麼現在不可以了？！”
“……”
孟宴洲語塞，看著眼前氣呼呼的女孩。
跟三年前相比，她模樣沒變化多少，隻是身高高了，身材更勻稱了，皮膚更白了，就連象征著少女發育的特征也在逐漸明顯。
孟宴洲瞥開眼，似在呢喃：“你長大了……”
“你不喜歡我了！”溫檸氣得環胸，雙腿盤起坐下，扭頭，“孟宴洲，你根本就不擔心我！你不知道這些天我一個人住在這裡有多擔驚受怕，那天被凶手推下去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這話越說，溫檸眼眶越紅，那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孟宴洲哪受得了她這麼哭，心疼得不行，上前把她攬進懷裡。
“行了，不哭了。”孟宴洲愧疚，“是我考慮不周，從今天開始，那我就跟你住在這裡？”
懷裡的某人立即咧開嘴笑了。
意識到不能被他發現，溫檸立即斂笑，抬起小臉看他。
那小臉委屈的，跟被人狠狠欺負了似的。
她抹了把眼淚：“這可是你說的。”
溫檸沒想到，一個星期後收到警方的電話，說殺害李芸夢和推她摔下高坡的凶手抓到了。
她圓眸睜大，立即從沙發上站起，急匆匆出門。
“好，我這就過去。”
掛了電話，溫檸給孟宴洲發了短信。
孟宴洲剛中午下班，收到她短信後連忙趕了過去。
兩人一起去了警局。
停屍房內，馬警官掀開白布：“溫小姐，認識他嗎？”
一張蒼白的臉顯露出來。
確實是個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臉和身形都偏瘦，身上穿的還是那天推她下去的那件衣服。
溫檸身體踉蹌了下，看向馬賀：“看身形很像，但他……真的是凶手嗎？”
“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在自己出租屋畏罪自殺了。我們警方對他出租屋進行了全方位的搜查，就搜到了這捆麻繩和這雙手套。”馬賀指了旁邊的物證，“我們從上麵提取了殘留物質，上麵有兩條dna信息，分彆是你和死者李芸夢的。”
溫檸和孟宴洲出來警局，天已經黑了。
她原本應該感到高興的，可心情卻很沉重。
她不認識那個人。
既然不認識，那他怎麼知道她名字？
就算馬警官之前說的，得知她名字很簡單，可她不認識這個人，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還是，他隻是隨性殺人？
反過來推測。
如果他是隨性殺人，那跟上一世預謀那麼久隻為殺了她的凶手，不是同一個人？
頭很疼。
溫檸想起什麼，直接給一個人打去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