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洲神色稍頓：“重生？”
“對，重生。”溫檸眼神堅定，“上一世我意外死後，進入了時間旋渦，在那裡開啟了我的人生重啟，我回到了十八歲這一年。”
孟宴洲迷惑，但他沒有反駁她，隻是聽到她說到“死”這個字時，心臟猛地刺痛了下。
溫檸注視他的眼：“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噩夢嗎？”
孟宴洲微愣：“那場噩夢，你和我都……”
“那不是噩夢。”溫檸神色鄭重，“而是我們上一世發生的事。”
心臟處又一陣莫名的抽痛，孟宴洲皺了眉頭。
孟宴洲感覺心頭很悶痛，聲音梗塞：“所以說，你死後，我為你報仇，最後自殺死在你墓前……是真實發生的？”
“嗯。”
孟宴洲呼吸一凝：“後來呢？”
溫檸眼眶紅潤，眼淚滑下來。
“上一世那凶手一把火把我燒死在儲物間，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一具黑黢黢的屍體。”
“你很難過，難過到快要死掉，每天把自己關在昏暗的房間裡，不吃不喝地守了我三天三夜。”
“他們都說你瘋了，不讓我入土為安。”
“可隻有我知道，我走得太匆忙，什麼話都還沒來得及跟你講……”
“你舍不得我，可我又不得不離開了……對不起小叔，是我讓你擔心了。”
孟宴洲把女孩攬進懷裡，下頜抵在她發頂，閉眼深呼吸著。
他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可僅僅是聽她這麼一說，他就難受得快要死掉。
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意外離開，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跟他告彆，他有多痛苦、多悔恨。
他那麼愛著、護著的小芍藥，成了大火中的灰燼，飄蕩在這天地間。
溫檸在懷裡一邊哭一邊說。
“後來你還是讓我下葬了。”
“下葬後你每天都會帶一束新鮮的芍藥花來看我，風雨無阻，落雪不停。”
“後來你突然跟我說，你找到凶手了。”
“再後來，你殺了那個人，為我報了仇。”
說到這裡，溫檸揪緊他的衣服，眼裡滿是焦急：“可是小叔，我不想你為我報仇的，我想讓你活著……坦坦蕩蕩、輕輕鬆鬆地活著！”
孟宴洲對上她的眼，摸了摸她腦袋：“小叔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可小叔了解自己，即使再重來一次，小叔也會為你報仇。”
“為什麼？”
“你死去，對我來說是天地和信念的崩塌，沒有信念，隻剩下絕望的後半生，我又怎麼能做到輕輕鬆鬆地活著。”
溫檸，你永遠都不知道。
即使是這一世沒有擁有上一世記憶的我，在得知你死去的那一刻，我隻會讓殺你的人更痛苦、更徹底地消失。
即使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溫檸小臉怔住。
她第一次感受到，孟宴洲比她想象中還要愛她。
可是她何嘗不是。
他不想她死，她也更不想他死。
溫檸扯了扯嘴角，繼續說。
“後來你自殺了，在我墓前。”
每次回憶起這一幕，是她被剮心般的痛。
“那時候我靈魂不散不滅，在旁邊親眼看到你給自己注射毒藥……”
“我想阻止你，想救你，可卻無能為力……所有人都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說話，我隻能親眼看著你痛苦地死去……”
“小叔……”
溫檸望著他，濕潤的臉頰上滿是無助。
“你知道親眼看到你死在我墓前，我有多痛嗎？”
溫檸揪緊胸前的衣襟。
“這裡就像被人用刀子劃開，一刀又一刀……”
“血一直在流，我神經一直在痛……”
“我一直在喊，在呼救，可誰都幫不了我。”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
女孩哭聲回蕩在病房內。
孟宴洲心如刀絞，收緊臂力，把人抱得更緊。
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也感受到她的絕望。
孟宴洲眼眶也開始變紅：“對不起檸檸，是小叔對不起你……小叔不該讓你這麼痛苦……”
溫檸在他懷裡搖搖頭：“小叔，你沒有對不起我，反而很謝謝你。”
女孩在他懷裡仰起臉，彎唇：“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你都堅定不移地愛我、寵我，是我永遠的底氣和依靠。”
“上一世的我們遺憾太多，好在上天垂憐我，讓我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溫檸把臉貼上他胸口，安靜地聽著他震動的心跳聲。
“小叔，有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還來得及。
不管是好好愛孟宴洲，還是抓到那凶手，都還來得及。
孟宴洲眉眼柔軟下來，勾唇：“嗯，小叔聽見了。”
想起凶手，溫檸小臉就皺下來：“這一世我一直都忽略了那個人。”
孟宴洲身形一僵，把她拉出來：“誰？”
“上一世燒死我的凶手。”
孟宴洲眼瞼緊了緊。
重生之事聽著確實荒唐，但她不會無緣無故地編造這種東西來騙他。
她之所以告訴他這些，可能是想跟他說些什麼。
孟宴洲在旁邊坐下：“你之前提到，你摔下高坡不是意外？”
“嗯。”溫檸點頭，“當時我隻是坐在那裡，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我名字。我下意識回頭看，還沒看清那人就被他一個猛力推了下去。”
“有看清那人的臉嗎？”
“沒有。”溫檸回憶起當時的畫麵，“摔下去後我意識模糊，隻隱約看出那個人的身形，那人很瘦，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孟宴洲深呼吸，注視她的眼：“所以你跟我提起上一世的事，是因為你懷疑上一世燒死你的人，跟這一世把你推下高坡的人是同一個人？”
溫檸愣住：“你相信我說的這些？”
“為什麼不相信？”
“因為重生的事，聽起來很荒唐……”
“我們家檸檸很乖，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孟宴洲彎唇，“檸檸，小叔永遠相信你。”
溫檸心裡一陣動容，看著他突然笑了。
孟宴洲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嗯。”溫檸點頭，“我懷疑上一世燒死我的人，跟這次推我下坡的人是同一個。”
“如果我們的推測成立，那這件事的背後，讓我脊背發涼。”
孟宴洲眸色稍頓。
溫檸越說，心裡越沉：“這說明那人一直想殺我，上一世我是在二十四歲那年被他殺害，這一世我重生回到十八歲，他就已經開始動手，說明他一直盯著我，一直在尋找機會殺我。”
“可我不明白，也猜不出。”
溫檸抬眼，對上孟宴洲眼睛。
“小叔，我想遍了身邊所有人，包括我認識的和認識我的，我都猜不出哪個人有可能對我有殺機。”
“甚至我覺得，我沒有得罪過誰，誰會一直想殺了我？”
女孩說到最後，聲音開始發抖。
即使她曾在某個時間無意得罪了某個人，可這份得罪還不至於讓對方一直追殺她吧？
這種我在明，凶手在暗的感覺讓她每時每刻都感到恐慌。
看出她的害怕和無助，孟宴洲把人拉進懷裡抱緊。
“檸檸，不要害怕。”孟宴洲聲音堅定，“小叔既然知道了這些，那必定不會讓你有一絲危險。”
溫檸心頭一緊：“你想乾什麼？”
孟宴洲把她額前劉海捋到耳後，彎唇笑著：“檸檸，你要永遠知道，小叔是你最強的護盾。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你都會永遠平安、健康。”
即使他死去，他也會用儘全力去護她一世周全。
孟宴洲的這番話，讓溫檸心裡的害怕和恐懼減輕了不少。
見她肚子餓，孟宴洲起身，“想吃什麼，小叔出去給你買？”
溫檸揉了揉肚子，笑著報了一堆菜單。
“好。”孟宴洲摸了摸她腦袋，“小叔這就去給你買。”
“你不覺得多嗎？”
“小叔缺這點錢？”
溫檸笑：“不缺不缺。”
孟宴洲刮了下她小鼻子，扶著她好好躺下休息：“放心，小叔永遠在。”
孟宴洲離開病房後，病房內安靜下來。
溫檸睡不著，仔細回想上一世被燒死前的畫麵。
她記得，大火燒斷柱子壓在她身上，她痛得意識模糊的時候，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手裡舉著火把慢慢朝她走過來，最後在她麵前蹲下。
他穿著一身黑，兜帽蓋住他大部分的臉，溫檸看不清，隻隱約看到他把火把點燃她身上衣物時露出的半截手腕。
那裡，紋著一朵綻放得非常嬌豔的曼陀羅……
“扣扣——”
房門突然敲響。
溫檸嚇了一跳，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