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針葉的縫隙照進冷森濃密的鬆樹林裡。
老劉和小劉父子倆正在收集鬆脂。
每棵鬆樹的樹乾上都被刀劃開了一道口子,下麵圍著白色塑料袋,裡麵儲存著琥珀色的鬆脂。
最近連續降溫,溫度一低,鬆脂就會凝固,所以他們正在收集今年最後一茬鬆脂。
“汪、汪、汪!”大黃狗突然煩躁不安起來,它對著不遠處的草叢一直叫喚。
“爸,是不是有小偷進來了?”
“估計是!”老劉鬆開拉住黃狗的繩子,惡狠狠道,“阿黃,過去把那個人咬出來!我們辛辛苦苦忙活這麼久,他竟然敢來撿現成的,必須讓他長長教訓!”
大黃狗得到指示,嗖的一聲,飛撲進草叢。
“汪、汪、汪!”
它凶狠地叫喚了兩聲,沒一會兒又跳了出來,嘴裡叼著一塊血淋淋的小腿。
它把腿扔到在地上,邀功似地繞著他們搖尾巴。
小劉指著那條腿,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這……這不是人的小腿嗎?阿黃,你怎麼把人腿給咬斷了?”
“你是傻還是瞎啊,這哪是狗咬的,這分明是用斧子剁的!報警,立刻報警!”
——
警車沿著狹窄的山路顛簸了好一會,這才抵達報案人說的鬆樹林。
今天天氣很好,天空一碧如洗,樹林也鬱鬱蔥蔥的。
這一片都是丘陵地形,好幾座低矮的山坡連著,山上種著大片大片的鬆樹。這些是附近鄉鎮村民的產業,算是經濟林的一種。
車隻能開到山腳下,剩下的路他們得徒步爬上去。
雖然是冬天,但鬆樹是常綠植物,樹冠依舊很茂密,樹林裡陰冷靜謐。
坡麵上鋪了厚厚的一層鬆針,踩上去軟軟的,滑溜溜的,有時踩到枯枝,就會突兀地發出咯吱的聲音。
“現在都12月份了。溫度這麼低,按理說應該停止采集鬆脂的!”唐進發現大部分鬆樹的樹乾都傷痕累累的,似乎被榨乾了所有汁液。
李光耀道:“他們哪管那麼多啊,能多掙一點是一點!”
“他們這是竭澤而漁!”
“他們估計都不知道這個成語是什麼意思。”
林司言他們很快就在半山坡的地方見到了報案人。
他們是一對父子,兩人穿著軍綠色的大衣,個子不高,皮膚乾黃,他們的手黑黢黢的,應該是長期接觸鬆脂留下的印記。
年紀大的老劉正在抽煙,年輕的小劉則嚇得魂都丟了,正在刷手機壓驚。
老劉跟他們講述了發現屍塊的過程。
被拴在樹乾上的大黃狗時不時汪汪兩聲,不知道是附和,還是邀功。
溫雨瀾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人腿,它已經開始腐爛,皮膚表麵有綠斑,散發著輕微的腐臭味。
斷口是在膝蓋的位置,死者的膝蓋骨被人用力砍斷,有很多道砍痕,斷口處很不整齊,連著碎骨渣。
“斷口沒有生活反應,這條小腿應該是死者死亡之後被砍斷的。”溫雨瀾道,她量了腿的長度和腳掌的長度,“小腿長度381,腳掌長度266,腳上有厚繭。死者應該是一名成年男性。”
林司言看了看這片濃密的樹林,“大家分頭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屍塊。”
這時,那隻大黃狗叫了兩聲。
老劉拍了拍狗的腦袋,“警察同誌,我可以把我家大黃借給你們。它很機靈,應該能幫得上忙。”
“汪!”大黃狗叫了一聲。
有了大黃狗的幫助,他們搜查樹林就省事多了。
他們沿著山坡一路找過去,很快又在另一個乾枯的草叢裡找到了死者的一隻大腿。
“汪、汪、汪!”
唐進指了指不遠處的灌木叢,“你們看那裡!”
他們看到半乾枯的梔子樹樹杈上掛著一隻人的手臂。
另一隻小腿、大腿、被分成三段的身體軀乾、兩隻手臂……屍塊基本比較完整,沒有被切得很碎。
這些屍塊基本都是被扔在草叢或低矮的灌木叢裡,沒有進行任何的隱藏,似乎是被凶手隨意扔掉的。
唐進把屍塊撿進裝屍袋裡,屍塊冷冰冰的、軟軟的,即使戴著手套,依舊能感受到一種滑膩膩的感覺。
唐進小聲嘀咕道:“這個凶手太奇怪了,他為什麼要把屍塊扔在這麼醒目的地方?都把屍塊運到了樹林裡了,挖個坑埋起來很難嗎?”
林司言也覺得奇怪。一般來說,凶手分屍是為了更方便拋屍,躲避警察的偵察。但這個拋屍現場卻很詭異。如果凶手是為了挑釁警方,那也不應該跑到深山裡拋屍。
唐進道:“我給寧希姐打視頻,讓她分析分析。”
說著唐進把裝屍袋塞給李光耀,然後摘下手套,走到一邊打視頻。
李光耀嚴重懷疑唐進是不想撿屍塊,才找借口去打電話。
視頻那邊的江寧希正坐在電腦前寫訪談報告。楊雨紅進入看守所後,江寧希曾多次會見過她。這份報告就是記錄她跟楊雨紅的談話。
“寧希姐,我們遇到了一起碎屍案,你要不要來命案現場看看?”
蘇欣慧也湊到鏡頭前,她隻看到一大片樹林和湛藍的天空,“屍體在哪裡?”
“在裝屍袋裡。等會我把照片發你們。”
江寧希問道:“你們找齊了所有屍塊嗎?”
唐進搖頭,“沒有。死者的頭和雙手沒有找到。我們現在正在搜山。這片樹林很大,估計到天黑也搜不完。”
“那估計找不到了。”江寧希道。
唐進點頭表示讚同,頭和手是比較容易辨彆死者身份的身體部位。凶手很可能藏起了這兩部分。
他們搜遍了整座山,還把附近的荒地也搜了,但直到天黑,他們還是沒有找到死者的頭部和雙手。